據說,“僥幸”撿回一條命的鄭生勃然大怒,當即下令發動所有關系徹查此次暗殺行動。
才過一日,鄭生便放出話來,將不惜一切代價販運糧食進城,絕不能眼睜睜看著生我養我的府城百姓餓死!
鄭生是個說到做到的人,在他的嚴厲督促下,很快整個家族從上到下都忙碌起來,全身心投入到糧食的販運中。
事情至此,梁廷芳等人自知偷雞不成蝕把米,雖然心里唾罵鋤奸盟,但此時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
當務之急,既然姓鄭的已經決意要不惜一切代價販運來糧食,己等的現銀卻已告罄,拿什么吞下即將運來的糧食?
“看來,只有借貸一條路了。”迎著曹員外等三人的目光,梁廷芳沉吟許久,終于給出了對策。
曹員外等三人騰的站起。
梁廷芳嘆了口氣說:“事已至此,我等已無退路。
只有咬緊牙關,把所有運來的糧食全部吞下!
如此,才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可是......”王員外急了:“要是姓鄭的源源不斷的把糧食運來,我們拿什么都吞下?”
梁廷芳搖了搖頭說:“如今局勢動蕩,姓鄭的便是手眼通天,販運的效率也必然大打折扣!
我等只要咬緊牙關,再堅持個把月,城內百姓就會大范圍的出現家中無糧的情況。
到時候,李家小賊必然認慫!”
事已至此,梁廷芳也干脆揭掉之前的和煦面孔,干脆直接把對李弘的稱呼由“知府大人”改為“李家小賊”了。
曹員外等三人陷入了沉默。
畢竟事關重大,關系到身家性命,絕對馬虎不得。
梁廷芳眼見三人依舊在沉默,厲聲說道:“諸位,我等已經沒有退路了!
只有緊握著糧食,拿全城百姓為籌碼,我們才能有一線生機!
到時候,小賊要是敢不讓步,我們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糧食全都燒了!”
曹員外率先點了點頭說:“事已至此,只能如此了!”
嚴員外問:“去誰家借?”
梁廷芳徐徐的說:“要說資金充足,還要首推泰和錢莊!”
泰和錢莊畢竟是多年的老字號,不但背景過硬,而且資金雄厚。
“諸位都回去清點一下家里的房契、地契,準備做抵押用。
預計每家都要先從泰和錢莊借出五十萬兩銀子出來。”梁廷芳徐徐的說。
此言一出,曹員外等人險些昏厥過去。
借五十萬兩銀子!
這可是祖孫數代辛辛苦苦積攢下來的!
這簡直是豪賭!
一旦賭輸了,那一家老小可就連個退路都沒有了!
曹員外顫巍巍的說:“梁兄,一下子借這么多,是不是......”
王員外也忙道:“是啊,飯要一口一口的吃,步子不能邁得太大......”
嚴員外徐徐的說:“一旦輸了,可就全完了。”
梁廷芳冷冷的說:“事到如今,諸位還在瞻前顧后嗎?”
眼看三人這副模樣,梁廷芳恨不打一處來:“姓鄭的第一批糧食運來以后,究竟運來多少、單價多少,我們都一概不知!
只有手中握著大量的現銀,才能立于不敗之地!”
曹員外等三人默然許久。
三人明白,事已至此,只有咬緊牙關一條路走到黑了。
至于黑路的盡頭,是生路還是絕路,只能聽天由命了。
己等三人已經別無選擇。
“梁兄。”嚴員外沉默片刻,徐徐的說:“我等都去找那泰和錢莊借五十萬兩銀子,未免太引人注目......”
梁廷芳冷冷一笑說:“引人注目又當如何?
泰和錢莊做的是生意,我等自有房契、地契做抵押,各取所需,有什么好怕的?
況且,李家小賊搞什么憶苦思甜,受害的就我們四家嗎?
想必那泰和錢莊也定然深受其害,即便不愿與我們并肩奮戰,但暗地里幫幫忙行個方便,卻是沒問題的!”
嚴員外沉吟片刻,徐徐的說:“是這個理。”
濟南府泰和錢莊后堂。
褚老板褚亮優哉游哉的品著香茗。
上個月,褚亮從章丘縣泰和錢莊被調到了濟南府城的泰和錢莊。
府城就是不同,不論是客流量,還是資金吞吐量,都是遠在章丘縣之上。
不過,褚亮依舊很懷念章丘縣的日子。
畢竟,章丘縣雖然小了些,但卻是李公子的起家之地,一切都很好掌控,不像如今府城這樣亂糟糟的。
別的不說,且說這段時間忽如其來的糧荒,搞得全城百姓人心惶惶。
即便是錢莊里的活計們,也都無心干活,每天嘀嘀咕咕,擔心去啃樹皮草根。
褚亮長嘆一聲,這可真是閻王打架,殃及小鬼啊。
正喟然嘆息呢,卻聽梁廷芳求見。
褚亮微微一怔,忙下令請進來。
很快,梁廷芳就走進來。
“梁員外!”褚亮笑吟吟的起身寒暄著。
梁廷芳也堆滿了笑臉,與褚亮客套起來。
兩人之前倒是僅限于認識,直到褚亮來府城以后,才見過幾面,算是熟悉了些。
不過,以他們這樣的身份,熟悉不熟悉都是次要的,只要有足夠的利益交換,其余的都不是事。
“無事不登三寶殿,褚老板,梁某今日可是來找你救急的了。”寒暄過后,梁廷芳坐下后,開門見山的說。
“哦?”褚亮一怔問:“還請梁員外賜教。”
“梁某急需一批資金周轉,想要借五十萬兩銀子!”
“多少?”褚亮險些驚掉下巴,顫聲問道。
“五十萬兩銀子!”梁廷芳沉聲說道。
褚亮確定自己沒有聽錯,不由得深呼了一口氣,怔怔的望著梁廷芳,滿臉認真地問:“梁員外,你借這么多銀子做什么?”
梁廷芳嘆了口氣說:“中都的親戚生意上遇到一道坎,急需五十萬兩資金周轉。”
褚亮凝望梁廷芳片刻,瞳孔深處接連變幻了下,卻并沒有繼續追問這筆資金的用途,而是沉吟片刻,徐徐的說:“事關重大,需要有抵押。”
梁廷芳取出一摞子的房契、地契放在桌子上,沉聲說道:“這些作抵押總夠了吧?”
褚亮呼了口氣,心想這梁廷芳看來是真要玩命了。
只不過,這梁廷芳也太大意了吧,竟然也不事先打聽打聽,想當初我褚某人可在章丘縣的時候,就與李家公子建立了深厚的友誼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