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一旁的馬宏遠不知道自家老板究竟看到了什么，但從鐘天浩此時的狀態也能猜出一二，他一定是從自己手機上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東西。
過了好一陣，鐘天浩才稍稍平復下內心的焦慮，他摘掉眼鏡揉了揉眼角，重新將眼鏡戴上，這才看向唐臨：
“你盜取了我們公司的機密？”
唐臨笑著搖搖頭：“鐘先生，話不要說得那么難聽，嚴格說來，所謂‘盜’，沒有的東西才稱得上‘盜’，你們那點機密，還不值得我們盜取，這點，想必你應該明白。”
說話間，唐臨指了指馬宏遠手里的小木盒，以及里面那塊芯片。
鐘天浩敏銳的從唐臨的話語里分析出一個信息，他說的是‘我們’而不是‘我’。
雖然早就有所猜測，但這還是鐘天浩第一次從唐臨口中得到確認。
唐臨反問道：“鐘先生，你現在還確定，貴公司的前景真如你所說，前途無限？”
鐘天浩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了唐臨先前所說的話，鳳凰公司確實走向了陌路。
唐臨沒再糾結這個話題，轉而說道：“現在，咱們應該可以開誠布公的談談了吧？”
鐘天浩指尖下意識的敲了敲桌子：“我有幾個問題，你到底是什么人，你背后的又是哪家公司，還有，你想從我這里獲取什么？”
“我？我還能是什么人？”唐臨失笑道：“我叫唐臨，一個無業游民，一個月前剛從精神病院出來。”
唐臨發現，鐘天浩和馬宏遠的表情都同時僵了一瞬。
“至于我背后……”唐臨停頓片刻，這才說道：“稱不上什么公司，不過就是個上不得臺面的小組織。”
“上不得臺面？”鐘天浩重復了一句，語氣里盡顯嘲諷，顯然是在提醒唐臨，能將他弄得這么狼狽，可不是什么小組織能做到的。
見鐘天浩不信，唐臨嘴角微微翹起：“確實沒騙你，確實上不得臺面，否則的話，我們也用不著拐彎抹角的來找你談這筆生意，畢竟有錢不自己賺，我們憑什么要推給你來賺？”
這次鐘天浩聽明白了，所謂的‘上不得臺面’可能不是自己想的那樣，多半可以理解為‘見不得光’。
“看樣子鐘先生是聽明白了，”望著鐘天浩有所明悟，唐臨笑著說道：“其實我想要的很簡單，就一句話，我要你從老板，變成打工仔。”
此話一出口，鐘天浩當即愣住且不說，就連馬宏遠都瞪大了雙眼，不可置信的盯著唐臨。
鐘天浩眉頭緊皺：“唐先生是在開玩笑嗎？”
唐臨擺擺手：“你先聽我說完，董事長依然是你，鳳凰公司還是你的，只不過公司該怎么經營，大方向得我們來定。”
“說白了就是個傀儡？”鐘天浩沒有添加任何委婉的修飾，便將這句話說了出來。
唐臨認真想了想：“嗯，形式上差不多，但實際上不一樣，我們還是很尊重人的，不可能把誰當做傀儡來對待。”
鐘天浩語氣里隱隱有些壓抑不住的火氣：“這叫尊重？”
唐臨沒有回答鐘天浩的問題，轉而指著馬宏遠手里的木盒說道：“鐘先生，你知道這塊芯片是拿來干什么用的嗎？”
鐘天浩當即一滯，過了會兒才悶悶的說道：“洗耳恭聽。”
馬宏遠插了一句：“唐先生，以我的見解，市面上任何一款手機，亦或是任何一臺個人計算機，我覺得搭配這塊芯片都是浪費，我也想知道，你們研發出這塊芯片，到底是拿來干什么用的？”
唐臨掏出手機，操作了一陣，旋即推到鐘天浩面前：“這份圖紙，兩位可以猜一猜是什么東西。”
鐘天浩狐疑著拿起手機，查看屏幕上的圖紙，一旁的馬宏遠也探過腦袋。
屏幕上的東西很簡單，以馬宏遠的職業知識，一眼就從三視圖上分析出，這玩意兒應該是一副藍牙耳機，兩只耳機都是懸掛式的，以普通耳機的體量來對比，看上去體積不小，甚至稍顯臃腫。
“這是……耳機？”馬宏遠試探著說道。
經馬宏遠一提醒，鐘天浩也立馬得出這是一副耳機的結論。
兩人看向唐臨，卻看到唐臨微笑著搖頭：“兩位，那塊芯片，是要塞到這個設備里的，你們覺得一副耳機需要芯片？而且需要運算速度那么高的芯片？”
馬宏遠與鐘天浩面面相覷，他們簡直懷疑自己聽錯了。
馬宏遠的心態要比鐘天浩差一籌，他急忙開口詢問：“唐先生是說，這塊芯片，要植入這副耳機里？”
“都說不是耳機了，”唐臨搖搖頭：“這是AR。”
這份AR圖紙，正是幾分鐘前羽毛突擊繪制出來的。
“AR？”馬宏遠詫異，他立馬想到市面上那些AR設備，無一例外，全都擁有臃腫的體量，以及遮擋視野的透明鏡片：“可是……AR的話，我為什么沒看到鏡片？”
“不，”唐臨繼續搖頭：“我們所采用的技術，和目前主流的增強現實技術不一樣，目前市面上的AR設備，都是將畫面投射在鏡片上，可我們的AR設備，卻是將畫面直接投射在眼球上。”
“這怎么可能？”馬宏遠驚詫出聲。
鐘天浩雖然保持著沉穩沒有說話，但看得出來，他的想法與馬宏遠一樣。
“沒什么不可能，”唐臨笑道：“如果兩位不信，可以自己照圖紙做一份成品出來，是真是假一看便知，唐某沒必要在這種問題上欺騙二位。”
鐘天浩眉頭愈發皺緊：“唐先生究竟想說什么？只是想告訴我們，特地研發這塊芯片，只是為了用在AR技術上？”
“這只是其一，”唐臨解釋道：
“其二，這臺AR設備具備撥打和接聽電話的功能，可以收發短信，可以聯網，可以使用市面上幾乎所有手機軟件，基本上，手機上能做到的，這臺設備上都能做到。”
“其三，這臺AR設備的造價預估為3500元上下，比起市面上的高端手機，足以稱得上便宜。”
“其四，比起耳機，這臺設備可能看上去有些臃腫，但比起手機來，它的體積卻又小得多，而且人們出門，完全可以戴在耳朵上，不用揣兜里。”
“所以我想告訴你們的是，我想用AR，逐步取代手機的地位。”
“取代手機的地位？”鐘天浩產生的第一個念頭就是，不可能。
可是，鐘天浩同樣奉行一個道理——世界上沒有什么不可能。
換在四十年前，沒人能想象得到，這個時代手機會成為每個人必備的標配，換在兩百年前，沒人想象得到人們出行不用馬匹，更想象不到人們夜晚都不用點油燈，點蠟燭。
鐘天浩腦海里的不可能，并不是說AR不能取代手機，只不過在他看來，這個可能出現在幾十年后，亦或是幾百年后，偏偏不可能出現在自己眼前，觸手可及。
唐臨面帶微笑：“想來兩位都應該清楚，這是個多么可怕的機會，如果能成功，說不定能夠決定將來的歷史走向。”
鐘天浩和馬宏遠仍沉湎于那不可想象的宏大圖景里，唐臨卻語不驚人死不休：
“而我現在，要將這個機會送給鐘先生，送給鳳凰。”
“不但是芯片的專利，包括這份AR設備的圖紙，以及將來的更新換代，這一切，都將送給你們。”
鐘天浩如遭雷擊，瞬間清醒過來，一臉的不可置信。
好半晌后，這個年過半百的中年人才回過神來，喃喃的說道：“可是，這可能嗎？”
唐臨笑了笑，一句輕飄飄的話語自他嘴里吐出，卻如泰山壓頂，壓得鐘天浩喘不過氣來。
“可不可能，不試試怎么知道？”
“機會就放在這里，現在就看鐘先生，敢不敢玩一把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