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好像有什么不對——什么香味!
蕭遠有種被幸福打蒙了的感覺。
真的是餅!油餅的香味!灶頭上放著兩塊油餅!有王二的臉那么大!
等等,王二呢?柱子那頭,只剩下地上一堆凌亂的繩子。
人不見了!
正在蕭遠去尋糞叉準備出門的時候,外面卻一陣鬧哄哄的聲音,一下從破門擠進來幾個高矮胖瘦不一的漢子,接著聽見了王二的聲音:“老祖您老小心,人就在這里”說話著,迎進來一個精瘦的老叟,須發皆百,拄著一根烏黑的拐杖。
“你叫蕭道遠?”
蕭遠被嚇了一大跳,狐疑的點了點頭。他的族名的確叫蕭道遠,不過上戶口的時候,不知道什么原因改成蕭遠了,自己在老家族譜上的名字就是蕭道遠。道是輩分。
老叟又前前后后仔細打量了蕭遠好久,還研究了一下海綿寶寶和蟹老板。
“跟我來吧”
蕭遠還在蒙圈狀態,卻也沒說什么,乖乖的跟著老頭出了門。也顧不上外面還是零下的溫度。臨出門前,把兩張餅抱了,王二在后面跟著,還有那一堆高矮胖瘦的漢子。
大概走了一里地,蕭遠后悔了,老子憑什么跟你走啊,我草凍死老子了。
蕭遠想發問,可老頭吭哧吭哧一直往前走了,手里的拐杖倒只是像個擺設。
沒柰何,跟著吧。不一會到了一幢房前,蕭遠觀察了一下,這倒像是個祠堂。左中右三扇對開門,中間的最高,還弄得有點派頭。老頭推開了中門走了進去。
“你,進來”
蕭遠“襖”的應了一聲,乖乖的跟了進去。后面幾個閑人倒沒有跟進來,都扒在門口看熱鬧。
老頭帶他走過了一個天井,來到了一塊三尺見方大石頭旁。
“誒我去!”
蕭遠此時無法掩飾自己心中的震撼,他幾乎是撲到了大石頭邊,就像他小時候在老家玩耍的場景,一模一樣。他熟練趴上了石塊,轉動身體,迅速找到了方位,熟練的按下了石頭側面中心的方塊,石頭內部開始吱吱呀呀的響起來,一會兒,從中心升起了一個一尺見方的小方塊,方塊的四周,陽刻了很多篆字,蕭遠一直到長大了也不認識幾個,但是他能很快找到屬于自己的“道”字。
哐啷的一聲,老頭把拐棍一扔,雙手抬起來,看起來想要跟蕭遠來個愛的抱抱的樣子。
“你……”蕭遠正在思考這老頭要是真的沖過來要抱抱,自己應該怎么對付,是閃避還是怎么的。
“你當真是叫蕭道遠?”老頭好像突然改變了主意,一只手放了下去,另一只手改指著蕭遠。
“當然,詩書振家聲,道德煥文章”,蕭遠不是在背接頭暗號,他是在念自己的蕭家輩份表——當然,他也僅僅只記得這一行。實際上,他小時候在村里,也只見過最高的“振”字輩,他要要叫一聲太爺爺的,還有最小的文字輩,要叫自己太爺爺的。
想道此節,蕭遠突然發現自己就像渺茫時空宇宙中的一粒沙子,不知道為什么突然被選中了,而且還被任性的更改了時間軸和地點坐標,昨天自己還在2018年7月的南昌,今天就被傳送到了公元190年左右的泰和——蕭遠的老家,贛南的一個小村落。蕭遠深信,在方位上,這里就是自己的老家,眼前這個石頭,就是放在自己小時候天天玩耍的祠堂里。只不過到了后來,石頭被罩上了玻璃罩子,定性為國家一級文物,祠堂被加了門,門票60。就連帶著自己小時候長大的村落,那些的也被包裝成江南古村落,在各個入口處加了柵欄,收費120。
老頭見蕭遠沉吟良久,也不說話。只好咳嗽了一聲說道:
“你既然知道本姓的排行,又知道這機關,應是我這蕭氏一枝,不過我又從來沒有見過你,你這一枝,是什么時候出去的,今天又為何回來?”
蕭道遠想了想,這面前的這位,恐怕是2000年前的老祖宗了。我這玄玄玄玄玄孫穿越過來,什么狗屁都沒配置,好歹這老祖宗保佑,還能見上一面,給點寶物啥的。
“尚未請教老大人名號”,蕭遠雙手一拱,作了個揖
“蕭文和”
“噗……”蕭遠還好沒有喝茶什么的,不然要噴了。
這輩分總共九九八十一數,輪回后周而復始,這老頭是文字輩,看起來應該比自己長七十八代,而放在現在的環境,似乎……他要叫我太爺爺?
蕭遠看老頭的神情有點古怪,他應該早就想到此節了。
要知道輩份這個東西,可是真真的嚴肅事情,哪怕在2018年,平常倒也沒所謂,到了過年拜年、紅白喜事的時候,可是要嚴格按著輩份來叫人的。何況現在是三國時代。
蕭遠轉念一想,說道“我餓,我要吃餅”
“呃……”老頭有點轉轉不過彎來,這剛才還嚴肅的談著事情呢,怎么還念著餅呢。
蕭文和拄著拐棍,看著坐在石頭上吃餅的蕭遠,有點無語。“咕咚”悄悄咽了下口水。
蕭遠沒顧得上那么多,抱著大餅啃起,他短期的目標一個,吃飽,穿暖。二十一世紀能吃兩個全家桶的蕭遠,在餓了一天之后,豈是兩張餅能打發的。
“嗝……”
“額,這個……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你從哪里來的了嗎?”
“嗝……”再來一個,還真是爽啊。吃完餅,蕭遠已經想好了怎么撒謊了。
“我從東邊過來,此次回來,只為了卻家父一樁心愿,我也要走了。”
“你果然是三百多年前我蕭家走出去的一支,這三百年來,你們這一支從這里走出去,卻一直沒有音信。早上王二過來告訴我碰到了一個自稱蕭道遠的外鄉人,我就知道,你是回來啦”
蕭遠見這話題扯得有點又遠又玄乎,感覺說下去隨時要穿幫,弄不好被拆穿了,剛吃下去的餅都要被打吐出來,又或者,老頭一揮手,來三五個大漢喂蕭公子吃餅,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老太爺,家父叮囑我回來看看就走,我還有要事要去柴桑,多謝款待……”
“你不要叫我老太爺,我受不住,照輩份,我要叫你太爺。你且坐下,聽我說。”
蕭遠只好乖乖的坐了在石頭上當太爺,手垂下來,兩只腳蕩著,像一個準備聽老師講故事的小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