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完全不像電視電影里那么回事嘛,稀里糊涂行禮后,蕭遠站在后排,只遠遠望見前面天子坐在龍椅上好像在說話,卻什么也聽不清,又沒有大屏幕直播,這還朝議個毛線啊,蕭遠腹誹不已,正做了打醬油的打算,卻隱約聽得前面小黃門傳話:
“傳中郎將,蕭遠上前覲見。”
蕭遠還愣了一會,一小黃門急急忙忙跑了過來道:
“誰是蕭遠,蕭大人?”見蕭遠舉手示意,道:“嘿喲,快,快,速速上前覲見。”
小黃門引了蕭遠到了(diàn)前,蕭遠拜道:“臣蕭遠覲見。”
“起(shēn)說話。”少年天子聲音清脆,倒是有一股帝王威嚴。
“諾。”蕭遠站起來看了看臺上的少年天子,第一次在受禪臺,卻是一片亂軍之中,尚未看清,今(rì)方得詳見。只見天子(shēn)長約莫五尺余,神采俊朗,蕭遠正看時,少年天子也在細細地看著蕭遠,一旁有人喝道:“大膽,竟敢冒犯天顏……”
少年天子抬手發話道:“無妨,無妨。”又走下(diàn)來,對著蕭遠道:
“昨(rì)方知,蕭卿你不但前(rì)誅殺董賊有功,還曾在洛陽力阻董賊火燒洛陽,保得我大漢都城免于大火,實乃社稷之功臣也。”
臺下眾臣倒似也是第一次聽得此事,不免又是一番交頭接耳,議論紛紛。蕭遠亦是感到奇怪,知曉此事得人不多,能上達天聽者,只有王(yǔn)一人,此時自己正惹惱了王(yǔn),又怎么會主動說與皇帝聽呢。
蕭遠道:“此乃為人臣之本分,蕭遠不敢居功。”
“蕭卿不必過謙,我聞你以三百軍之數,力敵董賊精銳萬人,救洛陽于千鈞一發,又能于亂軍之中全(shēn)而退,實乃用武良材,當為吾之冠軍侯。”
說罷,又不顧階下一眾文武官員一片嘩然,指著站在一旁的呂布道:“呂將軍當為吾之衛仲卿。”
蕭遠慌忙再拜道:“微臣不敢,微臣惶恐,自當盡力,護得皇上周全。”
呂布亦拜道:“布定當為陛下(蕩)平海內,開疆拓土。”
果真只是個孩子啊,蕭遠心中暗嘆道,以為就僅僅這樣兩句話,收伏兩員悍將就能逆轉乾坤,中興大漢了嗎?卻不知這臺下滿朝公卿,皇親勛貴,以及他們背后的各世家大族答不答應。
正暗自思量之事,一旁有人出列奏道:“陛下,今(rì)朝議,尚有諸多要事需要商議。”
少年天子聽了,點了點頭道:“蕭遠你且列于一旁,眾卿,開始吧。”
太尉楊彪出列道:“稟皇帝陛下,近(rì)有探得董賊余孽動向,在長安以北一帶劫掠州縣,補充糧草兵員,已聚集逾五萬之眾,號十萬人,竟是有攻打長安之勢,需早做防御。”
在董賊挾朝之時,楊彪一直是紙糊的太尉,雖名為天下軍事最高長官,卻指揮不動一兵一卒,就算是到了現在,亦然如此,不過大方向的軍略,在天子之前奏對,還是要他來提出的。
“稟陛下,北軍三萬將士士氣正盛,逆賊不來則已,若是來犯,布定然率軍殺出,殺他個片甲不留。”
隊列中又有人道:“賊軍勢大,恐不能出城迎戰,當緊閉關城,固守為宜。”
“此乃書生之見爾,若如此,豈非任由賊軍盤踞長安四周,禍害四方百姓,如果不伺機主動出擊,一舉擊潰賊軍,只會養虎為患,至不可收拾。”此時王(yǔn)出列,斷然否決了固守城池的提議。
“司徒大人,萬萬不可啊,現下朝廷可用之兵,只余這北軍三萬余人了,若有不測,我大漢休矣!”
“是啊,是啊。”一時間,階下總文武官員又不停交頭接耳,爭論不止。
少年天子在臺上聽了眾人爭論,又有些猶豫不決,又看了看王(yǔn)和呂布,方道:“如此,還是依王司徒之見,北軍當厲兵秣馬,伺機出擊,力爭一戰擊潰賊軍,保得我長安不失為要務。”
講完城外反賊,王(yǔn)又出列道:“陛下,近(rì)關外諸侯散去,袁紹于渤海起兵,已占有冀州之地,現下與公孫瓚對峙于界橋,袁術占有豫州之地,遣孫堅與劉表交戰,至戰火紛飛,民不聊生,各路諸侯并起,皆各據州縣之地,心懷不臣之心,陛下,依老臣之見,宜早做計較。”
少年天子聽了,驚道:
“去年之時,諸侯不是還都打著討伐董賊的號令嗎?如今董賊已除,為何倒皆反了呢?”
王(yǔn)道:“此一時,彼一時也,如今雖董賊已除,但朝廷偏安于舊都,威嚴不再,自有宵小蠢蠢(yù)動,依老夫之見,當先下詔斥之,若仍不思悔改,當詔令天下共討之。”
一眾官員聽了,又是一陣嘩然,蕭遠一旁聽了,也是一頭霧水,此等形勢之下,諸侯割據坐大,豈是一封天子詔書便可壓服的,若詔書有用,還要這北軍做什么。這邊,又記起橋其之語,正當要出列說話,又有一官員搶出道:
“微臣認為司徒大人之言不可行,現在諸侯之中,袁紹、袁術、曹(cāo)等人,皆手擁兵馬數萬,實不宜欺之過甚,若是把諸侯皆(逼)反了,當以撫為主,權宜之計,不若派人持節前去各諸侯處,按大小委任于各州縣,當不至于禍害子民。”
說話之人,正是太常馬(rì)磾。
王(yǔn)聽了,正色道:“太常大人此乃老成之言,是我失之計較了,不過這持節之人,當選朝中素有名望,位高之人擔任,不然又恐諸侯不服啊,馬大人可有人選?”
話音未落,整個朝堂之上便瞬間安靜下來,若在太平盛世之時,持節使于諸侯間,乃是美差一件,不僅可周旋于各諸侯間,累計名望與人脈,更有權為國征召名士,為各世家大族奉為上賓,可在如今形勢下,實在是一樁險事,路途艱險,兵戰不斷,到了諸侯之地,是奉為上賓還是淪為階下囚還是未知之數,是以一眾官員皆不敢出聲,個個低了頭,沉默不語。
馬(rì)磾見了此狀,嘆了口氣道:“為今之計,唯有老夫來擔此大任了。”說罷,走過王(yǔn)(shēn)旁,小聲道:“王司徒,可勿要食言啊。”,王(yǔn)面無表(qíng),輕輕頜首。
馬(rì)磾便面朝天子拜道:“臣,馬(rì)磾請旨,持節東去,游說于各諸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