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上的人見江佑佑哭上了,連忙安慰道:“哎喲,傻丫頭,怎么就哭上了?這根本子虛烏有的事兒,你哭啥?”
江佑佑依舊在那哭著道:“你騙別人還行,你騙不了我。
他……他都為了你原創了一道菜品,你也為他跨界唱了首歌。
你們兩個人肯定是那啥。
那啥……斷袖之癖……”
臺上那人見了,不再捏著蘭花指,用富有磁性的男聲道:“江佑佑,讓你別看耽美小說你不聽。
現在腦子里都是些什么腌臜下·流的玩意兒,還用到你哥我身上來了。
我本是男兒郎,又不是什么女嬌娥,喜歡的也是女人,可不是男人。”
江佑佑聽了一臉的不信,“江佐,那你怎么解釋他寫的歌你就唱,我讓你轉型去出道,你就不肯!”
江佐的表情一下子就嚴肅了起來,雖然他現在沒有畫上油彩,只穿著戲服,可就有一種不怒而威的感覺。
“我唱是因為那首歌講得是一個從前戲曲伶人的故事。
我和他之間清清白白,只是交心,更是那相知,相交,不相識的可憐人。
你讓我去出道,你摸著你的良心問問,這對得起師父嘛?
現在整個戲曲界,乾(男)旦還剩下多少,都成了坤旦了。
我不想祖師爺傳下來的東西,斷送在我的手上。”
江佑佑一時無言,只是下意識的道:“那不是還有坤旦嘛,有人唱,這戲就亡不了。”
“有些事,你不懂;有些人,演的了姹紫嫣紅,卻演不了斷壁殘垣。
沒有超脫于生理之上的認同,又如何能證得超脫于平常之上的藝術。
人這一輩子,最重要的就是自個兒成全自個兒。
要是連自個兒,都不肯成全自個兒。
這人吶,可就沒法活嘍。”
江佐的話,讓江佑佑堵得慌,一時間不知道怎么去反駁,更不敢去反駁。
她很清楚,唱戲就是江佐的命,有些話,她根本無從出口。
江佐似乎也覺得自己剛才說得太過,輕聲道:“好啦,不說這些,你想不想知道那首歌講了個什么故事?”
江佑佑下意識的問:“什么故事?”
“民國26年,北方的小山村里死了個戲子。那戲子,唱的一出頂好的霸王別姬。”
“他……他是怎么死的?”
“扮了一輩子假虞姬,卻在臺上做了一回真霸王。
唱戲的時候,讓人放了一把火。
——和看戲的小鬼子同歸于盡嘍。”
聲音放蕩不羈,似乎是江佐骨子里壓抑了二十三年的豪邁,讓江佑佑直直的愣在了原地。
都說戲如人生,要沒有超脫于生理上的認同,如何能把角色扮得、演得、唱得,活靈活現。
甚至于平時的姿態和動作都被人形容的妖里妖氣,也許在夜深人靜時,他才會想起自己是個男兒郎,而不是什么女嬌娥。
半響,江佑佑問道:“這歌叫什么名字。”
“赤伶”
“好名字!我來還有件事,魔都東方美食大賞邀請你上臺表演,你去不去?”
“去,怎么不去。難得有大型賽事還記得我們這些國粹,當然去啦。”
見江佐答應,江佑佑便離開了,江佐也沒送她,身后是悠揚的歌聲。
“這出好戲已開腔,管他幾人聽到始終。”
唱戲有唱戲的規矩,不管臺下有沒有人,開腔必須要唱完。
……
江佐其實心里和明鏡似的,只怕東方美食大賞真正邀請的人是江佑佑,他只不過是被江佑佑軟磨硬泡給塞進去的。
再好的藝術,往往也面臨著無可奈何的消亡。
人就算有萬般能耐,可終也敵不過天命。
江佐能做的,只能是從一而終。
唱完戲,江佐看了眼關于陶燃的新聞,最終發過去兩個字——加油!
江佐了解陶燃,也清楚此刻他在做什么,一定在廚房里忙碌。
………………
“臺下人走過,不見舊顏色,臺上人唱著,心碎離別歌……”女聲空靈而婉轉,讓人沉醉,可唱的人卻不滿意,流里流氣的道:“怎么就是不對呢?為什么就是沒內味呢?沒道理啊,難道那個家伙的唱功比我還頂?
喂!爸,你說為什么就是不對呢?難道就因為我是女人?”
被她喊爸的人,正是歌壇前輩級的老大哥,人稱鋼鐵之聲的林雄剛,也是頂級音樂公司天蝶音樂的老總。
只聽林雄剛道:“不是你的聲不對,而是你的意沒到。你唱的也好聽,但就是沒他的那股意。
人家真是戲子,還是個梅派的男旦,你唱得沒他好是正常的,畢竟術業有專攻嘛。”
“完了,完了,人家真是廚子和戲子,只有我……我好像還真是個痞子。”
女聲剛說完,林雄剛就劈頭蓋臉道:“痞什么痞,偶像包袱不要啦?要是讓人知道被譽為華夏最年輕歌后的晴空,臺上和臺下判若兩人,你還混不混樂壇了?”
晴空不樂意了,叫罵道:“那還不都是遺傳的你,你自己就是個大痞子,我能好到哪里去?我連唱歌都是跟你學的,要不是我自己聰明另辟蹊徑。
現在,指不定在哪個角落里唱地下說唱呢。”
林雄剛被說得啞口無言,只能岔開話題道:“不說這個,你練這歌是想買嗎?你要是真喜歡古風歌曲,我現在就找人給你定制一張專輯,就找七律和蕭言。”
七律和蕭言一個作曲,一個作詞,是當今樂壇古風這一塊的頂梁柱,不過比起其他歌曲種類,古風確實很小眾。
“他們?”晴空語帶諷刺:“他們,連給陶燃提鞋的資格都沒有。”
林雄剛來了興致,雖說古風歌曲確實小眾,但七律和蕭言的實力是樂壇有目共睹的,難道還比不過一個廚師。
“說說?”
晴空很隨意的翻出手機,放了一首歌:“當你走進這歡樂場……”
細膩而低沉的嗓音述說著一段漂泊者的向往,聽得林雄剛的心揪得很緊,想起了他早年的北漂生涯,一個草原人要在燕京的土地上站穩腳根,那是非常不容易的。
“這首歌叫什么名字?”
“消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