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玄一心中疑惑更甚,此番闖入公主府,行動進行的并不像他想象的那般順利。此前,他倒是也有猜想,或許,太平會提早做準備,卻沒料到,她收拾的還真是相當干凈,檢查了幾處地方,目前并沒有找到多少有用的線索。
這真是令人惱火的事情,背后是時刻準備找茬的太平公主,這座宅院的另一處,還有虎視眈眈的武后。
如果他沒猜錯的話,這個老妖婦,今天如此配合,還特地把他們都帶到了公主府,絕對是另有所圖。
她想達到什么目的?
玄一反復的猜測,始終找不到一個答案。
在這樣的情況下,說不著急是不可能的。這么大的壓力,他張玄一又不是太上老君轉世,怎么可能不緊張。
更何況,海口都已經吹出去了,說是一定能有發現,結果,到現在一個有用的線索都沒有。若是再過一個時辰還沒有發現,恐怕武后非得把他的腦袋揪下來不可。
所以,從檢查了香囊之后,他就覺得有一股焦躁的情緒籠罩了上來,讓他無法集中精神,這樣的狀態非常可怕,他連忙深吸幾口氣,鎮定精神。
在搜證這方面,能夠指望的也就只有他自己了。
若是他不能把握好自己,那必定會被他們鉗制。
咚咚……
一串沉悶的聲響,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這才發現,在一堆精細的配飾中間還有個大家伙。
正是徐文伽剛才拿起過的水囊。
這個東西,看在文伽的眼里,或許并沒有什么稀奇,見怪不怪,可在玄一這里,就是妥妥的一項驚喜發現了。
飛馬、鎏金的水囊,這個東西,上一世的時候,他好像見到過,在陜西還是哪個博物館,作為重要的出土文物,應該是國家一級保護的了。形制、用料都沒有多少差別。
那個電視里珍貴的水囊,他雖然沒有見過實物,可大致的樣子他是記得的,也不知道這個和那個是不是同一個。
今天這是什么運氣,怎的見到的東西,左一個右一個都是文物,這不是誘惑人嗎?
他張玄一也沒有那么高深的覺悟,看到這些好東西,全都想據為己有,拿來換錢花。
不過,轉念一想,就是拿回去了也沒用,現在是大唐,不論是秘色瓷還是這鎏金的水囊,雖然也算是值錢的東西,但絕對不能達到現代那種一物千金的高價格。
再者,他自己連回去的路都還沒找到呢,還想著夾帶東西回去,這不是白日做夢嗎!
還是老老實實查線索為妙。
他照例打開水囊,倒也沒有抱多大的希望。這里面除了一點剩水,還能有什么?
然而,打開一看,里面的東西還真是讓他意想不到。
借由日光,玄一看到,圓錐形的窄口之中,竟也有一些紙片。
似乎是一封信!
要說這不具備刑偵理念的人,是根本沒有辦法把各種證據全都毀滅干凈的。
當初負責收拾的人,肯定以為這就是個普通水壺,里面什么東西都沒有,哪還能有紙片。
哦,這可是個重大發現,喜得他整個人都跳起來了,他也沒來得及把紙片拿出來,就沖到太平面前。
“公主殿下,還真是承您的吉言,這不,證據就找出來了。”
要說達開這小子也真是很鬼頭了,還知道把書信藏在這樣的地方,這水壺雖然個頭不大,藏幾封信卻是相當容易的。
不止如此,這個東西還可以隨身攜帶,一點也不會引起旁人的猜疑。
聯想到那幾枚花簽,玄一相信,這紙片或許也和女人有關。
就在剛才,恍惚之間他好像窺到,紙片上面是有字的。是陳達開自己寫的,還是別人給他的書信?
相信只要能打開這個水囊,取出紙條,就可以見真章了。
見他拿著金桶和水囊,興沖沖的過來,太平完全沒有意識到危機就要到來。
還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張道長,我奉勸你,找不到證據也就罷了,不要再虛張聲勢了。”
“若是你老實一點,說不定,我還能替你向母后求個情,不治你的罪。”
“不消公主殿下擔心了,公主且看看,這花簽可是公主相贈?”
他把三枚花簽攤開,放在眾人面前,為了避免太平耍賴,還特意讓在場幾個人都能看清楚。
當他把花簽從金桶里拿出來的時候,太平的臉登時就變了,囂張的氣焰也不見了。
“你怎么辦的事?”她對月雪低語道,剛才還一心想提供線索的月雪,這一下也傻了。
這金桶……
確實是陳達開生前使用的物品,不過,這里面怎的會有東西?
“程寬,你是怎么檢查的!”
她猛地向程寬斜了一眼,嚇得程寬脖子都要縮回去了。
“我沒有!”
“我不是!”
“姐姐冤枉我!”
程寬比月雪還小兩歲,進府還沒有半年,本來就不想干這件事,他就知道,以他那點資歷,肯定得出紕漏。
都是月雪,非要抓著他當苦力。
“誰冤枉你!”
“我看就是你的問題!”
月雪氣急敗壞,說著就揪起了他的耳朵,疼的程寬是齜牙咧嘴。
“月雪姐姐,我說我做不了,你非得讓我來,公主明明是讓你檢查,可你非得找我,說來,這事都是賴你!”
“你還狡辯!”他越吵嚷,太平的臉就越黑,月雪不覺又加重了手勁。
看他們倆這沒出息的樣子,太平真是氣得鼻孔冒煙。
當時真是瞎了眼,怎的就想起讓他們來辦這件事。
太平恨得咬牙切齒,真想撲上去,把這妖道打一頓,顫抖的雙肩,擰緊的眉毛,都顯示了她的怒氣。
然而,就在這個重要的時刻,她的第一靠山,太后武氏,居然帶著上官婉兒去后面的花園游玩了。
太平一時陷入了孤立無援的狀態,她這人,不生氣還好,一生氣智力就下降的厲害,正在她找詞和玄一掐架的時候,一只手,攬住了她的肩膀。
“太平,道長既是來查案的,哪能不找證據,看看再說。”耳畔柔柔的幾句話,就把太平的怒火澆下去一半。
她掃了一眼兩個無能的屬下,無奈道:“好了!”
“別吵了!”
月雪正和程寬撕打,兩人各不相讓,互相甩鍋,總而言之,都不想把責任擔在自己的身上。
太平是什么樣的脾氣,程寬還沒有切身體會,月雪可是心知肚明,就算她忍住一時不發作,過后也一定會報仇的。
到時候,輕則受傷,重則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