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算是真的又如何?”
“這不過是我隨口扯謊,想嘲諷太平而已,這能證明我和陳達開之死有什么關系?”
武承嗣這話是說給張玄一聽得,但眼神卻看著太平。他的腦子里各種線索混雜在一起,讓他云里霧里。
他還沒有意識到,眼前的兩人早就是同伙關系了。
“確實如此,尚書說的沒錯。”
“不過,尚書的做法還是讓人難以理解,總不能說一句萬千都是扯謊,是故意譏諷公主就可以說得過去的。”
“我這里還有一份證詞。”他將憐香他們的證詞再次交到武承嗣的手上。
這些東西對武承嗣的震動,比陳達開的訴狀要多得多了。
雖說陳達開的訴狀是直指向他的,可是他人已經死了,死無對證。然而憐香這些人的證詞卻不同,他們可是活生生的,就在眼前的。
而且,不只是憑香閣的,居然也涉及到清風樓的人,他沒想到,玄一他們居然把這幾個地方全都調查過了。
而且,已經通過這些人的說辭,相互印證,把他的謊話徹底揭穿。早知道他還有這么個玩意,剛才就不應該扯謊。
現在可倒好,想蒙混過關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我,我那是……”他尷尬萬分,向寶座上看了幾眼,武后被他的愚蠢震驚的話都說不出。
干脆別過了臉,不搭理他了。
武承嗣一下子就沒轍了,本來他的腦子就不好使,現在是前有狼后有虎,全都把他圍攏在中間。
他冷汗直冒,嘴唇也哆嗦著。
這里若是有個地洞,他一定會鉆到洞里不出來,讓自己消失掉。
可是無奈,偌大的宮殿里,居然連一個能躲能藏的地方都沒有,這難道就是天要亡他?
“因為我在憑香閣和陳達開吵過架,后來他死了,我擔心有人會把這件事安到我的頭上,說人是我殺的,所以,我就扯了個謊,不想讓你們懷疑我。”
這話說的,真是可笑至極,他不說話他們還懷疑不到他的身上,在加上他好歹也是當朝貴戚,普通人哪里敢招惹他。
可是他卻第一時間的跳到了臺前,引起了他們的注意,這件事的始作俑者就是他。
也就是因為有了這奇怪的一鬧,他們才會把懷疑的目光轉移到他的身上。
這哪里是給自己洗脫嫌疑,明明就是企圖混淆視聽。
“武尚書,你這是言不由衷,在此之前,我們從來也沒有懷疑過你。而且,我也可以保證,在此之前,我從來也沒有把陳達開的事情向外傳過。這件事,很多人都可以證明。”
太平和劉冕都很配合的做了證明,武承嗣沒話說了,只能回避他的目光。
但這有用嗎?
當然是無用的!
張玄一今天可是有備而來,就是為了把他徹底拉下馬才來的。怎可能被他幾句反駁的話就擊退。
“難道,你能未卜先知,知道我們早晚會懷疑到你的頭上,所以才開始提前做防備?”
“再者,此前我們也從來不知道陳達開是青樓常客,還是武尚書特地給我們提了醒,我們到平康坊的青樓里做了調查,這才知道原來,武尚書和陳達開確實都是青樓常客,不過主要活動的地方卻不是你說的清風樓,而是憑香閣。”
“也許,武尚書是擔心我們斷案艱難,查不出事實真相,所以專門到公主府來給我們提供消息的。”
他故意把他們從太平府上找到的若干線索忽略,反正這些事情只要太平不提起,也沒有人會去專門提起。
武承嗣更是不知情。
“對,就是這樣!”
“我就是專門給你們提供線索的,你們應該感謝我才對!”忽然之間,武承嗣就抓住了玄一言語之間的破綻,挺直了腰桿。
玄一察覺到,他連說話的語氣都強硬了不少。
感謝他?
這孩子說什么傻話呢!
武后扶額,武承嗣的表現真是讓人想幫忙都不知道從何處入手。
要說平時,他好像也沒有那么傻的冒泡。
可現在,太平加上妖道,幾個人精的左右夾擊,顯然已經超過了他的承受能力。
他開始腦袋發暈,說出來的話,根本就沒有經過仔細考慮過。
只要一張嘴,錯漏就一大堆,別說是妖道這樣的高手,就是普通人都能聽出其中的矛盾之處。
玄一笑笑,只淡然道:“既然尚書是為了向我們提供斷案線索,當時為何還要說謊?”
“尚書不是應該把當時的真實情況都原原本本的說清楚嗎?”
“那一日,武尚書到公主府大鬧的時候,我們也在場,當時的情況我們也看的真切,你若是真心實意提供線索,直說就是了,為何還要混淆是非,故意說謊?”
“這,這,我那是……”承嗣連連后退,說話開始結巴。
你走遠,我就走近。
玄一逼近了他,再次追問:“還是說,關于此案,你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提醒尚書一句,陳達開可是專門寫了訴狀,打算到肺石前面去狀告你的。”
“剛才你也承認,你是見過這份訴狀的。”別管你承不承認,反正我們已經認定了。
“我什么時候說過我看過這份訴狀?”
“你這是憑空捏造!”
很好,焦點已經成功被轉移了,武承嗣不再糾結他在公主府是不是真的說了謊。
而是開始辯解他自己無意之間的言語錯漏。
實在是太好了!
就在剛才,玄一忽然發現了一個問題。
在太平和武后的攪合下,他的努力方向好像是有些歪斜了。
他們今天的最終目的是堂堂正正的打開武府的大門,進去搜查,若是一直糾纏在說謊的問題上,他還怎么讓武后屈服,準許他們進武府搜查?
幸而,他很快就意識到了這個問題,將話題很快的拐了回來,要不然,可就白白浪費了這么大好的一個機會。
要知道,今天能夠將各路主角都齊聚一堂是相當不容易的,若是不能趁機把武承嗣按倒,等他反過手來,他們的下場一定會相當凄慘。
不說武承嗣了,就是他的親姑母,太后武氏,也不能饒了他們。
“這怎么是我憑空捏造,這明明就是你自己說的,而且,公主駙馬都聽得清清楚楚的。”
“可容不得你再說謊!”
武承嗣不說話了,嘴巴咬的死緊,他不能承認,也無法否認,太平和徐文伽兩個女人正用恐怖的眼神緊盯著他。
而站在武后身邊的上官婉兒,正揣著手,面帶微笑,作壁上觀,完全沒有插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