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昨夜太平確實給他們創造了難得的機會,但是,時間終究是比較短促的。
行動也是偷偷摸摸,總是不能搜查的盡興。
而這一次,他們可以堂堂正正,搜遍武府每個角落。這樣的機會實在是太難能可貴了,他一定要好好把握。
說不定,這武府上就還有不少他們沒有來得及發現的證據。
他相信,以武承嗣那個混沌的腦袋瓜,他絕對無法把犯罪證據處理的干干凈凈。
如果,他當真是兇手的話。
張玄一是從現代穿越到大唐的,說話辦事自然是現代邏輯,正所謂疑罪從無,只要他們還沒有能把罪行坐實到武承嗣的身上,那就不能說他一定就是兇手。
這樣的嚴謹也是激勵他繼續努力辦案的動力,以當前的局面來看,要想徹底鏟除武承嗣,證據當然是越多越好。
所以,這次到武府來,他絕對不是做做樣子,是憋著勁再找出一些線索的。
他和文伽、劉冕二人進行了簡單的商議,確定了搜查的路線。上官婉兒這一邊自不必說,在武后面前還需要裝一裝,到了武府,說話都輕松隨意了許多。
婉兒裝作不知情的樣子,把辦案的主導權全都交給了他們,任由他們在武府上下搜索。
自己則是接下了監督記錄的差事,隨著他們一同在府中搜查。好不容易出來一趟,總也不算是閑待著。
就在他們即將開始工作的時候,玄一亦注意到了武妻。要說這也是個可憐人了。
看起來也是個好人家的女兒,說話辦事很有規矩體統的。武承嗣家里姬妾一堆,剛才鬧騰的厲害的人里,有好幾個一看就是武承嗣的相好。這些女人和武妻形成了鮮明對比,讓張玄一對他的厭惡更上了一層樓。
那些小妾們個個都濃妝艷抹,穿著華麗,身上、頭上的裝飾也是極盡奢華。
可武妻呢?
明明占著個正妻的位子,卻一點地位也沒有。不必費心看就知道,武承嗣根本就沒把她放在眼里,不過是當個擺設而已。
但是擺設和擺設也是有區別的,既然是當擺設,好歹也要給點好行頭,看武妻的穿戴,明顯比武承嗣的小妾都差好幾個等級,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武府的婢女哩。
可見,武承嗣這人內心對家庭也是不負責任至極,在外花天酒地甚至為了花魁娘子大打出手也就是很自然的事情了。
“內舍人,我們就要開始搜查,時間也挺長的,不妨讓武夫人回房歇息,等到需要她提供線索的時候,我們再找她。”
婉兒頷首,她也正有此意。
于是,不顧武妻的反對,趕忙把她安置到偏房休息。根據她的推測,武承嗣在外面做的那些好事,她應該并不知情。
若是夫妻關系好,說不定他還會透露一些,可看看武妻的這個狀態也知道,就是個棄婦的定位。
武承嗣怎么會把自己的風流韻事告訴她呢?
既然幫不上忙,就還是先放一放。
由于昨夜已經到過武府,玄一和文伽對這里的地形可謂是相當熟悉,不過,為了不露出破綻,還得裝作不熟的樣子。
好在他們的身邊還有個劉冕,這個懵懵懂懂的青年,他是真的沒有到過武承嗣的府上,對一切建筑都十分陌生。
他們倆只要跟著他,他如何表現,他們也跟著如何表現就準沒有錯。還有一點需得注意,既然是來搜查的,就總是要講究一點基本的程序,總不能一上來就把證據找到了,那實在是太假了。
所以,他們并沒有馬上就朝著后宅的書房下手,而是按部就班的從正堂的幾間屋子入手。
雖然看起來不會有什么發現,但戲一定要做足。
上官婉兒安置好了武妻,也跟了過來,她腕上掛著個小布袋,里面裝著紙筆,就為了隨時記錄的時候更方便。
有了她在中間穿針引線,金吾衛那邊的人也就輕松了許多,根本就不靠前了。
“我剛才問過了,武尚書夫妻不睦已久,武妻已然搬到了偏院居住,武承嗣在外面的活動,她幾乎是一無所知。”
“我也嘗試問了問武承嗣在青樓之中的作為,武妻也是只知道搖頭,聽身邊伺候的婢女說,武妻對武承嗣早就心灰意冷,不管也不問了,終日里只知吃齋念佛,根本不聞窗外事。”
“要不是礙著太后的關系,武妻的娘家早就把她接回去了,現在出了這個事,可能對她來說,反倒是因禍得福了。”
“也是,即便武承嗣的罪名屬實,也并不會牽連家人,到時候,她也算是脫離苦海了。”他們幾個在前院附近隨意搜搜,目標并不明確,整個人的狀態也有一些漫不經心。
金吾衛們也不會插手,這是上官一早就說好了的。若是查抄宅院,金吾衛們動手當然更快。
可現在,并沒有任何旨意要抄了武承嗣的家,只是搜查線索而已,這樣精細的活交給金吾衛們就不合適了。
只能緝妖司的人自己來做,確切的說,是由玄一和文伽兩人來操持,至于劉冕,搜查的能力還不如上官婉兒。
別看樣子不甚在意,其實,行動起來,張玄一還是很仔細的,畢竟,好不容易得到了這個機會,說不定一個操作不慎,都有可能把小命搭進去。
不認真也實在是太浪費了,幾個桌案的邊邊角角他都沒有放過,認真的檢查過了。
其實,原本不必這樣仔細,因為古代使用的條案,幾乎就是光光的幾根木條拼制而成的。
根本沒有抽屜,也不會有夾層,并不具備藏匿東西的可能。但是他還是認真的摸索。
唯恐有疏漏。
“這樣的地方沒辦法藏東西,你這么認真做什么!”婉兒不解,執筆將他搜查過的東西記錄下來。
這份筆錄是要呈送給武后親覽的,所以,必須要把每件事都記錄的十分詳細。
“你怎么知道這里不會藏著個暗格?”
“很多時候看起來最不可能的地方就是真正的目標。”他把一對落地的花瓶翻過來,左搖右晃。
并沒有什么東西掉出來,瓶子里也沒有異樣的聲音,完全空空蕩蕩。他拍拍兩手,顯得有些失望。
果然,武承嗣并沒有把秘密藏在人人可見的地方的愛好,他白費了一番心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