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需要審問的,正是武府的管家,是個姓魏的,穿的很體面的人,他中等身材,不胖也不瘦,確實是很干練的樣子。
做管家,應該是沒問題的。
“魏管家,自葵卯日之后,府上可有什么異動?”
葵卯日就是陳達開遇害的那一日,玄一想來,就算是武承嗣要搗鬼,也應該是在這一日之后。
況且,在案發之前,他的那些怪異舉動,對他們來說,并沒有什么作用。
至少,他們無法找到他作案的證據,既然沒有證據,便不能有助于定下他的罪行。
“尤其是武尚書的一些奇怪舉動,你可以盡量回憶,都告訴我們。”
那魏管家一雙眼睛,左轉轉,右轉轉,兩只手攪在一起,真是不知道如何是好。
異動?
那當然是有的,武承嗣這廝一向是個不務正業的,什么時候能沒有異動,那才奇怪了。
可是說出去?
他哪敢啊!
誰不知道武承嗣是武后的親侄子,一等一的大紅人,別說是他府上的這些人,就是朝堂上的人,敢和他硬鋼的也不多。
讓他說出武承嗣的情況,這不是想要了他的命嗎?
說也不是不能說,可說了之后呢?他們能不能把武承嗣扳倒,可還說不準哩。
到時候,他們想要的消息他全都說了,武承嗣還完完好好的回來了,他還混的下去嗎?
誰也不傻,不會讓這樣的麻煩事找上自己。
然而,面對張玄一等人,企圖閉嘴不說話,蒙混過關,顯然是不可能的。
眼前的這幾個人,一個比一個難纏,而且,實話實說,張玄一已經是幾個人之中最好說話的一個了。
他還憋著不說,待到文伽他們上場,他就等著吧。
“怎么樣,魏管家還沒想起來?”濃眉擰起,玄一也有些著急了,一個大男人,辦事怎么這么費勁。
不痛不快的,說就說,不說就不說,也給個準話啊,非得在這里磨嘰。
歘……
一聲鐵器相擊的聲音,絲絲拉拉的傳到了耳朵里,玄一親眼見著,剛才還低著頭,不言不語的魏管家,登時臉色煞白。
與此同時,他發現,發出這種聲音的,正是徐文伽手里的寶刀,而那,正是寶刀出鞘發出的聲音。
額,不是告訴她了,今天不要帶兵器嗎?
她怎么就是不聽話,還是帶來了,這也是他疏忽了,見她背上沒有背著筐,就以為她沒有帶家伙事出來了。
誰承想,其實這腰里還別著一把了,就等著隨時使用。
在寒光凜凜的鋼刀的威脅下,魏管家的態度迅速轉變,速度之快,誰都想不到。
“快點!”
“說不說!”
文伽又逼近一步,寶刀也拉出了更多,魏管家連忙擺手:“別!別!”
“女俠饒命,我說就是了!”
“這還差不多。”文伽收刀,改為雙臂環胸,威脅的看著他。
魏老板頓了頓,才道:“其實,異常是有的,你們進門的時候,我就想說了,只是一直都不敢說。”
“也怕你們不相信。”
“到底是什么事?”玄一有一種預感,接下來,魏老板要說的事,很可能跟他們的案子有關系。
“你們一說葵卯日我就想起來了,確實是出了一件怪事,我記得,葵卯日的那一天,天氣不是很好,從白天就一直陰著個天,也沒太陽,入了夜,就見尚書慌慌張張的回來,馬車一直奔到了宅院里,徑自送到了廂房的外面。”
“當時我還想迎上去,看看有沒有什么需要做的,結果連尚書的人影都只看到了一點點,尚書就進門了。”
“不過,當時我覺得,尚書確實有點古怪,雖然只是匆匆一瞥,燭光也昏暗,然而,我覺得,我沒有看錯。”
玄一撇撇嘴,看見什么了?
你倒是快說啊!
拐彎抹角的,真是急死人了!
幸好,沒過多長時間,魏管家就又開始說話了。
“我覺得,尚書的衣衫上有血跡!”
血跡兩個字一出,整間屋子忽然寂靜了下來,一點聲音都沒有了。為了保密,也為了讓魏管家能夠把實話說出來,盡量輕松一些,他們找了一間空的廂房問話。
當然,問話的時候,也沒有忘記給金吾衛留一個位置,要不然,他們躲在黑漆漆的屋子里密談,誰能證明他們說了什么,誰能肯定他們找到的所謂人證,不是自己編造的。
所以,這個第三方的見證人,絕對是必不可少的。
魏管家的話一出口,就連金吾衛的旗官也深吸了一口氣,這……這實在是太懸了!
怎么可能?
難道,人還真的是武承嗣殺的?
不只是殺了人,而且還敢明晃晃的穿著帶血的衣衫回府。就算他們是憋著勁想讓武承嗣倒大霉,可是也沒想到,承嗣竟然是膽大包天到這種地步。
真是沒想到,如果這件血衣還在,恐怕就是指證武承嗣的關鍵證據了。
“然后呢?”
看魏管家這狀態,應該是還有話沒有說完。
基于他說話慢悠悠的樣子,玄一覺得,在某些時候,還是需要他來推動一下。
這么一說,魏管家才又吐出一些話來。
“其實,當時我也沒有看清,只是隱約覺得,那應該是血跡。說實話,那個時候我哪里敢往不好的方向想,尚書可是當朝貴戚,就算是有深仇大恨,也不至于去殺傷人命。”
“可我也沒有眼花,我看的沒錯,那血跡不是一星半點是很大的一片,這就說明,應該不是打架造成的。因為略略看上去,尚書的身上也沒有傷。”
“那就應該是別人的血,想到了這一點,我也睡不著了,一直都在窗邊等著,望著,總覺得,還會發生什么事。”
“甚至于,我都想趁夜遣到尚書的廂房里去探查一番,看看那衣衫上到底是不是血跡。”
“只是,后來又發生了一些別的事情,我也就沒這樣做。”
“發生了什么事?”劉冕難得問了一句,總算是有了點存在感。
在場的幾位,對于魏管家來說,都很陌生,他一個都不認識,所以跟誰對話都沒有太大的區別。
“后來,大概是過了半個時辰左右吧,我就發現,后宅花園的地方,有煙冒出來了。”
“我一看就知道,這是大事不好了!”
“肯定是起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