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那一日,玄一他們已經把當值的差役全都審問了一遍,根本就沒有人看到有閑雜人等入內。
一個人可能說謊,可是一群人,能夠在沒有串通的前提下,集體說謊的可能性就微乎其微了。
所以,他們當時非常迷惑,弄不清楚究竟是什么人能夠進入守衛森嚴的大理寺,行兇殺人。
現在看來,那孔洞根本就不是什么兇器造成的,也不是什么針孔,很有可能和這只怪蟲有關系。
當然,究竟是什么樣的關系,文伽還弄不清楚,她暗自揣度玄一的神情,看他的樣子,一時也是無法說個準確。
然而,他們兩個現在已經達成了一致意見,罪案的發生肯定和這怪蟲脫不開關系。
現在,當務之急是下定決心。
如何處理這只怪蟲,它都已經掙脫了束縛,文伽雖然對此案的前因后果了解的不甚清楚,卻也知道,這種掙脫肯定是正常的,是步驟之一,完全在明珪的控制之中。
若是這蟲本不應該掙脫束縛,還應該被紅繩控制,那當他們打開壇子,肯定不會是剛才風平浪靜的那種景象。
必定會產生某種激變,既然它已經開始掙脫束縛,那么就說明,她即將開始下一次行動。
這似乎也與張玄一預計的下次犯案時間吻合,看這蟲的狀態,似乎要真正的出去干活,還得再等一段時間。
難道,就是火災?
等一下,那不是只有兩天的時間了?
它要控制誰?
又要引起什么樣的爭端?
無數的難題一擁而上,讓徐文伽思緒混亂,原本干脆利落的她,一時也拿不定主意。
而這時,張玄一已經下定了決心。他對這起案子的了解自然是在文伽之上的,她能夠看出來的線索,他也全都清楚。
不過,他的思路和文伽是截然不同的。文伽意識到,這只怪蟲或許和兩天之后的火災有密切的聯系,頓時就失去了立場。
本來,這樣的妖物她是絕對會鏟除的,可是,一想到若是火災不能夠如期出現,張玄一就有可能遭到太后的清算,小命玩完,她就想留著這個蟲了。
有它,說不定還能救他一命。
然而,張玄一本人卻并不領情,他的思路更加開闊,反正他已經是命懸一線,很有可能不知道什么時候就要殞命。
所以,對于他來說,用力一搏,沒有任何的為難。而現在,就是他要搏殺的時候。
徐文伽希望火災發生,玄一也是一樣,只不過,他們認定的方法有所不同。
徐文伽希望能夠借助怪蟲的力量,讓火災如期出現,可張玄一卻并不希望將自己的命運交到這些怪力亂神的東西之上。
他要掌握自己的命運,雖然來到大唐,陷入謎團并非他所愿,可是,現在的每一步,他都希望能夠漸漸的把事件的發展軌跡掰回正軌。
他相信,他有這樣的能力。
不就是火災嗎?
他自己搞一場不就結了,至于這怪蟲,當然沒有留著的必要。
“你想怎么做?”文伽再次表態,這一回,她已經把決定權交到了玄一的手中,她慌了神,舉棋不定。
張玄一欣然接受,他早就已經想好了。
“文伽時間緊迫,我們必須趕快做決定,不如,把它帶走吧!”
“帶走?”文伽錯愕,聲音都變了。
不是原封不動,也不是弄死,居然是帶走,這就是他深思熟慮之后做出的決定?
文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可置信的看著他,他表情堅定,在她的肩上按了一下:“沒錯,就是帶走它!”
那怪蟲仍然在壇子的底部轉來轉去,像是沒頭的蒼蠅似的,屋內的光線已經比較昏暗,玄一無法判斷,這個怪東西是不是怕光,也許它是因為畏光,所以才只能放在地底,不能見人。
它會不會有毒?
會不會有腐蝕性?
能不能直接放在手里?
這些還都是未知數,他也沒有時間詳細的判斷,手比大腦先一步行動,待到眼神跟過去的時候,那怪蟲已經被他捉到手里了。
“你!”
“你!”
文伽顫抖著肩膀,一向勇猛無比的她,這一刻,卻連手都抬不起來,更別提是把蟲子搶過來了。
她眼睫輕顫,有些瑟縮,張玄一把蟲子放到了自己的袖袋里,將抽繩拉緊。
其實,他也害怕,這么惡心的東西,還怪里怪氣的,很有可能和各種怪案聯系到一起。
是個正常人,看到這東西都不會感到喜悅。一直到他把蟲子放到了袖袋里,看著它安穩的落到了布袋子的底端,他都不敢回想剛才的那種感覺。
就是把蟲子捏在手里的那種感覺,他曾經聽說過一種理論,人都有一種應激反應機制,曾經引起自己極度惡心,反感的事情,很有可能在做完之后,你的大腦就會瞬間遺忘這一段記憶。
因為,這種記憶引發了主人不健康的情緒,為了讓主人不再回想起這種情緒,大腦便選擇遺忘它。
當然,這并不表明,這一段記憶就徹底的退出了你的大腦,只能說大腦的工作系統也十分狡猾,它只是把你的這一段記憶隱藏到了不起眼的角落。
一不小心,這種烏黑的情緒就又會涌上來。
對于張玄一來說,這個時刻就來的太早了些,才剛把怪蟲子放好,那種令人作嘔的感覺就重新占據了他的大腦。
粘粘的,軟軟的,好像是鼻涕蟲一般,張玄一并不懼怕這所謂的蟲子,可是,當他的手觸及到那蟲子的時候,他的手還是禁不住抖了一下。接下來,一股戰栗從指尖傳了上來,那種感覺就好像是抓到了蟑螂,蟑螂的綠水又沾了一手掌一樣。
實在是太惡心了,那種感覺簡直難以言喻,只有經歷過的人才懂,但問題是,這樣的經歷本來也不可能有幾個人擁有。或許,在這件事上明珪倒是他的知音人。
一開始,他還犯嘀咕,就怕怪蟲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般戰斗力低下,說不定,只要一觸碰到它,它就會瞬間變身,變大變強,瞬間就把他吞噬掉。
他做了許多種假設,有勇敢應敵的,有掉頭就跑的,不過,哪一個他都沒有告訴徐文伽。
在她的面前,他只能有一種形象,那就是勇猛無敵的真男人,值得依靠的好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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