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真不欲在易容術這個話題上多談,便岔開了話題:
“哈哈!張兄謬贊了。不過可惜的很,我還沒來得及給九鼎門的門主傳遞消息,他便身死。”
王真又看了一眼張姓男子,好像才反應過來似的:
“張兄請恕罪,畢竟之前作為九鼎門的弟子,又受人之托,這才對無量府有所冒犯,還望張兄海涵。”
張姓男子聽了,卻毫不在意:
“不礙事,畢竟此一時彼一時嘛。況且,那只不過是凡人的爭斗而已,不用在意。”
張姓男子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
“王兄,這不太對啊。我進了九鼎門之后,暗中查探,九鼎門的門主早就不在門中了,朱長老怎么還會托你傳遞消息呢?”
接著有意無意地說道:
“莫非,他早就逃了?可那也不太對啊,他逃的那么及時,說明九鼎門的人早就有所安排,可是為什么朱長老,還會托你傳遞消息呢?”
其實不同他提醒,王真也在聽說門主早已逃跑時,就已經知道自己被算計了。
“是啊,朱長老為什么還會托我傳遞消息呢?”
“以我對朱長老的了解,她是想用你來拖住我。”
“還好張兄機智過人,識破了她的詭計。不過,無論如何,我畢竟受過九鼎門的恩惠,就這么看著九鼎門覆滅卻什么也不做,也不大妥當。”
張姓男子詫異地看了一眼王真,繼而贊嘆道:
“想不到,王兄竟然如此有情有義之人。既然如此,那我便成全了王兄的情義吧。”
王真沒想到,張姓男子竟然這么好說話。
“張兄,那小弟便厚顏,請求王兄能夠放過那些俘虜,也放過九鼎門的門主。如此一來,我救了他們,也算償還了當初的救命之恩,從此與九鼎門,再無瓜葛了。”
“左右不過一群凡人而已,好說。你看這樣可好,那些俘虜都從今日起,都是自由之身。今后,吳門主在名義上已經死了,我們不會再跟他計較以前的恩怨。”
“總算是解決了我的一大難題。如此,就多謝張兄了。”
張姓男子不在意地笑了笑:
“我初見王兄,便覺得與王兄特別投緣,這感謝地話,就不要再說了。”
“就依張兄所言。”
“王兄以后,可有什么去處?”
王真正等著他提條件呢。
“這個倒是沒有。原本朱長老還讓我通過吳仲直,加入那個什么仙門。但是沒想到她只是算計我,根本沒想過讓我進入仙門。這下,我也不知該去何處了。”
“王兄,還好你沒加入碧霞宗。不然可有你好受的。”
王真驚疑不定地看著張姓男子:
“碧霞宗?張兄何出此言?”
提起碧霞宗,張姓男子似乎有些不悅:
“是啊,碧霞宗,就是九鼎門背后的仙門。王兄也在九鼎門待了四個月了,想必也知道九鼎門是個什么樣子吧?”
王真點了點頭:
“嗯。從我入門起,九鼎門里便內斗不止。我更是被卷入其中,險些喪命。”
張姓男子眼中精光一閃,接著若無其事地說道:
“確實如此。這般下去,就是無量府不動九鼎門,九鼎門也遲早會自取滅亡。其實,九鼎門的這種風氣,還是從碧霞宗里帶出來的。”
王真來了興趣。
“張兄是說,碧霞宗里……”
“哈哈。意會即可,有些東西,就不必深究下去了。”
王真明白了他的意思。
在九鼎門生活了四個月的王真,算是深有體會。
若是再加入一個“升級版的九鼎門”,王真確實不大受得了。
不過話說到這里,王真已經知道張姓男子的意圖了:
“張兄如此了解碧霞宗,想必也是出身仙門了?”
“王兄好眼力,我所在的仙門,名叫天海宗,同碧霞宗一樣,乃是丞國五大門派之一。”
“不過話說回來,這碧霞宗的人,也確實厲害,我們天海宗的弟子與相比,還差上了半籌。”
“碧霞宗目前大半的精力都被牽在另一樁事上,抽不開身,這才放棄了清平郡等凡間勢力。否則,我們天海宗也沒有機會下手。”
這時,張姓男子忽然看了一眼外面道:
“張兄,那些護衛就快醒了。我這就派人回去,讓他們放了那些俘虜,不再追殺吳仲直。”
王真想了想說:
“張兄,能不能回九鼎門一趟,我想回以前住的房間看看,有沒有什么落下的。”
“嗯,可以。無量府還未動過九鼎門的財物。”
張姓男子吩咐過后,在馬車里下了一個隔音罩:
“這個法術是隔音罩,只能隔開聲音……”
王真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里,收拾了幾件衣服,又四處看了看。
他其實可以不過來的,只不過,那個張姓男子殺了朱長老。
而朱長老又在死前見的最后一人,就是王真。
那么問題來了,那個張姓男子,會不會猜到是王真帶走的儲物袋呢?他會不會覬覦朱長老的儲物袋呢?
雖然張姓男子看上去人不錯,不過這種事情,王真卻不一點都敢賭。
王真之所以還要回到這里一趟,就是為了讓張姓男子知道,自己沒有朱長老的儲物袋。
張姓男子乃是練氣中期的修仙者,想要跟蹤什么都不懂的自己,并且不被發現,想必并不是什么難事。
張姓男子如果看到王真在獨自一個人時,依然沒有去取儲物袋,那么就會懷疑儲物袋不是王真帶走的,從而減輕對王真的加害之心。
其實,王真猜的不錯。張姓男子此時就在王真房里,正施展著隱身術,看著王真。
張姓男子盯著王真,在暗中權衡:
“我到底要不要對他動手?儲物袋的確實不在他身上。目前看來,也沒有被他藏起來。”
“若我對他動手,強行逼問儲物袋的下落,不管他有沒有儲物袋,大概都沒有機會問得出來。而且,我還少了一個名額。少了名額。門派獎勵也會跟著減少,到時候雞飛蛋打。”
“我若是暫時放過他,等日后在路上,慢慢兒地暗中監視他:若是他沒有儲物袋,我就可以領到宗門的獎勵;若是他有儲物袋,那我到時候再奪了儲物袋也不遲。總之,這般行事,我都沒有損失。”
想清楚后,便飄出了門外。
王真自從進入練氣一層后,五感靈敏了許多。
再加上他自始至終都留意著房間里的一切,剛剛張姓男子飄出去帶起的風,引的門稍動了一下,自然已經引起了王真的注意。
王真整個動作一頓,隨即便若無其事地再次忙手中的事。
又收拾一會兒,王真便下樓,回到張姓男子身邊。
“王兄,你來的正好,聽說九鼎門的門主又回來了,雖然我們的人暗示他可以活命,但他還是堅持承認自己是門主。沒有辦法,只好把他打暈過去。正當我們打算悄悄送他下山時,卻發現他已經自盡了。”
張姓男子帶著王真去看了吳門主的尸體。
王真發現,吳門主的確是自盡而死的。
見王真久久地注視著吳門主的尸體,沉默不語,張姓男子出言安慰道:
“王兄,不必太難過,你已經救過他一次了。而這一次,是他自己放棄生命的,與你無關。你不必自責。”
其實,王真并沒有難過,也沒有自責,原因和張姓男子說的一樣。
他已經還了九鼎門的恩情,其他的,已經與王真無關了。
王真這么沉默,只是看著吳門主的尸體,心生感慨。
自己在家時,父母恩愛,家境富足,自己與書為伴,日子平靜而溫馨。那時的自己,認同“人性本善”。
流亡途中,王真見到了一個新的世界,品嘗到了人與人之間不同的一面:欺騙,自私,貪婪,弱肉強食……
九鼎門,雖然給王真帶來了種種算計,卻在最后又給他上了一課,讓他不至于走向極端。
“張兄,我以后,就不再是凡人了嗎?”
“修仙者也是人,只不過,是一群追尋大道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