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后,葉含從一片冰涼中醒來,發現自己在一間被海水淹了大半的不到十平方的石屋內。
石屋側壁開了柵欄,但屋里海水一觸即潰,根本涌不出去。
他的身子一小半都在水中,已被泡得有些發漲,石屋內空氣渾濁腥臭,葉含剛待數瞬,便已受不了了。
老子回地球,先躺個半個月再說。
靈識轉動,正欲進入渾菱破界珠……
“我操!”
剛動靈識,葉含當場就罵了出來。
自己的靈識根本沒有回應,再一納靈,才發現石屋里居然也有禁制,體內靈力根本無法流轉。
以往葉含基本沒有擔憂過自己在靈界的安全,想著進入渾菱破界珠回到地球不過一瞬間的事,這下到此,他便徹底的慌了神。
然后就是使勁的后悔。
為什么老子不在欒平在鶴麓山上自報家門的時候用乾坤珠帶著眾人跑?
文師尊師兄,你那一聲莫慌,可是害苦了我啊!
想不多時,柵欄外響起陣陣滔天巨響,葉含游到旁邊一看,整個人立即變得更加煩躁。
尼瑪,自己所在的這個石屋居然在海底!
你個天殺的臭女人!
……
夜幕悄悄來臨,石屋內的葉含正在發呆,坐在一角任由海水撲打。
又一會兒,月光在海面點亮海面,海里無數游魚逐光而去,這時,葉含身子突然出現一陣劇痛!如在海岸時那血色匹練入體時一般。
“啊!”
劇痛剛現便如潮水一波接過一波滔滔不絕,而更讓葉含恐懼的時,石屋里的海水正在莫名瘋漲,很快,便將他淹了進去。
同時,外面的無數游魚從石屋側壁柵欄里鉆入,一觸葉含,便開始繞著他瘋狂打轉,魚嘴里還不時吐著貌似泥沙般的灰色物質。
葉含被嚇壞了,他現在體內靈力固化,泡在水中不僅憋的難受還使不上力,全身蜷在一團抵擋體內痛苦,而這些魚……
這些魚實在是長得太奇怪了,扁平的腦袋上長有貌似耳朵的兩個凸起,魚身光滑無鱗,顏色黑灰斑駁,身長不過數寸,但那黃色的魚眼著實看著像一團膿包!
剛在想,一芝麻大小的魚嘴吐出物便落在了葉含右臂之上。
“噗”的一聲輕響,葉含右臂立時出現一個血洞,血液在水中足足噴出數米之遠。
我操!
這什么東西?
還沒來得及感到疼痛,周圍的游魚已嗅到了血腥味,瘋狂的涌了上來。
葉含大駭,已經顧不得身體內部莫名的疼痛,在水中的身子掙扎不停想要躲避,但那些怪魚身小力大又數量眾多,一瞬間,他便被堵在了水中一角!
他匆忙的攬著右臂血洞,鼓脹著雙眼不停晃動身子驅趕游魚,但很快,水中更多的魚嘴噴出物飄了過來,沾到了葉含全身各處!
“噗噗噗噗噗!”
連綿不絕的響聲與噴出的血箭,幾個呼吸就將石屋內的海水染成鮮紅,這下葉含躲無可躲,身上不斷傳來撕裂之感。
那些魚在吃自己!
葉含心里驚恐不已但又掙扎不過,轉眼就被魚群啃的傷痕累累,身子從里到外無處不痛。
這時一條怪物從他嘴邊游過,葉含在心底大罵一聲,一口就將那怪魚咬進了嘴里。
魚身無鱗布滿光滑的黏液,但葉含這下發狠,一口便將其咬住,牙齒剛觸怪魚,怪魚的皮肉立即綻開,一股血水帶著冰涼便順著葉含嘴巴流入了肚內。
那一瞬間,身上所有的痛苦全數消失不見,而被魚群啃噬出現的無數傷口也傳來一陣麻癢之意,竟似在快速痊愈,就連憋得難受的身體也恢復了一些力氣!
葉含察覺著身著的變化,立時大喜,口中不停的大肆咀嚼,將魚和著海水吞入肚口,然后又是一口咬住了一條。
一時間,石屋內魚群吃葉含,葉含也在吃魚,隨著他速度的加快,身上傷口的愈合已開始與被啃噬的速度相近,血肉模糊的全身上下,竟在緩緩的恢復原狀。
整個石屋彌漫著刺鼻的血腥味,有魚的,有石屋本身的,還有葉含的。
海面之上,又是另外一道奇景,所有的魚都把頭探出水面,似在貪婪的吸收月光,島上一屋內,被稱為軍主的女子透窗瞟去,很快又收回目光。
如果葉含在此,定會驚異無比,她臉上那猙獰可怖的血肉窟窿,竟然已經完全消失不見。
數個時辰,月光退散,海面重復平靜,而石屋內水位下降,魚群也紛紛再度從柵欄中離開。
這時葉含已是赤著身子倚在石屋一角大口的喘著粗氣,他全身沒有一處完好,潰爛的皮膚、血肉還再如蛆蟲一般不斷蠕動,而一朵朵花一般的紅暈不停從身上出現又沉入皮膚里面。
很快,他陷入沉睡,然后又自驚醒,開始不停的干嘔,吐出無數帶著黑絲的血塊后又昏沉睡去。
數日后,島上的修者帶回了第一批物資,而這個時候,齊今歌從華昱那里得到了關于欒英的招魂消息。
“欒英殘存在聚神燭的殘識只有他最后離開玄陰宗時的念想,那個時候,他是帶著他下面的戰堂去攻打東靈商號去了!”
齊今歌聽到這立時有些錯愕。
欒英帶人攻打東靈商號后便隕落沒了消息,那有極大可能便是被東靈派的人干掉了,而且還是一網打盡,所有欒英帶去的人全數都已死了!
然后欒平為與自己達成協議不僅親自去東靈門把現在東靈門主事抓了過來,還立下了在自己與東靈商號二者合作期間不得傷害東靈人任何一人的天道誓言!
最后,自己這方再通過招魂秘術,發現欒平的嫡孫,有很大很大很大的可能便是死在了東靈派的手中!
此刻,齊今歌滿腦子全是葉含當日答應與她合作后通過自己逼迫欒平許下天道誓言的畫面。
許久,她深吸口氣,看著石屋的方向,哈哈大笑起來。
“好算計!”
說完便向石屋飛奔而去。
葉含這幾日也不知道是怎么活過來的,每當夜里月光出現,他便與魚群瘋狂的相互啃噬,而月光散去,又沉睡、嘔吐、沉睡、嘔吐。
靈獸袋也不知去了哪里,整個人終日昏昏沉沉,身體里似乎有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焰在不斷炙烤著自己的一切。
齊今歌站在屋頂,查探著葉含的狀況,許久,她召來一名修者道:“今日起,海牢內放入兇靈魚!”
那中年修者一愣:“軍主,如此一來,此人極有可能性命不保!”
“那你便守在此處,留他一口氣!”
齊今歌說完便走,那修者面色陰郁,看了看下方的葉含,搖了搖頭。
當夜,一種體型較往日大了不少的純藍魚群沖入了石屋。
葉含見狀,咽下一口和著海水的苦水,拼著命朝著它們沖了過去。
老子就算是死,也要咬死幾千條墊背。
一口下去,我操,這魚有鱗!
很快,翻騰的魚群就將葉含堵在角落,瘋狂的吞食著他的血肉。
上方修者見勢不妙,立即將石屋海水排盡,魚群才紛紛從柵欄處離去。
這時的葉含渾身上下滿布血洞,手臂、大腿上面的肉已消失大半,只剩下留有魚牙印的塊塊骨骼,整個人面如金紙、氣若游絲!
那修者見狀,頗為不舍的抬手一翻,將一顆猩紅不已的丹藥扔入葉含口中,片刻后,葉含身上開始慢慢的復原。
葉含睜眼,再次大口的嘔吐,但眼神里,已多了雙往從未有的一絲凌厲。
如此生活周而復始,葉含每晚都在死亡邊緣游走又被人用丹藥吊著一口氣,不知覺間,他與那藍色大魚之間的戰斗,也變得愈發激烈起來。
一個半月過去,這日,齊今歌得到了一個不好的消息。
“東靈商號所供資源,已減少了一大半?他們,已經做好面對玄陰宗的準備了嗎?”
齊今歌面色不善,冷冷看著前來稟報之人喝道。
半月之前,她再赴海邊,將聚神燭還與欒平,杜撰出欒英沖撞了東南嶺內一名修為在元神境初期的隱世散修后被擊殺一事,現在,欒平正在滿東南嶺的尋找此人!
如若東靈商號真敢以逐步減少修煉資源的方式來敷衍行事,她雖不敢大張其鼓的在東南嶺露面,但完全可以告訴欒平那隱世散修與東靈商號有關即可!
正在想著,那修者又繼續道:“屬下派人調查了,東靈商號所供資源,確是他們所獲份額五分之四……”
齊今歌一聲輕“咦”打斷那人訝道:“難道,這些奇珍,各大商號已有仿品出現?”
沒有姓名的修者:“不是……”
齊今歌雙眼一瞪:“那是怎么回事,你說清楚了!”
沒有姓名的修者:軍主,是你一直在打斷我啊!
但他只敢在心里默想,面上仍是恭敬無比的道:“從上月下旬開始,東靈商號所售物件已少了大半,屬下派人入號購入多次,與東靈商號之人熟稔后打探得知,他們商號內那名煉器師,已經失蹤一月有余……”
話未說完,齊今歌面色一變,轉頭看向石屋方向,許久,她嘆了口氣,擺了擺手讓此人退去。
你還真是喜歡給我帶來意外啊!
東靈商號的主事?
還是天賦異稟的煉器師?
到底,哪一個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