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黑夜中也看不清楚，李沅有些呆立在哪里。
李華梅噗嗤一笑：“李大人，呆了么？”
李沅尷尬一笑，朝石屋走去。這時候島上的人都去海灘了，倒是沒有其他人。
到了屋里，點上蠟燭，李沅真的有些呆了，瞪大了眼睛。
李華梅臉整個小了一圈，雖然說不上傾國傾城，但絕對是精致獨特。不同于一般的江南女子，眼前的李華梅沒有那么秀氣，臉上輪廓更分明一些，說不出的英氣逼人。
或許，多年的海盜首領生涯潛移默化表現在了她的外貌上，這個樣子的李華梅更有不一般的美感。
可能是因為臉上常戴面具，常年不見陽光，李華梅臉色顯得有些蒼白，脖子上有一線將臉色和肌膚的顏色區隔開來，顯得并不自然。但只要半個月不戴面具，這種不自然的感覺應該就會慢慢消失。
李華梅看著繼續呆頭鵝一樣的李沅，她很滿意李沅的這個反應。揚了揚手上的一張面具，丟在桌子上，在懷里取出一對大耳環，給自己帶上，整個動作輕輕柔柔的，也別有一番女兒家風情。
“哎，快三十了，這耳環就沒戴幾回。”李華梅嘴角微微上揚，半是感慨半是自嘲地說。
李沅明白李華梅的苦心，作為一個女人，做一群海盜的首領，貌美如花實在不是一個優點，不利于團結，也會有很多莫名其妙的困擾。
“十五年前，和叔叔伯伯們一起，拉起了這支隊伍，勉為其難，他們讓我來當這個頭。那個時候我那么小，懵懂的女孩，其實事情大多都是他們在操持，但我也免不了要拋頭露面，因此就以這幅面目見人。”
“李大人幫我報了殺父之仇，我自然要坦誠相待。”
“李姑娘，其實……純粹是運氣，運氣而已。”
“不，是天意！”
李華梅頓了一頓，遲疑了一下，突然直起身子：“十五年前，我當做全島弟兄的面，發了誓言，誰能殺了來島鷹，如果是我的長輩，那他就是這支隊伍的新首領，李華梅一輩子給他打下手。”
“要是和我一輩的兄弟，那我李華梅就是他的女人，做他的妻子！”
“……，難怪，來島鷹往山上沖的時候，你的那些手下摩拳擦掌的激動，看到被……弩箭射殺，一副要吃了我的表情。”
“李大人，這個誓言也是年少的時的激憤之言，之后我也覺得不妥，所以我一直暗下決心，要親手殺了來島鷹。”
“可惜，我破壞姑娘的計劃了……我不算島上的兄弟，之所以殺了來島鷹，還全靠李姑娘那突然的一拉，也算是姑娘自己殺了來島鷹了。”
李華梅噗嗤一笑：“李大人，你是騙我賴上你嗎？我知道你有婚約，年紀輕輕就身居高位，自然也看不上海上的一個海盜。你不用緊張，我李華梅還能逼你娶我不成？”
“不是不是……”
“少心口不一了，李大人，你聲音都變了……我自己知道，已經二十八歲了，哪還有人要。”李華梅苦笑道。
她此人到底心情如何，李沅也不敢去猜，“李小姐，其實二十八歲，真是最好的年紀，完全不必自怨自艾。”
李沅心想，在后世二十八歲結婚的姑娘簡直算是早婚了。
李華梅看著李沅，也不管他是不是敷衍，開心地說：“先不說這個了，今天過后，壓在我身上的重擔總算卸了下來，以后，我能夠為自己而活了。”
李沅點點頭，李華梅也挺不容易的。小小年紀開始就肩負起復仇的重擔，還要關系幾百號人的生活和生死。
“好了，李大人，之前你說的，加入大明水師的事情，我已經和楊叔叔他們商量過了。”
“答案是什么。”李沅有些急切。
“不行。”
“嗯？按照市舶司的計劃，我是不會允許在東海有海盜扼住我的咽喉的。”
“李大人，你隊李家有恩，但一碼歸一碼。大明的朝廷辜負了李家，對不起以前水師的兄弟，所以，我們就是死，也不會再加入大明的水師。”
李沅有些沉默了，一時也不知道這么打破僵局，在屋子里慢慢地踱步，思考著對策。
“別想了，李大人。李家雖然不會加入大明的水師，但可以為李大人效力。”李華梅有些狡黠地朝李沅笑了笑。
“哦？”
“我看李大人能放水師船給我，崇明的水師對你也不友好，應該不是安安分分的人吧？我李家不為大明效力，但可以為大人效忠。”
李沅沉思片刻，說道：“我如何相信你？”
李華梅笑著說：“李大人好像沒有更好的辦法吧，要么你回去調軍隊過來把我們剿滅，要么接受我們成為你一支不公開的力量。”
確實也是這樣……李沅現在還真沒有力量來剿滅李家這支海盜，真要到有掃清李家的實力，怕是也要等到一年半載之后了。
“好！”
李沅已經做了決定，要李華梅的效忠，一句空話是不夠的，所謂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也是要建立在絕對的實力之上。要真正收服李家的忠心，只有將他們牢牢綁在自己打造的利益大船之上。
沒有好處，憑什么讓人家做你小弟？
“李姑娘，你過來。”為了招待李沅，李華梅還是很細心，在這間石屋里擺上了一些文房四寶。
李沅拿起一張大紙，用毛筆大概勾勒了一些線條，畫了東海的附近的一張海域圖。李華梅靠了過來，李沅聞著一陣淡淡的清香，和美女談話，真是心曠神怡。
“這是附近的海圖？看不出來，李大人真是博學多才。”
李沅收起其他的心思，說道：“我看過坤輿萬國全圖，何止這一片，這個世界陸地和海洋的都記載的清清楚楚。”
“這里使我們所在的地方，這邊的倭國，這里是琉球，這邊是夷州，這邊是呂宋，這邊是南洋。”
“夷州我也是到過的，有這么大的嗎？呂宋和南洋我就沒去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