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四日,宮中降下中旨,孫承宗官復原職,進入內閣,官至太保兼太子太師,文淵閣大學生,加吏部尚書銜。
八月十五日,內閣首輔黃立極、次輔施鳳來、張瑞圖、李國四人全體請辭,皇帝批準了黃立極、張瑞圖和李國的請辭,卻留下了次輔施鳳來。
同時下詔,孫承宗為內閣首輔,加封左柱國,次輔仍舊是施鳳來。晉禮部尚書來宗道入內閣,為群輔,東閣大學士、少師兼太子太保。
另緊急征召還來松江的徐光啟入京,晉禮部尚書,入閣,為群輔,東閣大學士、少師兼太子太保。
著錦衣衛將韓爌、李邦華、霍維華、劉宗周、錢謙益全部下詔獄。信王朱由檢在王府禁足,至死不準出王府半步。
傳聞下了這份命令的時候,朱由校行若癲狂,打呼:“我在位七年有余,錯失不少,但至少干對了一件事,那就是打壓東林偽君子!”
說這話的時候幸好孫承宗不在場,他也是東林的一份子啊,但朱由校說話的意思明顯是偽君子前省略了一個“的”字,并不是要將東林黨一網打盡。
不用說,朱由校出手這么快,和駱思恭這位站隊大師“及時”反水,將信王一黨出賣得干干凈凈大有關系。
開玩笑,朱由校居然有皇子,那還跟著朱由檢商量密謀個什么勁,此時不跳船,還待何時。
至于什么聯合建奴的細作勢力,行暗殺事,更是狗急跳墻的最后瘋狂,莫說此時難成,真有成了,朱由檢也已經徹底走到了朱由校的對立面。
只要朱由校還有一口氣在,那還能不將朱由檢千刀萬剮!
朱由校弟弟只有一個,但姓朱的皇族有千千萬。
殺皇子的弟弟就不再是弟弟,現在朱由校身子骨很弱,但朝局還是穩穩當當操在手里的。
如果朱由檢不做任何動作,那他還是沒戲。
只要朱慈炫登基一天,皇位從此與他無緣。
哪怕朱慈炫夭折了,再找繼位的人,按照禮法和太祖皇帝定下的規則,也只能先從朱慈炫同輩的皇族中選人。
沒有叔叔繼侄子皇位的道理,除非像朱棣一樣……造反。
所以,朱慈炫一出現,朱由檢的皇帝夢就完蛋了。
八月十六日,宮中明旨,昭告天下,趙蓉兒延續皇嗣有功,冊封為寧妃,皇家有嗣,名為朱慈炫,擇日冊封為太子。
寧妃并太子入住東宮所在端敬殿,太子年幼,不能離母,由寧妃親自撫養。但入住東宮只是給太子正常的待遇,這段時間趙蓉兒和朱慈炫都住在坤寧宮,一方面這是為了方便探看朱由校,乾清宮、交泰殿、坤寧宮統稱后三宮,挨在一塊兒,相距不遠,如果從東宮過來,聽名字就知道,遠得慌。
另外,按照禮法,朱慈炫有兩個母親,以為生母,就是趙蓉兒,一是嫡母,那即是張嫣張皇后了。嫡母高于生母,哪怕住在坤寧宮,由皇后養著都說得過去。
現在朱慈炫身邊圍滿了女人,張嫣、趙蓉兒……還有成妃李泌,趙蓉兒雖然封了寧妃,但和李泌一直是情同姐妹,一直以來都是以李泌為主心骨,央求張嫣讓李泌和自己一起。
趙蓉兒也已經快兩年沒見了兒子,再次看到這個心肝寶貝兒,一把把他抱住哭的稀里嘩啦,惹得朱慈炫先是愣神了一下,馬上就是哇哇大哭。
一個月的孩子哪能還有親娘的記憶,又是突然離了孫承宗家里熟悉的環境,來到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身邊圍著的一群女人,除了一個孫家送進來的一個奶娘,基本是完全陌生的,小家父不適應是正常的。
看著兒子哭了,趙蓉兒連忙收起自己的情緒,感覺手忙腳亂地哄起孩子來。親娘就是親娘,哄了一小會兒,小家伙終于不哭了,也漸漸覺出抱他的人的善意來,竟然開始伸手去摸趙蓉兒的臉頰。
不過帶孩子的過程總不會是一帆風順,大部分時間趙蓉兒和奶娘都能“應付”朱慈炫的吃喝拉撒,然小家伙任性起來誰也管不了。
這里面趙蓉兒、李泌,包括張嫣,在帶娃這方面都是個雛啊。
一次在殿外,朱慈炫執意要踩在小內監的頭上去摸高,趙蓉兒等人怕他摔著,玩了兩次后不準他再玩了,小家伙鬧將起來,哇哇大哭不肯罷休。
奶娘不由得念起李沅的好來:“要是李大人能進宮來就好了,太子爺耍再大的性子,如果李大人來了,只要一個眼神,太子爺就……聽話得不得了。”
張皇后問道:“哪個李大人?”
“是李沅李大人,在孫大人家上門來的也不多,孫大人說他是文曲星下凡,文氣重,讓他做太子的師傅。他和太子爺投緣得不得了,太子爺可聽他話了。”
李泌和趙蓉兒心中突了一下,這時,張皇后轉頭問道:“成妃,這李沅是你親弟弟吧,天啟五年還傳過魏忠賢亞奧對他不利呢。”
趙蓉兒有些不敢看張皇后,李泌在她背后輕輕拍了兩下,她緊張的身體才松弛了一些。
“回皇后,是的。我也不知道我這弟弟現在在哪,他現在在京中嗎?”后面這句是問奶娘的。
“好像是在詹事府。”
“詹事府啊,這倒巧了,詹事府不就是太子屬官嗎,他們可也要盡到輔佐太子的職責。”
在晚間張皇后等人帶朱慈炫探看皇帝的時候,張皇后說了這件事。已經日漸虛弱的朱由檢眉頭一皺,沉默片刻,吩咐魏忠賢道:“讓內閣選幾個可用的才俊,入值文華殿,作為教導太子的老師,這些人我要親自接見。另外,升詹事府的孟紹欽為禮部右侍郎,還讓他兼著翰林院,升李沅為詹事府詹事。”
意思很明顯了,教導太子的人,必須要有李沅。朱由校親自過問并且接見,這是給自己的“兒子”挑選輔臣了。
此時,朱由校這么做,還是讓他想起來自己的童年,自己的父親、爺爺毫不關心自己的死活,母親有沒有辦法陪伴,自己名為皇孫,實是孤兒,那實在是凄慘。唯一待“真心”待自己好的,居然是乳母和出身市井的內監。
這種不堪回首的痛苦滋味他是知道的。
自己的這個“兒子”,也許自己也不能扶他多久,但至少讓他有母愛親情,有良師為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