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寸疑惑的盯著他的后背,眼見楊胖子拿出一彎頭玻璃管,對著眾人說道:“你們先后撤,離遠一點。”
說完,在盜洞最后的陰仙姑緩緩后退,緊接著癩頭兒碰了碰方寸的肩膀,示意他也跟著后撤,方寸雖有疑惑,但看楊胖子嚴肅的表情,也并不著急詢問,跟著就撤了大概幾米遠。
這時,陰仙姑將防水探照燈遞了過來,示意方寸給楊胖子照明。
橘黃色的燈光對準了灰白墻面,只見楊胖子小心翼翼的將彎頭玻璃管兒對著墻上輕輕的插進去,瞬間一股刺鼻的白色液體,仿佛泉涌一般,流進了泥土里。
“嗞嗞嗞!”刺鼻的液體在土中嗞嗞作響,嚇得方寸臉色一白,心想“幸好剛才楊胖子喝止了我,不然我一鏟子下去,哥兒幾個都得交待在這兒。”
“古代這叫綠礬油,現代稱濃硫酸,唐代墓穴中多常見用這種硫酸墻,在最外層的墻上鑄上兩層白蠟,再注入綠礬油,不懂行的像你一樣一鏟子下去,估計就完犢子了。”胖子不緊不慢的說道。
不過楊胖子心中也疑惑,硫酸墻這玩意唐代墓穴常見,宋元時期很少聽別人說用這種機關的。
等了許久,濃硫酸幾乎全部流入了的泥土里,這時楊胖子鏟了幾捧土蓋上,順手再用鏟子朝著墻面敲了過去。
“砰!”一陣巨響傳來,墻面一個大洞出現,各種青磚碎塊向墓穴里飛濺。
“寸兒,把兔兒爺丟過來,該它為咱賣命了!”這會兒,楊胖子還未叫眾人接近,主要也是怕墓中有毒氣或者空氣不流通。
方寸把手中拴著吊仙繩的兔兒爺扔了過去,楊胖子一手夾著繩子,一手把兔兒爺扔進墓穴之中,大約等了半個小時,一拉吊仙繩,兔兒爺活蹦亂跳的回到身邊。
朝眾人點了點頭,楊胖子打著虎牌手電,第一個躍進墓穴之中,緊接著眾人魚貫而入,而方寸順手將兔兒爺也帶上了。
一進入墓穴,一股難以言明的味兒撲鼻而來,嗆得方寸直咳嗽,就連舌頭底下的清濁丹也有些壓不住了。
除了方寸,其余眾人估計已經習慣這種味道,雖然皺皺眉,但也無大礙。
這時,楊胖子伸手拍了拍方寸的肩,示意對方探照燈環顧四周。
“啪!”
燈光照射之下,眾人身處在一個古樸青磚鋪成的走廊之中,走廊高度約兩米,寬度能容納兩人并肩前行。宋代時期,墓**多青磚,剛剛敲碎的虛恨墓壁也是磚墻。
“方掌柜兒,你~你的身后~有鬼~啊!”
剛進入青磚走廊的癩頭兒,直勾勾的盯著方寸身后,似乎看見了什么恐怖的東西,顫抖著聲音提醒著對方。
笑了笑,方寸說道:“癩頭兒,膽兒肥了?敢疑神疑鬼的嚇我!”
說著說著方寸大膽的轉過身,就這一轉,嚇得他汗毛炸裂,緊跟著三魂出竅,七魄游離!
一具穿著血紅色長衣的女鬼,長發飛舞,面色極度蒼白,兩眼微瞇泛著寒光,嘴角掛著陰森的笑容,靜悄悄的站在方寸身后,轉過身的他,幾乎快要與紅衣女鬼面貼面了。
“唰!”一瞬間豆大的汗珠從方寸鼻尖兒沁出來,緩緩地滴落在地,雙腿發著抖,他小心翼翼一動也不動的就這么紅衣女鬼對視著。
“啪!”突然一只手臂搭上了方寸的肩膀。
“啊!”慘叫聲貫徹云霄,整個昏暗的墓室中都在回蕩。
“寸兒,瞎叫什么呢?別聽癩頭兒胡說,這不是女鬼,這是墓穴壁畫。”楊胖子掏了掏耳朵,顯然是被我聲音震到了。
果然,待方寸戰戰兢兢的仔細看過“女鬼”后,發現原來是一幅比較猙獰的女性壁畫,只是墓道過于黑暗,故而看成了女鬼。
“墓主人真是陰險,要是膽兒小的,直接都要被嚇死。”方寸心里憤憤不平的想著。
“咦?這里到處都是壁畫,你們看!”癩頭兒情緒也恢復了過來,伸手指了指青磚走廊的墻壁,果然到處都是壁畫,非常具有研究價值,可惜的是眾人進來的時候毀掉了一副。
癩頭兒說完后,眾人紛紛對著壁畫瞧來瞧去。
第一幅畫大概描繪的是一個長相有些妖異的男子,站在一座高臺上,接受眾人的膜拜。
“你們看出什么了嗎?”方寸輕聲問著三人。
以他古玩行的經驗來說,眼前的壁畫很是怪異,宋代周邊幾個國家的墓穴壁畫都流行“開芳宴”這種裝飾題材,但第一幅壁畫并不是開芳宴這種題材,展示出來的就完全與宋代脫軌的感覺。
開芳宴,是夫妻(有情人)之間一種特定的宴席。通過舉辦這樣的宴席不僅體現出丈夫對于妻子的鐘情與愛意,也向外人傳遞了夫妻間的恩愛信息,是宋代墓穴中的常見壁畫。
聽到方寸發問,眾人下意識的搖了搖頭,鮮有說話的陰仙姑開了口:“暫時還解讀不出來,先繼續看著走吧!”
說完她示意方寸舉著探照燈跟她直直的往前走去,眾人緊跟其后。
畫面一轉,男子在舉行各種祭祀儀式,祭臺下方跪著一大群身穿古代少數民族服飾的人,天空上方烏云密布,云中忽影忽現各種張著大口,沒有五官的白色鬼魂。
看到這一幕,方寸心想“難道這男子能與鬼魂溝通?”
正在疑惑的時候,楊胖子遞了一根大紅花過來,方寸順手接過點燃了香煙,繼續看下去。
第三幅畫男子來到了一處華麗的宮殿之中,朝堂上端坐著一個身著古代尊貴服飾的虬髯大漢。
第四幅圖一共三十七個身份尊崇的少數民族男子,在討論著什么,而妖異男子作為第三十八個人,則站在一旁沉默不言,顯得尤為格格不入。
后面幾幅圖幾乎是在描述墓主人整天整天的通靈,最后承受不住死亡,虛恨部為了紀念他就強行征召精壯男子修建墓穴,待墓穴修好之后,將他們做成了厭勝人偶。
怪異的是,其中有一幅壁畫,通篇只畫了紅衣女性,其他什么都沒有,見到這一幕,眾人覺得很是瘆得慌。
當往最后一幅壁畫瞧去時,眾人才發現,原來進來的時候毀掉的那堵墻,就是最后一幅壁畫,現在好了,誰也不知道是什么內容。
突然,沉思中的陰仙姑眼底精光一閃,喃喃自語:“原來是這樣!”
左右看了看,發現楊胖子二人都被壁畫吸引,并沒聽到陰仙姑的話。
是這樣?難道陰仙姑知道了點什么?難道有什么隱情不成?一陣懷疑從方寸心底閃現,他開口問道:“仙姑是發現了什么嗎?”
陰仙姑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不知道在想著什么。
直覺告訴方寸,陰仙姑應該隱瞞了什么,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方寸暫時也沒再去追問。
“胖子!你看,前面有扇門!”癩頭兒忽然興奮的叫了起來,吸引了大家目光。
昏暗的燈光照射,一扇大門赫然出現在眼前,只見金燦燦一對獸形鋪首掛在門上,一股鋪面而來的氣勢壓向眾人。
鋪首是含有驅邪意義的漢族傳統建筑門飾,也就是門環。門扉上的環形飾物,大多冶獸首銜環之狀。以金為之,稱金鋪;以銀為之稱銀鋪;以銅為之,稱銅鋪。其形制,有冶蠡狀者,有冶獸吻者,有冶贍狀者,蓋取其善守濟。
“哈哈!大門之內必有陪葬品的存在!。”楊胖子見到門后,樂不可支,對于他的習慣來說,見著冥器比什么都開心。
不知道為何,方寸一見到大門的鋪首,心中憑空生出了一種強烈的渴望,使他想伸手去觸碰鋪首,將大門推開一窺究竟。
慢慢的方寸感覺身體有些不受控制,腦海中迷迷糊糊的緩緩走向大門,正準備伸出雙手觸碰鋪首,只聽見耳邊有聲音在急促的吼叫:“寸兒,快住手!門內必有機關。”
大聲的喊叫瞬間使方寸清醒了過來,正欲收回手,但已經來不及了。
“嘎吱”只聽得門內一聲響,被方寸推動的大門緩緩的迎面而開,眾人趕緊后撤幾米,隨即緊盯著門內的動靜,放佛時間靜止在了這一刻。
隔了一會兒,沒有見到有危險,方寸微微苦笑著向眾人解釋道:“我不知道怎么回事,迷迷糊糊的就推開了大門。”
不解釋還好,一解釋,眾人更加覺得不寒而栗,汗毛都跟著豎了起來,結合著先前看到的壁畫,只覺得四周有什么怨靈在游蕩,暫時的控制了方寸。
瞧見眾人直勾勾的看著自己,方寸知道他們應該是誤會了,但若是不盡快澄清,估計胖子手中的大砍刀就下來了,趕緊說了一些胖子小時候偷雞摸狗的糗事,終于在眾人的嘲笑聲中獲得了信任。
只不過方寸卻有些不安,自己雖然此前患過變異的癔癥,但他不認為這次是癔癥犯了,越想越覺得有問題,心底涼意漸起。
“有點邪門,這虛恨墓在這里設置了一道大門,推開后竟然沒有機關。”過了一會兒,向來膽子頗大的楊胖子率先開口。
沒人搭茬,方寸能感覺得到就連陰仙姑的呼吸也是急促的,可見剛才那一幕,真的是很嚇人。
靜靜的等了幾分鐘,方寸有點不耐煩了問道:“我們到底進去不進去?門已經推開了,沒有機關。”
眾人你看我,我望你的,最后楊胖子咬咬牙:“走,我們進去。”
楊胖子手握大砍刀,大步流星的往里跨,眾人緊隨身后,陰仙姑也沒說什么也緊緊的跟進。
跨進大門內,還未仔細觀察,眾人只覺得一股陰風襲來,緊隨其后一股陰森的味兒撲鼻而來。
探照燈掃著門后的各個地方,只感覺整個區域非常的大,漆黑的四周探照燈一掃竟然瞧不到盡頭,燈光打過去,只出現了一道光源斑點兒。
眾人進來后,都繃緊神經,瞧著里的一切。
“邪門,太邪門了!”癩頭兒臉部肌肉抽出著吐出一句。
方寸頓時一緊張:“癩頭兒,怎么了?”
“方掌柜兒,難道您沒有發現這里面空無一物的陰屋嗎?而且大的出奇!按常理說,這道門后,應該是主墓室與左右耳室的存在。”
看了看四周,果然空無一物,根本就沒有棺槨、墓室等等,有的只有四散的燈光斑點兒。
楊胖子擰著眉頭,一向膽兒大的他見到此景也開始有些慌張:“仙姑,您怎么看?這里忒邪門了,要不咱們撤吧?”
“先不急,往里走再看看。”陰仙姑搖了搖頭,拒絕了楊胖子的提議。
方寸心中一松,還好陰仙姑拒絕了,否則他花費了這么多功夫,一切都將付諸流水。
說著說著陰仙姑就往更深處走去,其余幾人緊隨其后。
方寸一路上拿著探照燈掃來掃去,想要找尋點兒可供參考的東西。
突然!昏暗的環境下多了一道模糊的身影,一動不動站在癩頭兒身后,看到這幕,方寸嚇得毛骨悚然,臉色唰的一下就變白了,嘴角一哆嗦:“癩~癩頭兒,咱們~咱們……”
“咱們怎么了?”癩頭兒聽到絆絆磕磕的話語,疑惑的問道。
憋了半天的方寸終于說出:“咱們是不是一共四個人?”
癩頭兒一臉不解的點點頭:“肯定四個人吶,要不然幾個?”
“你身后有第五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