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拉開車門,五人魚貫下了綠吉普,朝著正中間的橢圓形小湖泊飛奔而去,踏入綠洲之后,大家都能明顯感覺到,原本空氣中的熾熱漸漸降下來了許多。
激動的眾人快速沖到了橢圓形小湖邊,僅有楊胖子一個人在后邊提著大水箱子,奮力的繼續前進。
“啊!真爽!”萬金油捧起一把涼水,往臉上狠狠潑去,已經好幾天沒有這么暢快的用過水,每天汗涔涔的身軀,人都快要逼瘋了。
眾人有樣學樣的跟著潑水到曬得通紅的臉頰上祛除暑氣,只有楊胖子撇著大嘴,一幅惡心的樣子,走的老遠才將水箱打開口子灌水進去。
身上暑氣消的差不多了,正當方寸捧水放在嘴邊的時候,萬金油終于從興奮之中醒悟過來,立即挪動身子來到方寸一旁,將他的雙手給打掉,眉尖微蹙的說道:“別慌喝!萬一有毒呢?”
聽到萬金油所說,眾人瞬間放下了捧水喝的雙手,轉而怔怔的看向小湖泊,若這兒的湖水有問題,不能飲用的話,那可就真的糟了!
輕輕捧了一把水,萬金油仔細端詳了起來,他的野外經驗比眾人都要來的豐富,開口教導起幾人:“一般在野外遇到水源,不知能不能喝的時候,要看幾點:一、先聞,要是有異味兒就不能喝;二、用眼睛看,水如果渾濁很臟,顏色偏綠或者其他顏色,那就不能喝;三、長青苔的水切記不能喝;四、水里有明顯浮游生物的不能喝……”
“你們都蹲在那兒在干哈呢?為啥不喝水,不下去游兩圈兒?”打完水的楊胖子,將大水箱子抗在肩上走了過來,圓滾滾的肚子叮當作響,一聽聲音就知道已經喝飽了。
“胖子!你喝水了?”暗道一聲不好,方寸趕緊問了起來。
“咋啦?喝啦!味道甜絲絲兒的,擱咱老家那旮沓,絕對是純正沒污染的水源!”吧唧著嘴巴,楊胖子意猶未盡的回答說道。
“胖子!先吐出來,快!”現在還沒法子定論水能否飲用,方寸想以最保守的方式,他不想讓好兄弟去賭命,生怕楊胖子出什么問題。
“為啥要吐?”聽到方寸焦急的吼聲,楊胖子懵了,眼神迷茫的看著方寸。
滿臉焦急的方寸趕緊說了出來:“萬一這水不能飲用,咱不交代在這里了么?現在沒法兒判定能不能飲用,所以讓你先吐出來!”
聽完方寸的解釋,楊胖子一臉不屑的說道:“嗨!我還說咋回事兒呢,原來就這個吶!來,跟小爺來瞧瞧再說!”
看著方寸還想說什么,楊胖子放下水箱拉拉扯扯的將方寸弄到先前打水的位置,其余人等也都緊隨其后。
“看!”
遙手一指,隔著岸邊兩三米的左右,清澈的水里,一群小魚兒正歡快的在水里嬉戲,見到人來也不怕,還略帶好奇的往湖面探頭,仿佛在仔細端詳來的這些人是個什么玩意兒。
“胖子!你啥意思?”一時間癩頭兒還沒反應過來,發懵的問道。
“喲!癩頭兒,平常你們都說小爺笨,這下你咋比小爺還傻呢?有魚就說明這水能喝,毒不死人,沒魚的地方,才有可能水質有問題!”楊胖子不屑的懟了對方一句,一幅勝利者的姿態解釋說道。
“呼~”
所有人都跟著松了一口氣,能喝就好!
隨后眾人嘴咧的跟荷花一樣,將臉伸到水里,忘情的喝起了湖水,不一會兒的時間,每個人肚子都脹鼓鼓的,走起路來,搖搖晃晃,叮當作響。
喝飽水后,萬金油看著小湖泊里面游動的小魚兒,頓時來了主意:“寸兒,胖子,摸魚的手藝忘沒忘?還有癩頭兒你會摸魚不?跟老子下水去抓點上來,打打牙祭!”
方寸跟楊胖子點點頭,小時候一起在農村長大的日子,二人偷雞摸狗、下河摸魚、田里逮黃鱔那可是一把好手,那會兒沒少被家里人逮回去,遭受一頓來自家人猛烈的‘疼愛’!
“癩頭兒,走啊!下水摸魚去!”方寸脫下汗涔涔的衣服,只剩下一條小褲衩子,一臉興奮的邀請著對方。
遺憾的搖了搖頭,癩頭兒說道:“諸位,我就不去了,我這是旱鴨子——沾不得水!”
“喲!還是只旱鴨子呢!”楊胖子戲謔的說了一句,‘嘭’的一聲就扎了個猛子,竄進了湖水里面。
“這胖子真是二!扎猛子這么大的動作,魚早就被嚇跑了!”皺著眉頭罵了一句,萬金油躡手躡腳的順著湖邊悄悄往魚群聚集的地方摸了過去。
見狀,方寸找了一處魚多的地方,悄悄的下到水里。
踏入水里后,方寸才發現,這里的魚是真的一點兒也不怕響動,慢慢地接近魚兒,它竟然不躲不避,反而跟著游了過來,以為有什么食物出現。
“嘿!這魚還真好摸,長這么大沒發現過自投羅網的魚兒!”高興的低喃了一句,方寸將雙手并攏,待到魚兒游至雙掌之上時,猛然將雙手浮出水面,手掌心里一條兩只寬,長度與手掌接近的白條魚在撲騰。
死死抓住魚兒往岸上一扔,癩頭兒接過魚兒打理起來,而陰仙姑一個人慢慢的升起煮魚的火堆,這一霎,眾人好像不是來淘沙的,更像是來郊游的模樣。
整個小湖泊里面,除了白條魚之外,也就是一些小鯽魚,再大一點的魚兒精明了許多,極少在岸邊游蕩,方寸也懶得下到更深處去抓魚,反正這些魚兒的大小也夠吃了。
“寸兒!你看到胖子了嗎?”
突然!高亢的聲音從萬金油喉嚨里迸了出來,一句話將方寸問住了,心想“楊胖子不是下水了嗎?”
“嘶!”
反應過來的方寸暗自焦急起來,估摸著楊胖子在水里遇到危險了。
萬金油一看方寸面色急劇變得難看,頃刻間就知道出事兒了,兩人趕緊朝著楊胖子扎猛子的地方游走而去。
岸上的兩人也知道不對了,都丟下手中的東西,來到楊胖子扎猛子的地方仔細看了看,可惜淺水處清澈的位置根本沒見到楊胖子的身影,而深水處被能見度本就低,更何況被楊胖子一個猛子扎下去,攪得渾濁不堪,一時根本無法看到水底的場景。
“胖子!”
怒吼了一聲,方寸與萬金油趕緊潛了下去,不過水里好像有東西一直在攪動,搞得湖水渾濁不堪,二人只能憑著感覺在水里摸索潛行,值得高興的是,楊胖子應該還沒死,不然湖水不可能一直有攪動的痕跡。
十秒、二十秒!
方寸不斷在水里摸索,明知對方就在身旁不遠,但就是摸不到對方的身體,方寸越來越急,時間拖的越長,楊胖子生還的可能性就越小。
突然!
一只肉乎乎的手被方寸感應到,隨即一把抓住,死死的握住了肥手,死命的往上拖。
察覺到方寸的異動,萬金油知道應該是找著了楊胖子,也跟著過來拉住了另一只肥手,二人奮力的往岸上拖動著肉山一般的身軀。
水里雖然有浮力,但是楊胖子實在是太重了,二人用盡全力,才將其上半身拖上了岸邊,不過下半身仍舊泡在水里。
這會兒楊胖子由于長期缺氧,已經徹底昏死了過去,方寸知道一些急救知識,趕緊雙掌疊加,在楊胖子胸口處狠狠擠壓,做著心肺復蘇和人工呼吸。
現在是爭分奪秒的時候,若楊胖子不能在心肺復蘇的時候緩醒過來,那生還的希望可就渺小了。
眾人的眉頭全部都擰成了川字,心里的著急無法用言語來形容,剛才還好好地,瞬間楊胖子就躺在了地上,那種變化讓大家都有些接受不了。
十秒……二十秒……半分鐘!
時間點點滴滴過去了,眼球仍然泛著白,楊胖子并沒有半分緩醒的狀態,有的只是吸入肺里面的湖水不斷涌出。
“胖子!快醒來啊!”
“胖子!你不能死!”
“咱們兩兄弟說好要一起走下去的!”
眼見楊胖子沒有半點好轉,這時候方寸情緒有些崩潰,一邊繼續做著心肺復蘇,一邊口中不住的呢喃著心里哀傷的話。
兩分多鐘以后,方寸徹底停止了手中的動作,趴在了楊胖子肉山一樣的身軀上哭了起來,遇見水源的喜悅蕩然無存,沒曾想楊胖子竟然死在了劫后余生的湖水里。
哭聲傳開的那一霎,眾人鼻子也跟著有些發酸,楊胖子雖然平日腦子笨,但做事兒從來不含糊,對大家也爽快,不是什么勾心斗角的人。
況且經歷了兩次淘沙的生與死以后,大家都知道楊胖子是個值得結交的好伙伴,更凝結了深厚的情誼,這會兒楊胖子突然暴斃,任誰心里也不好受。
“嗚嗚~小時候~咱們拜把子~你還記得么?”
“嗚~胖子~老子~老子說好要~要跟你同生共死的!”
凄厲的嚎叫聲與眼淚在方寸身上綻放,見到這一幕,萬金油也是雙眼帶淚花,不知道該怎么安慰對方。
“咳咳~”
“寸兒!你哭個啥?”
“你特么好重!趕緊下去!”
“咳咳~嘔!”
突然!失去心跳許久的胖子竟然奇跡般的說話了,隨后蠕動著肥胖的身軀,側著吐了起來,一大灘湖水順著嘴里往外涌去。
“胖子!你特么沒死!”
“哈哈!你活過來了!”
見到穿一條褲子長大的好兄弟奇跡般生還,方寸激動地像個孩子一樣,抱著吐完的楊胖子嚎了起來。
過了好一會兒,冷靜下來的眾人才問著楊胖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兒。
“呸!”
吐了一口口水,楊胖子才說了起來:“老子也特么是倒霉,猛子扎下去,剛想上來的時候,踩到了湖底的水草,短時間內掙脫不了,也幸好你們反應過來把我硬拖了上來,這會兒估摸著腿上還掛著水草呢。”
將下半身從湖里抽了出來,楊胖子指著自己的右腿:“你看!”
話音剛落,眾人看了過去,白白胖胖的腳腕子上并沒有掛著水草,剩下的只有被勒過的淤青。
“嗯?這淤青怎么長的有點奇特?”
抱著懷疑的目光,方寸再仔細看了看淤青,幾秒鐘之后,心里掀起了驚濤駭浪,隨即脫口而出:“胖子!這淤青像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