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凌江無意間修成了奇魔典中的含光境,種種煩惱立時煙消云散,欣喜萬分,忙不迭去體悟含光境的妙處。
奇魔典心法目寫到:含光境能感知、能洞微,能辟谷忘食,能引自身浩然靈氣為劍、為盾、為有相萬物。
這句話不難理解,講的是含光境下五觀六感的增進,靈識的增進,辟谷不食。至于最后半句寒凌江雖有體會,卻尚不足完全領悟。
幾日前他在修行時有靈炁散逸的癥狀,此時全然不會了。除非刻意打亂,云葉真經會依運功路線老老實實運轉。與此同時落木繁林也恢復到了本來模樣,若想如比試時那般使用,需得刻意放松引導靈炁。若于從掌中發出,須引導至掌中各穴各脈,若于從背后發出,需得引至脊椎旁各穴各脈。
這些說來容易做來難,寒凌江用上落木繁林空揮了十余掌,也只有一兩掌刺出了荊棘。他想化出木盾,耗了許久時間也才略見雛形,至于后背的穴位,則再怎么也將靈炁引導不過去。
練得越久寒凌江越發覺這需要對自身靈炁有異常精確的把控,把控其流向、量度,細致一脈一穴,都得做到分毫無差。
人身有奇經八脈,七百二十穴位,不是每一脈每一穴都能靈炁物化。在奇魔典中,掌心與后脊處的穴位被稱為日心穴和十二翼穴。
除此外還有月心穴,指掌背。十星指穴,指指尖。十四劍穴,指手臂。雙甲穴,指兩肩。以及四軸穴、六機穴,分別指兩股兩脛。這些被稱為大穴,除此外還有諸多不能一一細說。
老和尚曾對他說過奇魔典的特點乃是“隨心所欲,物化于外”八字,前者講得是將把控靈炁的能力練到極致后,達到收發由心的境界。
后者則是說靈炁在奇魔典下能不拘于形,可化萬物。如當日他無意間生出的刺條、木盾,運的是落木繁林功法,使出來的卻千變萬化,沒有器形。
至于為何其他功法如云葉真經做不到此點,單奇魔典能行,時至今日寒凌江終于知曉。那便是因為奇魔典做了件天下修士想都不敢想的事:經脈掘穴。
掘穴后經脈生了千洞百孔,靈炁在諸脈穴間再不止一種流通運行之法,而是有千千萬萬種,因而造就了千千萬萬中形體。
這讓他不禁想起老道曾與他講過的道器之說,易系辭言:形而上者謂之道,形而下者謂之器。其中的器指的即是有形之體。他想奇魔典能冒天下之大不韙,另辟蹊徑脫離桎梏,當為形而上者。
不過話說回來,經脈掘穴這種近乎自殘的做法又不免詭異難解,就好像告訴一武夫,要想練成神功先得自斷雙臂,正常人如何肯干。
若非寒凌江是無意間損了經脈,練成含光境,他也不敢輕易去試經脈掘穴之法。想到這里,寒凌江也終理解老和尚為什么說世人皆稱其魔功了。確不是空穴來風。
其后時間寒凌江趁熱打鐵,孜孜不倦地練習體悟,對掌心諸穴的靈炁流動漸為熟練了。
他修煉處有一塊丈高巨石,心中一動,將識海內的天陽源靈分解成五行靈炁,右手展開伸向前方,輕喝一聲:“木靈!”
只見掌中青芒乍現,涌出無數藤條,蜿蜒如蛇,纏上一顆巨石。他繃緊藤條把手后扯,巨石被帶上半空,又輕喝聲:“火靈!”
這時藤條消失,掌中射出磅礴火焰,巨石在火焰的沖擊下緩慢下降。待燒的通紅,他又喝道:“水靈!”
粗大的水柱登時從他掌心涌出再度射向巨石。
驟熱驟冷下巨石表面現出裂痕,寒凌江又輕喝:“金靈!”
只聽嗖嗖幾聲劃過,十來道尖利鐵棍從他掌中射出,沒入巨石,巨石應聲碎成無數小塊。
將要落下時把手一抬,一彎土墻從他四面升起,合扣在他頭頂,正如一個倒扣的石碗,將碎石盡數攔下,是為“土靈”。最后又道:“合。”
種種靈炁化物此時又物化靈炁,從他掌心歸于體內。
寒凌江拍了拍手上余塵,忍不住感嘆奇魔典的神奇。他不曾注意,在他使用五行靈炁化于物外時,背后依次形成赤、綠、墨、金、青五色圓環。最后合時,那五色圓環也合為一體,曜日生輝。
他收卻靈炁準備回屋休息,卻聽竹林里傳來窸窣的腳步聲。遠望去是盧子俊提著一食盒看他來了。
寒凌江前去迎接,盧子俊見他面色紅潤,精神飽滿,哪是個病人的樣子。無奈道:“我就說你哪有什么事,睡一覺也就好了。雪兒妹子偏還不信,一個勁地央我來看你。這不,只好提了些菜和酒水來了。走走,軒波亭去。”
寒凌江瞧那酒水飯菜,正是他素日喜好的,樂道:“大當家來的正是時候,我一日未吃東西,正餓的叫喚呢!”
寒凌江早練成辟谷不食的功夫,能僅靠天地靈炁來補給身體。但要叫他做到忘食,修為再高也是無用。酒菜香氣撲鼻,哪管得了許多,當即與盧子俊往軒波亭去了。
軒波亭中,盧子俊瞧著寒凌江大快朵頤,毫無吃相。想到兩人上一次在這里共飲還是一年多前,那時他們剛剛結識。光景和今日差不太多,遂嘆道:“寒兄啊寒兄,這都快兩年了,你還是這般吃相。還不知道聲謝,該說你只認吃的不認人吧。”
寒凌江趕緊捧杯道:“多謝大當家,小弟先干為敬!”
盧子俊故作不飲,言道:“你謝我作甚,這飯菜是雪兒做的,酒是她呈的,人也是她勸下來的。你該謝謝人家才對。”
寒凌江當知盧子俊是替雪兒氣他,賠笑問道:“不知雪兒她怎樣了?”
盧子俊白了寒凌江一眼:“整日介替她那傻哥哥擔心來擔心去,飯無心吃,茶無心咽,你說還能怎樣?”
寒凌江就知是這情形,央求盧子俊道:“還請大當家回去給雪兒說我好得很,不用擔心。”
盧子俊不應,回道:“這話還是你親自說去吧。有時覺得你對雪兒關心致至,有時又連日連日不管人家。一根筋木魚腦袋,真不知是怎么作哥哥的。”
寒凌江又是傻笑,又再三央求,好說歹說,終是讓盧子俊答應了。大家酒過三巡,都有些微醺。盧子俊一手撐著腦袋,一手擱在桌上,手指依次敲擊桌子,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