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氣氛就像凝固了一樣,無聲無息地過去了好幾分鐘。
這個時候有一名警員打破了大廳里的安靜,他送來了一份現場的初步勘察報告。
江明峰看完報告后,遞給姜聽云,同時向向他小聲地問道:“你確定定時炸彈是藏在滅火器中的?剛才我在勘測現場的時候看見那個被炸開的滅火器內部是有不少泡沫狀物體的。我沒有發現什么異常呀?”
姜聽云大致地看了一下現場分析報告,說道:“我來解釋一下為什么現場被炸滅火器的內部有泡沫反而證明了炸彈就在滅火器內部。
首先我要說明那些泡沫都是高照林在和我們救火的時候噴上去的,根本就不是被炸滅火器本身產生的。
今天這個案件的兇手可能是文學系的原因,他讀了滅火器的使用說明,但是并沒有專業的化學知識,他忽視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俄制滅火器是一種泡沫滅火器,它的結構應該是方形盒子中存放著氫氧化鈉溶液,而在內置瓶膽中放置硫酸鋁溶液。
在正常使用的時候,倒置滅火器將硫酸鋁液體和氫氧化鈉溶液混合,可以釋放出大量的泡沫。
但是如果這個滅火器沒有問題,炸彈就在它的上方,滅火器爆炸之后應該內部存在白色泡沫嗎?
當然不應該有了。滅火器被定時炸彈沖擊破壞后,怎么有兩種液體融合反應的時間?
在一千度的高溫下,正常的情況應該是氫氧化鈉液體被徹底分解為二氧化碳消失在空氣中,而硫酸鋁則分解成氧化鋁粉末和三氧化硫氣體。
我剛才又看了一次現場殘留的內置瓶,里面根本就沒有大量的氧化鋁粉末。
這是因為故事里的男人為了滅火器中能夠放開定時炸彈,只能將其他零件拆散后碼放在滅火器內部。”
高照林故作輕松地給自己點上了一支煙,然后向姜聽云說道:“就算你說的沒錯,炸彈事先是藏在滅火器里的。
那么所有人就都有可能是兇手,嫌疑人的范圍只能說是更大了不是嗎?剛才我對著滅火器的位置噴射了泡沫,那是因為那個位置是起火點,多噴一些泡沫是很正常的事情。不能說明任何事情。”
姜聽云繼續對大家說道:“男性嫌疑人的范圍其實一直都不算太大。我是七點四十分進入男洗手間最后一個隔斷的,我確定當時洗手間內并沒有裝定制炸彈的盒子。
而之后進入的徐逸華、楊天和都說看到了最后一個隔斷的滅火器上放置了一個帶鎖的木盒子。這說明嫌疑人只能是在我之后進入男洗手間的崔希安、高照林、董佳樹、徐逸華、楊天和。”
江明峰說道:“按照我們剛才分析的,因為崔希安和高照林都說沒有看到木盒子,所以先進入的崔希安是沒有嫌疑的;而徐逸華和楊天和都說看到了木盒子,所以后進入楊天和是沒有嫌疑的。那么現在還有嫌疑的就是高照林、董佳樹和徐逸華了。”
崔希安洗脫嫌疑后松了一口氣,說道:“這還用分析,我怎么可能去害我的親哥哥。”
董佳樹道:“我也不會害我姐夫呀。”
徐逸華則有些憤怒地對江明峰說道:“你們這是在誣陷國民政府的干部,我保留起訴和投訴你們的權利。”
姜聽云對著董佳樹和徐逸華右手做了一個下壓的手勢,請他們安靜,然后說道:“你們兩個不用擔心,因為你們兩個應該也不是兇手。董佳樹,可以讓警員檢查一下你身上是否有懷表和手表嗎?”
為了洗清自己的嫌疑,董佳樹非常配合地脫下了外衣,同時讓警員檢查了自己身上。
檢查后的警員搖頭示意沒有任何發現。
姜聽云繼續說道:“這是一場預謀已久,需要非常精準地把握時間的謀殺案。剛才在宴席的過程中我曾看到很多人都在關注自己的手表。
但是這位董佳樹先生的目光卻一直交替停留在我們這桌和旁邊這桌的女性客人身上,我從來沒有看過他有看手表的動作。大廳中又沒有其他鐘表,董佳樹根本就無法參與到這起靠精準控制時間來完成的謀殺案。”
江明峰問道:“那么徐逸華呢?他可是戴著手表的。”
姜聽云道:“那段時間我因為打算在八點半離開飯館所以一直在看手表,我記得徐逸華在八點二十五分的時候還進入了洗手間,快二十八分的時候才出來。”
姜聽云將現場初步勘查報告的第二頁給江明峰看了一下,說道:“你說過,這種定時炸彈的引爆裝置其實去年就開始報廢了,報告中還很專業地寫明了這種引爆裝置的缺點,就是爆炸的時間有時候會有一些偏差。如果徐逸華是兇手,他不可能在爆炸前的一分鐘還敢于進入男洗手間。”
徐逸華也說道:“我去年經手了從日本采購新型定時引爆裝置的工作。工商部很多同時都能證明當時的采購原因中就有老式裝置存在誤差的說明。
他娘的,這么說來,剛才我算是撿了一條命呀。高照林,你他娘的有什么仇要殺自己兄弟?錢是王八蛋,沒了咱再掙。為了這個殺自己兄弟,你還是人嗎?”
高照林推開沖向自己的徐逸華,對江明峰說道:“我不想和這個少年爭辯什么。你是警察,應該知道靠這種沒有任何證據的推理是不可能判定一個人是殺人兇手的,更何況是一個高級警務人員。”
江明峰看了姜聽云一眼,遞過來一個為難的眼神。
沈溫晚也給姜聽云遞了一眼神,詢問他要不要自己再表演一次拳碎木桌或者掌劈活人的絕藝。
姜聽云示意她不要沖動,一切都在掌握,然后說道:“當然有證據,因為有一樣東西你想要銷毀掉,卻一直沒有機會。這也是我一直攔著你不讓你下樓的原因。你能把你口袋里的東西拿出來給大家看一下嗎?”
高照林愣了一下,但還是不情愿的從口袋里拿出來一把短款的螺絲刀。
他繼續狡辯道:“這個我們警署今天新配置的德國螺絲刀,我剛才用它修了一下汽車,這個算什么證據。”
姜聽云接過螺絲刀,檢查了一下。看到了自己需要的東西后,又向旁邊的警員要了一個裝證物用的塑料袋,將螺絲刀放到了里面,然后說道:“死者崔希平在生前做了一件事情,間接制造了足夠的證據來證明你是本案的兇手了。你逃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