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聽云出了門后,先去了趟不遠處法租界的“綠野仙蹤”鮮花店。
在愛情的道路上,姜聽云總歸還是個剛剛上路的小學生。他沒有敢于買象征著愛情的紅玫瑰,而是謹慎地選擇了一束誰都不會討厭的香水百合。
姜聽云將車子停在遠處后,對著汽車的后視鏡整理了一下頭發,然后拿著花束走到了南開中學門口。
姜聽云到的時候是差一刻七點,大約五分鐘過后,一輛豪華型的別克轎車停到了姜聽云的面前,穿著一身白色禮服的石婉儀從車上走了下來。
今天石婉儀特意畫了一個幾乎不會被察覺的淡妝,顯得膚色更加白皙了不少。輕輕的幾道眉線,也讓眼睛顯得更大更明亮了一些,而嘴唇上淡粉色的口紅則讓本來就長得溫婉中帶著甜美的石婉儀有了一些糖果一樣的感覺。
白色的禮服簡潔明快,卻又大方得體,沒有外露過多的皮膚,卻絲毫不沒有降低穿衣人的吸引力。
姜聽云的腦子短路了幾秒鐘后,傻笑著走到石婉儀面前,把花束遞給她,說道:“學姐今天真漂亮,怕不方便,沒有買太大束的,希望你能喜歡。”
就在這個時候,另一輛豪華的林肯轎車也停在了姜聽云不遠的地方。之后便看見韓宇杰拿著一大束玫瑰花從車上走了下來。
韓宇杰穿了一件黑色的晚禮服配白色的襯衣,在襯衣的領口位置戴了一個精美的蝴蝶結,就一場普通的中學話劇而言,絕對可以說是盛裝出席了。
韓宇杰徑直走到石婉儀面前,將玫瑰花交給石婉儀,說道:“謝謝你能夠接受邀請來看話劇,一起進去吧。”
石婉儀接過花后,說道:“我還邀請了上次幫我們澄清嫌隙的姜學弟,你沒有意見吧?”
韓宇杰略微楞了一兩秒鐘,然后立即恢復了豪門長子應該有的風度,和姜聽云握了一下手,說道:“我說看著這么面熟呢,原來上次的恩人呀。歡迎歡迎,坐我的車一起進去吧。”
石婉儀道:“還是讓他坐我的車吧,我連跟他說一下今天話劇的演員和內容。”
韓宇杰道:“好的,那咱們里面見。”
石婉儀拿著兩束花和姜聽云一起上了車子。
等車門關好,車子啟動以后,姜聽云說道:“學姐這是拿我當擋箭牌呀?”
石婉儀用手托著腮部,側著臉問道:“就當幫學姐一個忙,不行嗎?”
姜聽云道:“當然可以,不過下次麻煩提前告訴我下。我直接買一束比韓宇杰還大一倍的玫瑰,然后也打上鑲金邊帶珍珠的蝴蝶結。今天你的擋箭牌氣勢上已經完敗了,效果不明顯呀!”
石婉儀道:“意思到了就可以了,要是韓宇杰還不知難而退,下次你就得加把勁了。”
姜聽云道:“還沒入學就得罪了學校的大佬,以后你可得仔細一點護著我。”
石婉儀道:“沒問題的。我有三個哥哥,但還真沒有親弟弟,我要不認你當弟弟算了,怎么樣?”
姜聽云道:“行吧,認個你這樣漂亮的姐姐倒是不吃虧。說說正事吧,今天的話劇名字是什么?”
石婉儀道:“今天演的是《玩偶之家》。”
姜聽云道:“這個可是挪威戲劇家亨利克易卜生的成名作,現在被世界各地當成了女權運動的象征。這部劇可不好演。”
石婉儀道:“是呀,我也替南開中學的學弟學妹們捏了一把汗,這部戲從一九一四年開始已經由上海的春柳社等多家專業的話劇社表演過。”
姜聽云道:“這種名劇肯定是珠玉在前了,我們就看看這些比我還小的學弟們能不能更上一層樓吧。”
兩輛車停好之后,三個人一起走入了劇場。
穿著晚禮服的石婉儀和韓宇杰有幾分情侶的感覺,而在石婉儀另一側的姜聽云任誰看都有幾分多余和礙事的感覺。
走進劇場之后,姜聽云才發現南開中學的劇場完全不像一般的中學小劇場那么簡單,而是舞臺和燈光看上去都非常有專業水準,甚至比那天在南開大學看到的劇場還要專業一些。
三個人坐好之后,石婉儀對姜聽云說道:“第一次來,感覺怎么樣?”
姜聽云道:“劇場非常專業。”
石婉儀道:“這里專業可不僅僅是劇場,南開新劇團的副團長兼導演張彭春從戲劇理論到現場導演也都是話劇界的頂尖水平。”
說話間,劇場的燈光暗了下來,話劇開始了。
《玩偶之家》是一個典型的三幕劇話劇,講述的是女主人公娜拉的故事。
故事的第一幕講述的是一個苦澀中帶著甘甜的愛情故事。美麗可人的女主人公娜拉嫁給了風華正茂的銀行職員海爾茂。婚后第一年,海爾茂得了重病,而醫生告訴娜拉只有去南方的意大利療養才能使他康復。
娜拉為了挽救丈夫的生命,偽造了父親的簽字,借貸救治自己的丈夫。為了顧全丈夫的面子,她獨自保守著這個秘密。她獨自一人從事艱苦和勞累的工作,省吃儉用,最后終于償還了貸款。
故事的第二幕講述的是娜拉偽造簽字的事情終于東窗事發了。在債主以她偽造簽名來要挾她的時候,娜拉內心始終相信海爾茂能堅定地同她站在一起。
然而,當海爾茂從債主那里了解到情況后,海爾茂意識到,他自己的名譽及地位受到了威脅。他沖著娜拉咆哮不已,痛斥她是一個“愛撒謊的人”、是個“下賤女人”。
海爾茂甚至警告娜拉要遠離他們的孩子。海爾茂對娜拉態度的突變,擊潰了娜拉心底的防線,娜拉終于在這不堪入耳的叫罵聲中醒悟過來。
娜拉曾經為丈夫做了她所能做到的一起,對海爾茂言聽計從,對家庭和子女奉獻了一切。然而這種不求任何回報的付出在海爾茂的眼里卻一文不值。
故事的第三幕中,娜拉終于明白海爾茂從來沒有真正地愛過她,她只不過是他看上去還算不錯的玩偶。海爾茂從來沒有將兩個人的放在一個平等的位置來處理關系。
娜拉又回想起曾經跟父親在一起生活的時候,自己不也是父親的玩偶一樣嗎?從頭到尾,她始終是個玩偶,只是從父親手里換到丈夫手里而已。
最后娜拉選擇了逃脫被支配和擺布的命運,一個人勇敢地從無情的海爾茂身邊出走了。
這部劇不僅僅是一部卓越的話劇,它對歐洲乃至世界的女權運動產生了不可估量的影響。不但控訴了社會中對女性的歧視和對女性無私付出的漠視,更鼓勵女性勇敢地走出打破牢籠的第一步。
姜聽云一邊看戲,一邊默默地念叨:千萬不能讓艾米麗或者沈溫晚這樣的女人看到這種戲,不然以后男人就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