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龍幫成立其實算不得久,不過十五年。
魚龍幫出現以前,朝陽城暗地里的流氓痞子向來是不服管教,也向來混亂不堪。
各大家族背后養的一些馬仔、城里本地流氓地痞還有外鄉人組成的幫派成了當地最大的勢力。
直到那一日,朝陽城來了一昂藏大漢,身高八尺,一雙鐵腕打服了朝陽城各大好漢,聚攏了各方勢力,才算是有了今日的魚龍幫。
而各大家族見有人能夠如此有序管理這些地下組織,也樂見其成,紛紛拿錢出人,使得魚龍幫愈發壯大,而魚龍幫則在很多時候替他們處理一些見不得人的事情。
幫派勢力,向來都是江湖中最不被人認可的一批人了。
便是天下三大幫,在凌霜影、彭州這類名門高徒眼中,也不過是些烏合之眾,算得上英雄好漢的又有幾個?
這魚龍幫更是如此,也就不做打家劫舍的事了,但畢竟手下地痞流氓居多,坑蒙拐騙可不在少。
魚龍幫能在朝陽城暗地里橫行多年,除了各大家族與其茍合以外,也是其幫主實力強勁。
這年頭想行俠仗義,在江湖中效仿當年的劍宗宗主李白河一劍出蜀闖蕩江湖的名門少俠可不在少。
像魚龍幫這樣勾結豪強橫行霸道的組織在少俠們眼中簡直就是最好的踏腳石,然而多年來也未見得魚龍幫出什么事,必然是魚龍幫幫主手段確實強勁。
這魚龍幫幫主名曰游東來,也不知是真名還是化名,之前江湖從未聽過這么一號人物。一雙鐵手可分金裂石,向來也沒人見過他用什么其他招數對敵。
當初初到朝陽城,城中還有大家族想同他掰掰腕子,那時文家老爺子文丹青只是遠遠地看了一眼,便淡淡留下一句:“其人雄壯,不可攖其鋒。”城中便都默許了他的存在。
魚龍幫在朝陽城,其幫眾主要聚于朝陽城城西,此處又有一條街,西臨朝陽城中一條河,名曰涅河,是故那條街也成為涅河西街。
這涅河西街,便是朝陽城出了名的銷金窟,吃喝嫖賭樣樣俱全。
而魚龍幫亦在涅河西街開有一家賭坊,一家青樓和兩家酒樓。
此時朝陽城中居民大部分已經入睡,唯有這涅河西街依舊熱鬧,仿佛不夜城一般。
孟云三人,便直接來了魚龍幫的賭坊,魚龍賭坊。
好一個魚龍賭坊,到了才知內有乾坤,大晚上依舊見得金碧輝煌。
八根金柱金蛇繞,一塊黑匾掛中央。
虎口大開入門中,八方好漢蝠來報。
四頭貔貅雄赳赳,丈二鐵雞氣昂昂。
似是聚寶盆中坐,棺材鎮底輸精光。
孟云打量了一番這裝潢,嗤笑了一聲:“好一只一毛不拔鐵公雞!”
孟云幾人入內,周圍雖是吵吵鬧鬧,便立馬有眼尖的見著了孟云的到來。
一個身著長裙,半露著酥胸的女子扭著小細腰就走了過來,一見便知只有孟云是其中主事之人,腰間還掛著一塊看起來挺不錯的玉佩呢。
女子如同柔弱無骨一般,就想往孟云身上靠,彭州冷冷地伸手橫住,擋住了女子的身段。
女子朝著彭州拋了個媚眼,便玉手搭在了彭州的手臂上,然后嬌滴滴地道:“這位客觀,好生雄壯啊。”
見彭州還想發力,孟云攔住了,笑著道:“彭兄,無妨。”
女子便順勢靠在了孟云身上,輕聲道:“這位公子,看著面生啊,也來玩玩兒嘛?”
孟云笑著道:“欸,這位姐姐話有歧義啊,我是來賭坊玩,可不是來玩你。”
女子白了孟云一眼,伸出一根手指指向了對面,說道:“公子若是愿意,妾身也不是不可以,就去對面的靡音樓便是了,只是在奴家這兒過夜的銀兩可不便宜,也不知你帶夠了沒有。”
女子所說的靡音樓,便是魚龍幫所開的那家青樓了。孟云這才了然,敢情這女子是靡音樓的紅倌啊。
這魚龍幫倒是會做生意,賭坊和青樓聯合起來,兩種業務共同經營互相促進,這不就是傳說中的打造商業矩陣嘛。
孟云掃了女子一眼,道:“這位姐姐,我第一次來這魚龍賭坊,身上銀兩恐怕還不夠同你一度春風啊,得贏點錢才能陪你咯。所以,先領我們看看有什么玩的吧。”
“唉呀,公子原來想先玩玩別的再來玩奴家啊,那行吧,那讓奴家帶著公子看看吧。”女子嬌笑了一聲,便很自然地捥上了孟云的手臂。
“還有哦,”女子撲閃著大眼睛說道,“叫奴家萱兒便是。”
孟云笑著點了點頭。
萱兒帶著孟云幾人便來到了一個臺子,此處圍著數人。
萱兒道:“這里呢,玩的叫六樁。”
孟云問道:“萱兒姑娘,這個如何玩?”
“六樁由六個人組成,分為一個莊家和五個閑家。莊家擁有十五枚棋子,閑家各有十枚棋子。”萱兒耐心地說道,“每次莊家和閑家各自從手中拿出不定數量的棋子,然后算總和。”
“這個過程中,周圍的賭客,莊家和閑家都可以下注,猜總和的單雙、大小,當然也有可能是豹子或者順子。”
孟云點了點頭,這里的賭法和地球熟知的可不同,但是卻有些共同點。
萱兒見孟云沒有下注的意思,就帶著孟云去了另一邊。
此處的桌子有八條賽道,孟云一見便知玩兒的是什么了。八條賽道里放著八只烏龜,原來是烏龜賽跑。
旁邊一群賭客興奮著下著注,孟云含笑掃了一眼,也不說話,這表情自然落在了萱兒眼里。萱兒很自覺地便帶著孟云又去看了其他幾處,極為耐心地給孟云解釋著規則。
然而孟云那副云淡風輕的樣子,依舊是沒提起什么興趣。
終于,萱兒也不耐煩了,道:“公子,您想必是見過大世面的了?咱家的玩意兒您若是瞧不上眼,不如直說啊,何必讓我帶著您兜圈子呢?”
“唉呀,還是說你就是看上了萱兒,你若是看上了,花上二百兩便是,何必如此?”
孟云笑著道:“看上萱兒姑娘,自然是看上了。但確實是沒看到什么想出手的玩意兒,莫不是偌大的魚龍賭坊就這些東西嗎?”
萱兒一下子就反應了過來,這是再試探呢,挺了挺酥胸,身子貼近了孟云,柔聲道:“少爺,若是想玩更有意思的,也不是不行,只是不是一般人能見到的。”
絲絲細語吹動耳畔,弄得孟云頗有些心猿意馬,不自覺地扭了扭身子,取出了十兩銀子放到了萱兒的手上。
有錢就好辦事。
萱兒神采一下子變得精彩起來,道:“公子,來,萱兒帶你看看更好玩兒的東西。”
說著,玉手就直接摸上了孟云的手,牽著孟云就到了一個隱蔽的通道,眾人通過了通道,發現里面別有洞天。
此處的賭客,沒有外面的人那么多,卻一個個顯得更為興奮,人們紅著臉、梗著脖子吶喊著,而叫喊的對象卻是中間一個鐵籠。
鐵籠直徑十米,其中關著兩條狗,這兩條狗此時正撕咬著,兩條狗此時身上滿是傷痕,卻依舊如同沒有察覺一般依舊斗得精神。
而在鐵籠不遠處,正丟著幾條狗的尸體,明顯就是剛才已經被咬死的狗。
孟云終歸是現代人的靈魂,雖然說不上多么愛狗,然而這兩狗相殘的畫面依舊讓他感覺頗為不適,皺了皺眉頭。
萱兒柔聲道:“公子,這里就是我們賭坊最有意思的了。今天的節目,就是斗狗。”
“每次下注不得少于五百兩,您若是有需要,下一場我幫您下。”
孟云深吸了一口氣,低聲問道:“彭兄,這斗狗你可玩過?”
彭州淡淡地說道:“略知一二,這斗狗聽說起源于六國時期的燕國。”
“燕國地處北境,與我們這里相比寒冷得多,燕國子民向來彪悍,也時常以打獵為生。燕人便會養幾條兇猛的狗,幫助其打獵,所以這狗,最早是作為獵犬的。”
“只是后來,燕國被我大秦吞并,人們不再打獵了,那些兇猛的獵犬卻被一些貴族看重。貴族們覺得有意思,頗為兇猛好斗,便又將獵犬當作斗犬來娛樂。”
“而后,就有了現在的斗狗了。”
孟云點了點頭,心中卻有說不出的滋味,原本是在北境山林中追逐獵物的猛犬,現在卻變成了取樂賭博的斗犬。
孟云看向萱兒,問道:“這斗狗,就是最直接的選今日將要上場的狗嘛?能牽自家養的嘛?”
萱兒笑道:“當然可以牽自家養的啊,只要你有信心,怎么,少爺你還養了斗犬?”
孟云搖了搖頭,他便是養了,也不愿意讓自己悉心養的寵物來這鐵籠中撕咬。
孟云又說道:“那帶我看看一會兒要上場的狗叭,玩著試試叭。”
萱兒一聽,就很開心地帶著孟云去狗籠了,然后給孟云說著一會兒要上場的兩頭狗。
孟云問道:“這狗何人所養?”
萱兒:“當然是……”
“正是在下!”
一聲沉悶的聲音從不遠處響起,直接打斷了萱兒的話語。
萱兒一見這人,立馬恭敬地行了個禮,說道:“二爺。”
那人個子不高,生得一張黑臉,有著一個鷹鉤鼻,一雙眼顯得格外陰鷙,盯著人分外不舒服。
那人原本陰沉的臉,突然笑了,本就駭人丑陋的臉這一笑顯得更為丑陋,對孟云道:“這位可是孟家公子?”
“竟然也有興趣來咱們賭坊玩玩,稀客啊。”
“在下楊東僑,平時也不干別的,就是養養狗斗斗狗,找找樂子罷了。”
孟云也不拘束,拱了拱手,道:“楊二爺,早有耳聞。”
楊東僑,魚龍賭坊坐館,魚龍幫二把手,江湖人稱“飛鷹”。
自孟云進了這魚龍賭坊內部,楊東僑便注意到了孟云。也不多想,就知道是自己偷秘方讓這小子知道了。
但是知道了又如何?
“師爺”公孫文琪說這小子不簡單,但到了魚龍幫自家地盤,是龍也得給我盤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