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幫?”
孟云輕聲道,疑惑地看向了眾人。
戚長老道:“傅佩山,你幾時和天下幫的人有什么關聯了?”
傅佩山亦是茫然,道:“額,老夫也不知曉啊,今年的宗門大比天下幫有人前來老夫是知道的,可是一直沒有過什么交情啊。”
戚長老冷笑道:“是嗎?我還以為你又在耍什么手段呢。”
“既然如此,那就請進來看看,我倒想看看,天下幫明知我絕情宮的人在此,還敢來這里找事,是誰給的膽子!”
傅佩山受了戚長老的一陣冷嘲熱諷,臉色也是難看,道:“去,把天下幫的人帶進來!”
這也不怪崔器,而是在絕情宮人看來,天下幫此時就是來找事的,因為這兩大勢力之前就有過矛盾。
天下幫雖號稱“翻云覆雨只手間,大庇天下英雄俱歡顏”,幫眾成千上萬,卻也并非皆是英雄豪杰。
上九流的文人武士工農商,下九流的走卒戲子盜竊娼,皆可能是天下幫之人。
所以,天下幫中,一方面有著為人稱道的英雄好漢,同樣也是藏污納垢之地。
天下幫共有九大堂口,“風云晦鬼雨,山海卷蒼天”。
十八年前,明伏四十五年,鬼將堂堂主的兒子,向來紈绔,仗著出身背景,做慣了強搶民女之事。
直到有一天,這小子看上了一個絕情宮在外執行任務的女弟子,之后更是不惜手段奸殺了絕情宮女弟子,為此與絕情宮結下了深仇。
當是時,正是天下幫最為輝煌的時刻,幫眾三十萬,高手無數,絲毫不懼絕情宮。
為此,嫣紅衣一人北上,連挑天下幫三十七個分舵,最后獨戰天下幫八大堂主,殺得天下幫根本抬不起頭來。
哪怕最后天下幫老幫主出面,嫣紅衣收了手,但仍舊是廢了鬼將堂堂主的武功和他兒子的性命。
自此,絕情宮的名字成為了天下幫的禁忌,嫣紅衣更是成了天下幫人的夢魘。
不過,天下幫也在絕情宮弟子眼中,打上了淫窩、賊寇的標簽。
所以,如今聽聞天下幫有人要來,戚長老心頭燃起了一股無名怒火。
孟云也聽說了絕情宮和天下幫的仇怨,此時也是困惑。
不多時,崔器領著幾個人走了進來,見了來人,孟云的表情愈發奇怪了。
韋玉在前,尋云二老災后,韋玉笑著看著孟云,道:“孟公子,在下這廂有禮了。”
“先前因為一些原因,隱瞞了身份,還請孟公子見諒。”
“請容我再次鄭重地介紹一下自己,在下韋玉,家父乃是當今天下幫幫主韋云武,先前多有得罪,還請孟公子海涵,也請絕情宮的諸位朋友勿怪。”
孟云還沒說話,云芷道先開口了,冷聲道:“怪不得先前遮遮掩掩,原來是從天下幫這賊窩出來的,還是賊頭子!”
云芷的話語,并沒有讓韋玉臉色有何變化,韋玉反倒是笑著道:“這位師姐說得對,是在下先前的過錯。”
“另外,”韋玉做出一副痛心的樣子,惡狠狠道:“我也覺得天下幫早該變更了!”
“昔年我祖父所想的,是要聚集天下豪杰,如今卻變成了只重視武力,而忽視品行!這位師姐你且放心,以后我一定會好好整改天下幫,為幫中兄弟講經頌德,明法知禮!”
云芷冷哼一聲,道:“呵,都是說的好聽。”
韋玉尷尬地笑了笑,道:“師姐,我也知道,這都是我天下幫過去做的不好,這刻板印象啊,就是壞事情!”
“若是我們能在世人眼中樹立起正面形象,何愁祖父的期望不能實現?二位長老,你們說是吧?”
尋云二老連忙附和著。
孟云饒有趣味地看著韋玉,這小子倒是一副滾刀面啊,面皮厚,不比自己差在哪里啊。
韋玉又道:“這位師姐,在下覺得,先前確實是在下的過錯,此次也是有誠意前來認錯。特意奉上乾坤寶鏡,希望各位能夠原諒。”
說罷,尋云二老中的高瘦老人便拿出了那面精致的銀鏡,想要奉上來。
云芷等人也是微微心驚,一下子拿出這么珍貴的東西,起碼心中的氣憤,也隨之消解了。
不過,云芷依然說道:“呵,區區什么破鏡子還想收買我?”
“聽好了,這鏡子,我就算是從這兒跳下去,死外面兒,這破鏡子都不會看一眼,碰一下。”
韋玉道:“師姐,抱歉了。”
云芷輕哼一聲:“誰是你師姐啊。”
傅佩山出來打了個圓場,道:“韋少幫主,不知,你為何會來我這邊做客?”
韋玉道:“自然,是為了這位,彭州,彭公子的事情了。”
彭州皺著眉頭,淡淡地道:“我不認識你。”
韋玉道:“莫急,且聽我慢慢說。”
“先前,彭州和王燊的一戰,可謂是精彩,說是當天最精彩的一場也不為過。而王燊,其實是我一位朋友的侄子。”
韋玉說的,正是先前儒釋道三人中,書生打扮的中年人,名叫王燦,是王燊的叔叔。
彭州道:“所以,你們是來算賬的?”
韋玉道:“自然不會,比武交手有高低,乃是人之常情,這我也知道。”
“不過,我天下幫既然來了玉衡派大比,又有王燊的這層關系在,我想,我們的意圖,幾位不是不懂吧?”
韋玉接著道:“不過,既然是想要和玉衡派下一代十二位執掌者搭上關系,這自然是擇其優,而棄其劣。”
“王燊,我們不會放棄。但是,彭州,彭少俠,你能夠勝過他,我認為你的前途比他更好!”
“我今日來,也敞開說了,我代表天下幫向你表達我的善意,并會在之后幾天的比斗中,但又所需,任你所取!”
“傅先生,彭少俠,你們看如何?”
韋玉直接開門見山,倒是讓眾人微微驚訝。
傅佩山道:“韋少幫主,倒是直接,你這意思我也懂,不過,這么直接的來未免有些生硬了吧?”
韋玉道:“這我自然知道,所以,我是帶著誠意來的。”
“孟公子,我近來聽聞你似乎準備效仿令尊,重開商路,并且新建立了一個叫做淘寶號的商號。”
“孟公子,我直言了,這淘寶號我很看好。不過,僅憑你個人的能量,可能還難以做大,不過如果有我天下幫的加入,天下幫遍布九州,世人多少給點兒面子,這其中的好處不必多說了吧?”
孟云靜靜地看向了韋玉,輕聲道:“好靈的消息。”
韋玉笑了笑,道:“不是我消息靈,而是孟公子生意做得大,徐州的黑白兩道,走卒販夫,多少有些是我天下幫的門生,自然知道了。”
“孟公子,我說的這個可還行?”
孟云笑著道:“彭兄雖然與我關系匪淺,不過這是他們玉衡派的家事。就像彭兄從不過問我淘寶號的事情一樣,這事情,你得讓彭兄滿意了才行。”
韋玉道:“傅先生,你和家父也不是沒有交情,有我天下幫的幫主,我覺得彭少俠在接下來更進一步不是沒有希望。”
戚長老笑了,道:“韋銘倒是有了個好孫子,雖然沒學到他那般霸絕天下的氣魄,可是這般心智,這般玲瓏,不簡單啊。”
韋玉道:“前輩客氣了。”
戚長老抬手止住了韋玉,道:“不過,你為何對天下幫如此自信?如今有我絕情宮的幫助,難道你的意思是天下幫比我絕情宮要強嘛?”
韋玉淡淡地道:“我自然知曉,錦上添花不及雪中送炭。”
“晚輩也不是自大的認為僅憑這些就可以拉攏彭少俠,不過有些禮物還是要送上來,這是我天下幫的誠意。”
說罷,尋云二老便取出了一個大黑匣子。
韋玉道:“這些本身是要送給王燊的,如今我覺得彭少俠才更適合。”
說著,韋玉便打開了盒子,其中裝著一柄長劍,長劍劍光內斂,像是。
戚長老道:“有意思,好大的手筆。藏鋒于刃,寒鐵似雪,直接拿出一柄地兵來,不簡單啊。”
韋玉笑了笑,道:“前輩好眼光。”
傅佩山笑著接過了長劍,看著長劍上渾然天成般的紋路,雙眼幾乎都放著光,暗暗感嘆著。
韋玉介紹道:“這柄劍名曰藏鋒,出自莫大師之手。”
“劍的主體是一塊斷龍黑曜巖,真氣注入后,可重達千鈞,重劍無鋒,當真最是適合彭少俠。”
傅佩山道:“莫大師?他現在在天下幫?”
韋玉笑著道:“算不得吧,只是和家父有些交情,在幫中逗留,而后心有所感時,便會留下一些得意之作。”
“這柄藏鋒,也是其中之一。”
傅佩山道:“彭州,接劍!”
說罷,便將藏鋒擲出,彭州一躍出,接過藏鋒,右手下意識地沉了一下,竟然比自己的那柄黑劍還要重。
而后揮舞幾下,空氣都恍若被帶起來的劍勢所扭曲。
重劍無鋒,其勢如山!
彭州感覺,這把劍就像是為自己打造得一般!自己的黑劍,在之前的比斗中,都有些破損了,如今這柄藏鋒,來得正好。
彭州面露欣喜,對武者而言,一件趁手的兵器就相當于是自己的第二條性命。
韋玉道:“彭兄,果然勢這把藏鋒劍命中注定的主人!”
傅佩山也是滿意地看著彭州,如此一來,接下來便又多了幾分把握。
不過,天下幫此時入局,傅佩山卻又不知如何應對了。顯然,天下幫光是一柄地兵,就足夠讓人心動了,并且很有可能之后還有天下幫更大的善意,包括了財物、人脈和勢力!
真武派還好說,袁天瑞想必不會插手。
但是,絕情宮就不好說了,若是絕情宮介意,傅佩山覺得就是自己要選擇如何站隊了。
傅佩山看向了孟云,眼神中的意思不言而喻,只有孟云能決定。
韋玉道:“傅先生,彭公子,不知我天下幫的誠意可還入得了幾位的法眼?”
“這柄藏鋒劍,只是敲門磚,若是今日咱們能達成合作的意愿,那么之后,幾位也將是我天下幫的座上卿!”
傅佩山道:“你為何要選擇我們?”
韋玉笑了笑,道:“自然是彭州的實力,他勝過了王燊。”
“并且,如果有機會,他可能成為未來的護法長老,這才是我們天下幫希望的,天下幫要的不是玉衡派一個長老,而是未來的護法長老。”
傅佩山了然,果然,這韋玉的心思,可以說和袁天瑞一模一樣。
但是,絕情宮的怎么想呢?
彭州率先開口了,道:“韋少幫主,這柄藏鋒劍很好,我很喜歡。”
韋玉滿意地點了點頭。
“不過,此劍還是太珍貴了,彭某也沒有把握,在之后的比斗中更進一步。為了不負期待,還是物歸原主的好,韋少幫主,請回吧。”
說著,彭州直接將藏鋒劍遞了過來。
這下子,韋玉都愣了,還有人看著地兵能不心動的?
這屋子里,能有一件地兵的,能有幾個?尋云二老都沒有!
傅佩山也是茫然無比,心中還很氣惱,不過也沒有說自己徒弟決定有什么錯誤,只是扼腕嘆息。
孟云卻知曉此時彭州所做的緣由,彭州必然是覺得自己作為絕情宮,和天下幫定然有隔閡,所以彭州毅然決然地想要選擇站在自己這一邊。
那高瘦老兒也結巴道:“公子,這,這”
韋玉搖了搖頭,也不氣惱,依舊風度翩翩地笑了笑,道:“好,不管如何,彭兄你倒是合我的胃口,這個朋友我交了!”
說著,韋玉便想轉身離去。
孟云笑了,道:“韋少幫主且慢!”
“彭兄有些耿直,一時沒有想清楚,我覺得咱們都是為了讓彭兄更進一步,你的善意,為什么要拒絕呢?”
韋玉側過頭看向了孟云,笑意莫名。
彭州道:“阿云,這”
孟云搖了搖頭,道:“不必如此,絕情宮和天下幫沒有那么大的恩怨。”
說著,孟云還瞟了眼戚長老,戚長老只是閉目養神,只是云芷和楚娥二人輕輕哼了一聲。不過,戚長老沒有提異議,那便是自己全權做主。
韋玉,此人有意思,他的心不小,手段也絕對有,此時直接挑明來意,也是好事。最起碼,天下幫的加入,絕對會對淘寶號的發展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總不能每一次都和找范家一樣艱難吧?
韋玉拱了拱手,道:“孟公子好氣魄!”
孟云道:“不必,你我所求相同,另外也不可因為上一輩的一些恩怨,而使得今人跟著遭了罪。前人無法為今人做決定,今人也無法評判前人。”
“至于其他的,咱們還是之后再談。”
孟云所言,就是先把絕情宮與天下幫的恩怨放一旁了。
韋玉笑著點頭道:“正合我意。”
傅佩山朗聲大笑道:“好!今日有韋公子前來,當真是蓬蓽生輝!韋公子,快快請坐!”
“崔器,去,把為師珍藏的好酒拿上來!”
說話間,場間眾人便做出一副其樂融融之象。
無論是天下幫的,還是絕情宮的,都恍若沒有仇怨,無論是真武派的,還是玉衡派的,此時都只是眼觀鼻,鼻觀心。
只有孫尚香,有些茫然,只是乖乖地吃著飯。
這,就是江湖的人情世故?
天羅派眾人,此刻正聚集于一室之內,除此之外,還有一名玉衡派弟子,正是祁家長子,祁天宇。
沒錯,天羅派將寶壓在了祁天宇身上,還有一人是姬鴻雪,不過此時的姬鴻雪要安心備戰,并沒有加入這場密謀。
顧峰雄道:“怎么樣,查清楚了嘛?”
鄒丹豪點了點頭,道:“弄清楚了,不過,天下幫的竟然也來插一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