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指令的黑衣人像黑蟻一般,從各個暗道暗街暗角里冒出,切割成數個小隊,朝著即定的目標奔去,或飛檐走壁,或伏身潛行,……
又有幾道人影出現,相覷一眼,點頭示意后,縱身尾隨而去……
四周重新平靜了下來。
這時,臨街的一間普通民宅房門無聲打開,又走出兩個黑衣人,其中一人身上背著一個大麻袋,往先前那些人影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嘴角微微揚起,露出幾分得色。而后朝著相反的方向,快速消失在夜色之中。
你方唱罷,我登場。
夜越發的黑了,黑的看不清誰是誰。
螳螂?黃雀?
黃雀之后是誰?
這一晚的后半夜,對榆縣百姓來說,過得那是相當的驚心肉跳,先是從美夢中驚醒,然后就聽到有喊救火的,救命的,再后來便又是刀槍劍戟的廝殺聲,又是自家屋頂被高來高去的高人踩的咯吱咯吱聲。
嚇得他們趕緊兒搬桌頂柜,躲在房里聽著聲音瑟瑟發抖,生怕哪個高人不小心腳滑,踩塌了自家的屋頂,屆時破財事小,就怕是一家子小命難保。
靠近城門的住家,有膽兒大一點的虎小子,便趴著門縫中往外偷瞅,可惜視線有限,基本上瞅不到啥,僅光看到一些咻來咻去的黑黢黢人影,偶爾還會有利刃寒光閃現,還待繼續瞅個究竟時,就被長輩一邊拎著耳朵給拖回房間,一邊壓著聲,恨恨的罵:“這種熱鬧是敢瞧的?不要命啦!”。
就這么提著心吊著膽的艱熬到曦光微明,外頭兒響起了軍士們特有的整齊腳步聲時,才扒拉開大一些的門縫,探出頭問道,“敢問軍爺,沒事兒了?”
有好說話的軍爺便揮著手,笑道:“放心出來吧,沒事兒了!”
看到軍爺們態度和藹,得寸進尺的毛頭小子試探道:“那昨夜兒發生啥事兒了?死了人?”
軍爺瞥了他一眼,扯了扯嘴角。
“柱子,干啥?快點兒跟上。”前面的軍士發現同袍落了隊,回頭喊了一聲。
“來了!”
后來他們才知道那晚是有匪徒在城里縱火作亂,幸好英明神武秦王他老人家得知消息后,立即派兵來剿滅。
當然這是后話。此時,他們那英明神武的秦王他老人家和頂著一臉大包的陳柏升同志正在方郗那里胡吃海塞。李清還算好些兒,咋樣都還能保持著點皇子的風度,不像陳柏升那廝,一點兒都不顧忌形像。
不過這也不能說陳柏升,他長這么大,哪有這般餓過,算算,足足落了三餐!
今晨待收完網之后,就馬不停蹄的處理諸如審訊、布局等此類后續之事,等事情暫告一段落時,已到申末,當心神松緩下來,這才發現五臟兄早已在肚子里翻江倒海,大鬧天宮了。
方郗實在看不過眼,起身盛了一碗湯遞給陳柏升,“你可悠著點吧,小心積了食。”
陳柏升接過碗,咕嘟咕嘟幾大口都就下肚了,很是有點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架式。之后拿起巾子豪邁的抹了把嘴,身子往一靠,雙腿向前一伸,摸摸自己肥厚渾圓的肚子,一臉饜足。
舒服的喟嘆一聲,“爽!”
方郗瞧他這副憊賴的德性,搖搖頭,這家伙自進入軍隊之后,其它方面學的咋樣難說,這豪放不羈的范兒倒是學了個十成十。
虧得自己先前還擔心他會不會有首次實戰后的應激反應,現在看他這模樣,嗯,啥事兒木有,人家該吃吃該喝喝,心寬著呢!
就是情緒還有點兒“亢奮”!
吃飽喝足懶得動彈,索性就賴在餐廳,也不換地了。
反正沒外人,自是怎么舒坦怎么來。
連李清都學著陳柏升那樣,完全沒形沒狀。
這人自從結識了方郗和陳柏升之后,某些方面,整個人都“粗糙”了很多,原來的“精致”小王子形像已經搖搖欲墜。
禮儀和規矩?需要用的時候再用!
陳柏升邊上一伸手,勾搭住方郗的肩膀,腦袋一歪,斜靠上去,帶著抑制不住的得意,用做作的嗓音惆悵道:“直到昨晚,我才發現我是個學武天才啊,可惜被耽誤裊”
“你?被耽誤的學武天才?”方郗嫌棄的用手指抵住那個滿臉大包的大腦袋,實在承受不了這個生命中不可承受的重量。
向李清問道,“昨晚他發生啥靈異事件了?”
方郗只參與此次行動計劃的前一半,后一半,方郗都特意避開了,若不是昨夜看到火光沖天,擔心城中百姓安危,也不會讓楊江走那一趟。
即便在調給李清的護衛今晨事了回來之后,他也只讓他們下去休整。
所有事,不問,不聽。
不越界,這是方郗確定李清意指大位時,就給自己劃下的一道線。當然若李清只愿為閑王,那有些東西就不必要太過講究,反之,相處的尺度就很有必要,免得習慣之后,到將來的某一天,身份地位變了,彼此都不習慣。
不是所有的兄弟好友都適合親密無間。
親密有度,才是和諧長久之道。
未雨綢繆,非,杞人憂天。
“靈異事件?”李清一愣,隨即反應過來,忍俊不禁道:“昨晚升子可立了大功,不僅率先找到城外的暗道出口,還親手擒獲一名敵匪。”
重點親手!
“親手?就憑他那幾手臨時抱佛腳的三腳貓功夫?”方郗很是懷疑,柏胖能最先找到暗道出口他不覺意外,這家伙是典型的外粗內細,原本暗道出口的大致位置已經鎖定,且昨晚老楊去了一趟,暗地里又提點一二,故而在意料之中。
可其它嘛……
李清笑著點了點頭,“我都被唬了一跳,忙到現在還沒來得及問升子是咋辦到的,那些人身手可是個個不凡,單打獨斗我都不一定能行。”
“喲,看不出來呀,今非昔比了都!”
“嘿嘿,僥幸僥幸。”陳柏升一邊故做謙遜狀,一邊腰桿兒挺的比直比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