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君之的手,順著手腕爬上她的手臂,目光雖然哭過,但傷懷已經退去,只剩一片純然的干凈,和對美好的向往,對生命的悲憫:“不要,我想你沒有遺憾,沒有痛苦……”
郁初北見狀,更加有耐心的哄他,她家君之永遠這么善良,所以善良的人不應該被辜負:“我不痛苦,自己亂腦補,一件小事而已。”
顧君之目光更加溫柔,前一刻的隱瞞與此刻他眼中如春風化雨的溫暖仿佛沒有任何關系。
郁初北忍不住捏捏他的臉,手中有寶,足以。
顧君之蹭蹭,聲音軟和:“你不要,是因為她出生了,你就不愛我、不要我、就不天天看著我了嗎?”
“瞎說。”
顧君之笑了,他不但要這個孩子出生,他還讓這個孩子知道,在她出生的那一天,就失去了母愛,失去了被期待的權利,這是她極力要存在,該付出的代價。
顧君之溫順的蹭著她的手:“你會不愛我嗎?會因為她離開我嗎?”他仰著頭,一雙明明笑著的眼睛里卻訴說著微弱的難以承受的委屈和惶恐。害怕失去,害怕選擇錯誤,害怕自己一無所有。
郁初北因為這一眼,這一刻,至少這一刻煩這次意外了!需求本身并不是為了孕育!它以自私自利開端,卻結出象征愛情的結果,不可不說讓人驚訝。
郁初北看著他,徹底把三觀刷了一遍!恨不得給與他所有能給的一切:“不管他出不出生,存不存在,你都無可替代!你都比他們任何人都重要!”你都是任何人不足以讓我放棄的……唯一的你!所以這個孩子,不要!
“所以你把它生下來啊。”任何人不足以占據你的思念,你晚年的任何回憶和惋惜都給該跟我有關!
郁初北這一刻心硬如鐵!不似女人!她不要!
顧君之搖著她的手臂,他能讓一個人生存時,這個人也一定能生存,他正搖的高興,突然在初北的堅持中,不高興的松開她手臂:“初北,都說好了,我不想再討論她一句了,所以不要再跟我爭論她,我會不高興。”語氣任性又霸道!
郁初北驚訝的看向他。
顧君之又重新拉住她手臂,撒嬌:“我都畫好圖稿了,你看一眼啊,看看好不好,不好我再重新畫。”
郁初北看著他,因為不愿意所以不再提起的話題,下意識的跟著他的話點頭:“好。”
顧君之高興了:“走啊,我覺得我畫的非常好!”顧君之臉上燦爛的笑,如枯萎的花瞬間收攏成花苞,足以讓時光倒流!引眾生追逐!
高級病房里,夏侯執屹和高成充看完手術室里的監控,默契的沉默著。
夏侯執屹不解當初的自己為什么會認為顧夫人手里的權勢太大,會對他們翻云覆雨?
現在天顧在誰手里?顧夫人因為地位的水漲船高膨脹了嗎?顧夫人現在行事有沒有普天之下舍我其誰的氣息?
重點是?顧夫人水漲船高了嗎?
夏侯執屹這么多年來,第一次同情他們的夫人,憐憫他們夫人!
覺得他們夫人就應該踹了顧先生現在回梅家莊種地,一心撲在家里的幾畝果園上,與兄弟姐妹們斗個天昏地暗,也比現在的日子有曙光!顧先生簡直是在熬鷹啊!
郁初北看人的眼本就歪的可以!如今再被顧先生洗洗腦!她以后除了顧先生,還能看見誰!
夏侯執屹從靈魂深處希望郁初北明天就跟他們先生離婚!
不過……物競天擇,趨利避害,私心里,還是希望顧夫人與顧先生白頭到老,他也打不過顧先生。
高成充抽了一根煙,很快將顧先生給他造成的丟臉感壓下去了,他本也不是驚嘆顧先生的無恥。
他只是不能接受,他們顧先生唱念做打一套下來,不是足以讓世界驚嘆的成就,而是為了家里那點事!
夏侯執屹看著不痛不癢的高成充,覺得這人簡直沒有同情心!“顧夫人連母親的身份都不堅持了!不覺得顧先生很過分嗎!”
高成充深吸一口煙,甩滅手里新的火柴,萬分愜意,粗糙的臉在煙霧中開口:“說的好像你堅持過父親的身份一樣,你爸沒把你送進火坑。”你要是有崽不會迫不及待的把人送到顧先生身邊進行‘再教育’,所以堅持什么?
夏侯執屹覺得高成充了不得了啊!這點自知之明都知道。
所以對郁初北的一點歉意,也很快散去,他們一樣生活在顧先生的掌控范圍內,在就在了,也沒覺得他們缺了什么……還是缺了的,弄不好就缺胳膊少腿。
高成充疑惑的看向夏侯執屹:“你說夫人什么時候回過神來?”
夏侯執屹掏出煙:“我覺得,這件事上,夫人永遠回不過神來。”主要是在夫人眼里,先生清純!我艸!清純!驚不驚悚!
高成充想到上午的情景,忍不住感慨:“不過,老女人的心就是夠狠!”孩子這東西都不能讓她們心軟!
夏侯執屹覺得高成充吸了二兩煙絲醉了是嗎:“你這話,要不要當著夫人的面再說一遍?”
“會是位小小姐嗎?”顧管家雖然憂慮接下來的十個月,但還是忍不住操心,小少爺有了,就會想下一個能不能兒女雙全。
易朗月不知道顧管家哪里來的好心情,還有工夫想是男孩女孩,他現在擔心,顧先生睜開眼一個想法,閉上眼一個想法,下一刻又不想夫人生了怎么辦。
顧榮洪見易朗月不接口,也不勉強,畢竟有前車之鑒,誰也不敢說這是一個好消息,顧先生最后兩個月會不會尋死覓活。
天氣逐漸轉暖,燈光炫舞的金穗小區內,晚上五點半開始已經熱鬧起來,廣場上二胡、勁舞、足球、羽毛球,孩子大人的笑鬧聲一片喧鬧。
聲音經過無限空間的過濾,傳到二樓時,被窗戶阻隔在外,窗簾拉上,客廳的燈亮起,隔絕出安靜的私人領域。
郁初北從廚房出來,解下腰上的圍裙:“君之,吃飯了。”她最近迷戀上了親自下廚,或者說,喜歡看他吃的每一樣食物都是自己做的;穿的每一件衣服都是自己洗的;說的每一句話都有自己聽見。
總之他的一切她都要參與,他的所有她都要了解,他只能有她來打理、觸碰!
并且這種感覺最近呈直線上升!走到哪里都要回頭看看顧君之有沒有跟在身后!別人碰了,她得上前拍拍灰!
郁初北覺得自己大概是魔怔了,要不然就是孕期反應換了一種方式全作用在顧君之身上。
隨著懷孕的時間增加,她對顧君之變天的占有欲越來越強,簡直不能自愈!就像現在,懷孕三個月,在公司忙了一天,身體又吃力,明明該嬌氣的時候。
可想到顧叔的手藝會占據她家親愛的胃,那也不行!她得把菜再重新炒一遍,粥重新熬一下。
顧君之從陽臺上回來,洗了手不老老實實的坐著,先抱著她撒嬌。
郁初北瞬間覺得心情飛揚,做什么都值得了:“行了,你不能再在我眼前晃了,我最近非看病不可。”
顧君之最近聽她說的多,開心又高興,他的初北像他愛她一樣愛自己。
“別蹭,臟不臟,有沒有油。”
“油也香……”
郁初北轉頭咬他一口:“我也覺得你香……”內心卻在嚎叫!還是看心里醫生吧,瞅瞅現在,一刻看不見他都不行,不嗅到他在身邊的氣息,都不能安靜下來!
弄的像變態一樣!完全把情感的重量放在他身上,他要轉個身,自己還不得想氣的砍死他!比路夕陽要命多了!
郁初北掙開他趕緊去端飯。
顧君之心里不上不下的,急忙拉住她,將衣領再往下拉一點,露出白皙纖細的脖子,一派天真可愛:“你再咬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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