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家三口帶著一股子找人干架的氣勢走進盛天,前臺接待見狀,小心翼翼。
“請問你們找誰?”
“找誰?哦,你等等。”于大壯低頭找出手機,給小姑娘看,“我找你們王經理。”
大禹和盛天的工作問題,一直是王弈勛在負責,前期和后期沒有換過人,小姑娘只是一個普通的接待,對公司的事情,并不盡知。
“好的,你們稍等,我打電話問一下。”
她打完電話,很快走過來,笑著說:“你們是不是來早了?王經理這會兒在開會。麻煩你們先到休息室等一會?”
來早了?于大壯記得約的就是九點,所以,吃過飯就過來了。
他沒有爭執,隨和的咧嘴一笑,“成。給你添麻煩了。”
“沒關系。這邊請。”
休息室還有別人在等待。
于大壯看了一眼,找了個角落的沙發坐下來。
苗芮和于休休跟著他,母女倆從頭到尾沒有吭聲。
“請喝水。”接待很客氣地端來茶水。
于大壯聞了聞,抿一口,望向于休休直點頭,“茶葉不錯。盛天就是盛天。”
接待小姑娘抿嘴一笑,輕瞄他們一眼,離開了。而于休休對老爹在這個時候,還這么“沒心沒肺”的夸人家的茶好,有些不理解。
“爸爸,你準備好方案沒有?”
“準備啥方案?”于大壯悠閑地品著茶,“合同都是有條款的,按合同辦事就行了。該怎么弄怎么弄,咱不逃不避,認了就是。”
苗芮瞥他一眼,“沒出息!”
說完,她又拿胳膊肘兒捅捅于大壯,“為什么是那個什么王經理?”
“不是王經理,是誰?”于大壯有點好笑。
“找阿南啊!”苗芮是個家庭婦女,考慮問題的方式和于大壯不一樣,“咱們和阿南又不是不熟?這種事,直接找他談,不是更好嗎?干嘛要通過別人?”
于大壯笑了起來,指了指休息室的一個盛天logo。
“這是盛天,不是咱們家的大禹,你想見人家老板就見老板?阿南事多著呢,別麻煩了。”
“這哪里是麻煩?我說你這個人,就是傻。”
苗芮還想要說什么,于休休突然冒出一句,“今天見不著他的。”
“嗯?”苗芮瞪過來,“為什么?”
于休休不敢看老媽的眼睛,“他去了于家村。”
“于家村?”這次連于大壯都詫異了,“他去于家村干什么?”
“誰知道呢?”于休休翻開于家村水庫人的微信群:“大概是被這些人給攛掇的吧?你們沒有看群聊嗎?馬屁都快拍成驢屁了,看這一個個的,這么可著勁兒的討好,某人還不飄飄然?趕緊去于家村送禮去。”
“哼!德性。”苗芮很是酸了一陣。
于大壯卻皺緊眉頭,抿著嘴巴,不知道在想什么,好半晌沒有吭聲。
于休休察覺出他的情緒,“怎么了,爸爸?”
“沒事。”于大壯又去拿桌上的水杯,擰著眉頭吹了吹水面,“這個時候去于家村,他到是個有心的孩子。”
有心?
有什么呀?
傻子一個罷了。
于休休在心里否定著霍仲南的于家村之行。
這時,聽到一個不太友好的笑聲,“喲,這是大禹的于總吧?”
于家三口坐過來的時候,休息室里就只有兩三桌人,不知道在談什么。
說話的中年男人,剛才他們沒有見到,應該是剛剛進來的。
“陳總。”于大壯看了那人一眼,表情不變:“你怎么也來了?”
“我來談點生意。”陳忠的臉,露出了一抹得意之色,走到面前,居高臨下的望著他們,頗有些幸災樂禍的意思,“聽說你們收購浮城的事,又黃了?”
“可不么?”于大壯為人向來坦然,并不覺得這是什么丟臉的事,爽朗地笑著說:“我這小蝦米,沒福氣吃這口大魚啊!”
“呵!”陳忠的目光在于休休和苗芮的臉上巡視一遍,目光里隱隱生出幾絲邪性。
這于大壯做生意不咋的,福氣到是不小,老婆和女兒,一個賽一個漂亮。
陳忠摸了摸下巴,“那你們今兒過來,是談解約的事?還需要賠違約金的吧?”
于大壯尷尬地笑了笑,“差不多。”
“老于啊!”陳忠坐到了靠近于休休的那張沙發上,看著于大壯,遞上自己的名片,“我素來敬重你的人品,看你遇上這種事,也為你著急。這樣吧,等你這邊解決了,咱們可以約個時間談談。”
于大壯接過名片,“談什么?”
“當然是談生意啊!”陳忠扭頭看了一眼于休休,又笑著對于大壯說:“指不定,我就能拉大禹一把呢?”
“謝了!”于大壯把名片放入口袋,不動聲色地說:“我老于認命。不是做生意的料,準備清點下家產,陪老婆孩子,過悠閑日子去。”
陳忠涼涼的笑,“這次大禹得欠不少錢嗎?于總想悠閑,怕也是難。”
這是眾所周知的事實,于大壯不辯白,只是樂呵呵地笑。
“日子苦點沒關系,大不了以后,就指著收房租過日子了。想來,也餓不死。”
于大壯的房產多,很多人都知道,當初他怒摔房產證的事情更是一番“美談”,現在房價高,房子可以說是硬資產,都是實打實的錢。
“老于你可不是這么想得開的人。”陳忠就像看不到于大壯的不耐煩,越坐越近,那目光毫不客氣的流連在于休休的身上,“說句不聽話的話,你奮斗了一輩子,在浮城又投了這么多錢,就這么栽了,你甘心?”
“不甘心能咋樣?”于大壯抬頭看他,目光有點冷。
“辦法都是人想出來的嘛。”陳忠把胸脯拍得啪啪響,“你老于是實在人,我就愛交你這樣的朋友。放心吧,大禹的未來,包在我身上。”
說到這里,他又瞄于休休一眼,
“不過,有個小忙,老于得幫幫我。我前幾年離了婚,現在還是孤家寡人一個,老于,你得負責給我找個如花如玉的俏媳婦,這個對你來說,不難吧?”
他那赤裸裸的眼神,就差沒有直說,讓于大壯把女兒賣給他了。
這簡直就是羞辱。
可他偏偏沒有直說,反而讓人難以開口責怪——
于大壯冷哼一聲,把名片掏出來,直接丟到垃圾桶里,“陳總,我老于再窮再落魄,交朋友也是看人的。可是,我看你不怎么像個人。嘿嘿,你這生意,還是找別人去談吧!”
陳忠被他甩了臉,臉色當場不好看了。
“于大壯,我說你是不是看不清形勢?你以為你還是那個盛天集團的合作伙伴?弱智了吧,自己欠多少錢,心里沒數?眼瞅著大禹就完蛋了,你們一家子都得去要飯了,還裝什么清高?說難聽點,我看得上你女兒,那是你家的福氣,知道嗎?”
“我呸!”苗芮站起來,一個巴掌就甩了過去,“老娘的女兒是你這種王八蛋能侮辱的?”
陳忠萬萬沒想到,她會當著這么多人動手,捂著火辣辣的臉,氣恨地盯著她。
“潑婦,你敢打人?”
“我沒打人,我打得的是狗。不!說你是狗,侮辱了狗,我打的是垃圾,是人渣,是畜生!”
苗芮罵人是個狠的,聲音分貝又高,很快就驚動了別人,保安和工作人員都擠入了休息室。
有人上來勸架。
苗芮叉著腰,指著陳忠就開罵。
“怎么著,這王八蛋欺負我女兒,我不能打他?我不僅打這個畜生,我還吐他!呸!”
說著,她就作勢就要吐口水。
陳忠根本沒有想到這么嬌俏的小婦人,罵起人來這么潑,他退遠幾步。
“你們再亂來,我報警了。”
“報啊,報啊,看警察來了,幫誰。”
“行!那就讓警察來評評理,打人還有理了你?!”
陳忠態度很強硬,因為他剛才說的話,不會有外人聽見,就算休息室有監控,也只能看到他友好的態度,不可能聽到他說了什么。苗芮打人,肯定是不對的,他吃不了虧。
可是,誰都沒有想到,一直沒吱聲的于休休突然從口袋里掏出手機。
“我真是太機智了。”
手機往陳忠和眾人面前一晃。
“我都錄拍下來了呢?大家想不想聽聽,這位大叔都說了什么?”
陳忠臉色一變,狠狠地看了于家三口一眼,準備報警的手,慢慢放了下來。
“這次就饒了你。”
他轉身就想走。
不料,兩個保安堵了過來。
“先生,你還不能走。”
陳忠愣了愣,看到保安背后過來的王弈勛。
“王經理,你們什么情況?要留人?”
王弈勛皺了皺眉,“陳總在盛天的休息室侮辱盛天的客人,不需要解釋一下嗎?”
陳忠的臉,瞬間發白。
這什么意思?盛天要護著于家?太可笑了!
如果真心要護著,又怎么會鬧成今天這個局面?
于大壯也有些意外。
他不想把事情鬧大,畢竟自己家的是女孩子,說出去怎么都是女兒家的名聲不好聽。他走過來,“王經理,這事過去了,他嘴不好,我們打了他一巴掌,扯平。我們還是抓緊時間談解約和賠償的事情吧,大家都挺忙的,別浪費時間了。”
王弈勛古怪看他一眼,“誰和你說,要解約和賠償了?”
于大壯愣了愣:“不是你說今天來談合同嗎?”
王弈勛低笑一聲,搖了搖頭,“于總,你誤會了,我讓你來談合同,不是解約,更不是賠償。而是盛天考慮到大禹面臨的不可抗情況,準備降低價格,同時,延長收款時間。這個,當然也是要和您溝通,并重新訂立補充合同的。”
“什么?”
當場的人,都已經自己聽錯了。
那可是浮城啊!不是面包土豆和茄子,更不是賣不掉的標地物。
盛天賣給大禹的價格本就足夠的低廉,多少人搶著接盤呢,誰會相信,盛天不僅再次降價,甚至還延長期限。
雖然王弈勛沒說延長多久的期限,但是看他的表情,就像是恨不得把浮城推給人家一樣,想來是根本就不準備為難大禹的。
大家都玄幻了。
于大壯和苗芮面面相覷。
于休休也僵硬著身子,一臉不可思議地想,難道這就是她陪睡一晚換來的報酬?
氣氛凝滯好一會,苗芮突然拉住于休休的胳膊肘兒,把她拉到一邊,又一次審問她。
“前天晚上,你干什么去了?”
老媽的表情比昨天還要糾結,明顯是懷疑什么了。
于休休有點尷尬,“……咱們現在是不是先說正事,比較好?”
“正事有你爸去說,你跟我說你的邪事就行。”
噗!于休休被老母親精準的用詞逗笑了,輕飄飄瞄她一眼,突然又害羞的咬了咬下唇。
“看在他這么乖的分上,那暫時就承認一下他好了。媽媽,我和霍仲南,可能又好上了。”
什么叫“可能又好上了”?
苗芮覺得自己和女兒之間的代溝,至少隔了一條銀河。
而另一邊,王弈勛示意保安,把陳忠帶出去了,然后熱情地邀請于大壯。
“于總,我們上去談?”
于大壯還有點云里霧里,找不著北。
“上去?哦,好好好,上去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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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休休:……我仿佛賣了一個好價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