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休休時間很趕,去了一趟公司,馬上去趕下一場。
她和溫蔓菲打了賭,去找她的小姨邱然。不過,這不是一次嚴格意義的“找”,因為于休休不想表現得太刻意,讓邱然產生防備心。
溫蔓菲告訴她,邱然每天下午三點半左右,會在她家附近的一個健身房健身。
于是,她早早地趕了過去。
溫蔓菲、丁曲楓都在,還有一個霍戈。
于休休看到這三人在一塊,愣了下,“又不是來打仗,用得著這么多人嗎?”
霍戈似笑非笑:“誰知道打不打仗呢?”
該死!于休休怒目剜他,“你是來搶我生意的?”
霍戈嗤一聲,“我早就被淘汰了。要不然,能便宜了你?小休休,我還真不知道,原來我在你心里,是這么善良的人?”
于休休:“……”
原來邱然準備裝酒店的時候,就找了幾家大公司做選擇。其中就包括凱利國際,但是在競爭的過程中,凱利輸給了巧家。
怪不得霍戈手上會有邱然的資料。
虧得這貨裝腔作勢,好像到手很不容易似的。
于休休鄙視地剜他一眼,“嘖,百曉生。原來如此。”
霍戈嘿嘿一聲:“得了便宜還賣乖,過分了啊!”
于休休微笑:“我謝謝您。”
霍戈:“一會記得買單。”
幾個年輕小姐姐的到來,驚動了健身房的經理,他帶著兩個英俊的小哥哥,一起說服他們辦卡。
“我們自己練,自己練會兒。公司離這兒遠,暫時就不辦卡了。”
于休休當然不肯當這個冤大頭,正在那兒和人家繞彎子,邱然就進來了。
“蔓菲!”她先看到溫蔓菲,目光有些嚴厲,“你在這兒做什么?”
溫蔓菲做了“叛徒”,不敢表現出來,吐個舌頭,弱弱地說:“我和朋友來玩。”
“玩?”邱然看一眼于休休幾個,眉頭微蹙,點點頭,就往里走。
她是老客人,有私人教練,有專人接待。
于休休在小哥哥幽怨的目光中,一起跟了進去。
里面器材種類很多,大部分她都不會用。
霍戈熱情地走近,“我幫你?”
“不用。”于休休的目光瞄著邱然,心不在焉地說:“你看蔓菲小姨的身材,保持得多好。”
她選的距離很合適,這話像是悄悄話,但恰好可以落入專心鍛煉的邱然耳朵里。
霍戈順著她的視線看了一眼,十分配合。
“那是,邱總遠近聞名的大美女。”
溫蔓菲正在騎動感單車,聞言轉過頭來,很自豪地大聲說:“看不出來吧?我小姨快五十了,兩個孩子都上高中了呢。”
邱然的眉頭微微一皺,只當沒聽見。
于休休心里想笑,覺得這個溫蔓菲可愛極了。
怪不得她不敢惹她小姨,就這說話的直率勁兒,不挨啐,得虧小姨善良。
不過,總算是找到了話頭,于休休見縫插針,像是鼓起勇氣一般,走到邱然地旁邊,一邊鍛煉一邊說:“邱阿姨,我是蔓菲姐的朋友,我叫于休休。我很喜歡攝影,不知道可不可以,幫你拍一組照片?”
記得當初她找霍仲南搭訕,也是這么說的。
半真半假吧。
喜歡攝影,于休休從來都是認真的。
邱然有些冷漠,但傻白甜外甥女也是外甥女,總不能當面讓她的朋友難堪。
“不用了。一把老骨頭,拍什么拍。”
“天啦!”于休休表情極盡夸張,眼睛瞪得老圓,“邱阿姨你這身材,這相貌,說二十五歲都有人信好嗎?不不不,我要是二十五歲,肯定沒有你這樣的馬甲線。簡直太棒了有沒有?”
邱然笑了笑,喘著氣鍛煉,沒說話。
于休休一頭熱并不會冷場。
“我要以你為榜樣,從今天開始鍛煉——”
健身房的小哥看了過來,仿佛把她看成了“一張卡”。
于休休輕咳一聲,又把話題繞了回來,利用年紀優勢,說盡好話,繞著邱然,夸著邱然,目的就是想為她拍一組照片。
她一開口,溫蔓菲趕緊來幫腔。
被一群小姑娘纏上,邱然最后沒法拒絕。
“拍吧。”
她僵硬地答應了,但提出條件。
“照片不許外傳。”
“當然。”于休休比了個“OK”的手勢,“我不做商業用途,只是自己欣賞,因為真的好難找好難找邱阿姨這么美的model啦。我會把你拍得美美的,然后每一張都發給你過目。放心吧,你一定會對自己的美貌吃驚的。”
拍照,于休休是認真的。
邱然長期鍛煉,身材確實過得去。
在她鍛煉的過程中,于休休取了很多鏡頭,拍了很多照片。
“邱阿姨,你看看怎么樣?”
把單反湊到邱然面前,她如愿看到邱然驚訝的表情。
“很好。”她點點頭,態度和剛才已有不同。
沒有女人不愛美,不愛鏡頭里美好的自己。于休休沒有吹牛,她確實把邱然拍得極美,比專業的攝師,有過之而無不及,對得起于大壯花在她身上那些“吃喝玩樂”的銀子。
“原圖已經這么美了,修過不知道要驚艷多少人。”
于休休理所當然的把微信二微碼遞上去,“邱阿姨,留個聯系方式,等我把圖修好,發給你。”
邱然沒有猶豫,笑著看她一眼。
“你們這些年輕女孩子,就是愛鬧。”
這帶著笑的責怪,已經是認同了。
霍戈手插在褲兜里,遠遠地看著于休休,目光里也不知不覺浮上了笑意。
這個于休休,到是很有點驚喜給他。
在健身房,于休休絕口不提房子裝修的事情,這是給溫蔓菲的承諾,也是她自己的想法。
速欲則不達,邱然是聰慧睿智的成熟女性,就她這個年紀,但凡有點什么小心思,就很難逃過她的眼睛,所以,真誠一點,干凈一點去接觸,才最好的辦法。
當然,取得好感只是第一叔。
為了表示感謝,晚餐于休休請客。
霍戈、丁曲楓、溫蔓菲都在,于休休還特地叫了謝米樂和韓惠,結果只來了謝米樂一人。
“惠惠說,她有點不舒服,要早點回家。”謝米樂小聲和她說了一句。
于休休想著韓惠的樣子,嗯一聲,沒有多說。
年輕人湊在一起,有說有笑,十分開心,霍戈“萬花叢中坐”,長得帥氣,幾個小姐姐顏值也不差,很是惹來了一些驚艷的目光。
只是誰也沒想到,好端端的聚會,會碰上許沁。
這餐廳是溫蔓菲選的,是她們這伙小姐妹常聚的地方。
許沁和另一個女孩兒在一起,看到自己的朋友居然和于休休在一起,臉色一變,整個人都僵硬了。
“怪不得不回我的信息,原來在這兒啊?”
她語氣帶笑,有些尖銳,如果仔細看,還能看到她微微顫抖的肩膀。
這是氣得太狠了,一副被朋友背叛的樣子。
溫蔓菲有點尷尬,看了一眼于休休,又對許沁說。
“許沁,一起啊?”
“不必了。”許沁極力想要掩藏情緒,無端這種難堪太尖利,讓她激動到聲音都走調的程度:“我又不是吃不起飯了,什么阿貓阿狗都能坐一起吃?”
說著,她帶著人轉身就走。
溫蔓菲有點難過,站起來叫了一聲,要去勸。
丁曲楓懶洋洋的哼聲,“別叫了。”
“可是——”溫蔓菲眼圈紅了,“她肯定氣極了,咱們這樣,不太好。”
丁曲楓端起酒杯,雙眼迷離又深邃,“你還看不出來嗎?她跟我們,已經不是一路人了。不是一路人,怎么走得到一起?”
不是一路人?
溫蔓菲有點不明白。
是說許伯伯坐牢,許家破產,許沁沒了經濟來源?
還是指別的什么?
她不懂,無助地看著丁曲楓。
丁曲楓瞪她一眼,“聽不懂,就好好當你的傻子。坐下!”
溫蔓菲:“……”
餐廳里開著暖氣,其樂融融。
餐廳外面的寒風里,許沁蹲在路邊上,哭聲撕心裂肺。
于休休累了一整天,回家倒頭就睡。
半夜里,于大壯回來了,和苗芮兩個在樓下耳語了一會兒,苗芮實在忍不住,上樓打開了她的房門。
“休休,起來,媽有話和你說。”
于休休乏得眼睛都睜不開,像個布娃娃似的由著老媽搖來搖去,頭發一顛一顛地蕩。
“什么事,說吧。”
她幽幽的聲音,頭發搭在臉上,穿著粉白的睡衣,像個女鬼。
苗芮拍拍她的背,“是不是你找阿南了?”
阿南?于休休打個呵欠,好不容易從周公手上找回幾分清醒的理智,想起那個一天沒有聯系的狗男人。
“他又干什么壞事了?”
壞事?苗芮愣了愣,噗一聲笑開。
“你這破小孩,怎么就不能想點人家的好?”
“嗯?”于休休呵欠打得眼淚都出來了,“他怎么了?”
“你爸說,大禹的貸款下來了。銀行那邊透了個風給他,是阿南打了招呼,愿意做擔保,要不然啊,因為你唐叔這鍋背著,還不知道拖到什么時候呢。休休啊,阿南是個好孩子,為了你,也是肯花心思了。”
再拖下去,浮城怕都黃了,真要爛尾。
可以說,霍仲南續上次延長付款期限后,又一次救了大禹。
于休休有些意外,愣了愣,“這不是為了他自己么?反正貸款下來,也是落入他的口袋。人家才聰明呢。順水人情,一箭雙雕。母后,你別想太多了。阿欠……我要睡了!晚安。”
她重重倒下去。
苗芮拍她,“怎么就正常了?你以為那么大的錢,隨便一個人就能擔保的?”
于休休沒有回應,已經見周公去了。
苗芮嘆口氣,又下樓來,和于大壯合計。
他倆都是不愿意欠人情的人,這一次次的,欠霍仲南這么多,都有點過不去。
“看這樣子,是喜歡慘了我們休休,嫁給他也不錯。”苗芮說:“不過,他沒有父母,沒長輩操心,怕也不好意思開口。要不,我主動提吧?”
于大壯沒有吭聲。
拿著一杯水,翻來覆去地看,不知道在想什么。
“老東西,問你話呢。”苗芮不悅地拍他,“又走神,想什么呢?”
于大壯愣了愣,咧著嘴笑開。
“你可別去犯傻。咱們閨女又不是沒人要,這么急做什么?”
“哼!就她那個貓嫌狗不愛的德性,我看再拖下去,真成大姑娘了。”苗芮說著,噫了一聲,“我說老于,你以前不是挺積極的嘛,這是咋了?”
于大壯嘴皮動了動,不知從何說起。
久久,他沉沉地嘆了一聲。
“我聽老唐說,這孩子最近一直在暗地里調查他父親當年的事情。我這心里,覺得毛刺刺的,有點怪。”
清晨的霞光透過窗戶射入眼里,于休休睜了睜眼,又狠狠閉上,無奈地嘆息。
“媽!你怎么又來了?”
“幾點了?”苗芮在她被子上輕輕一拍,“起床啦,小懶豬。”
“今天周六。我就不能多睡一會兒?你好煩人啦。”于休休撒嬌地將被子蒙在臉上,不到三秒,又騰地坐起來,把被子一丟,迅速抱起她的單反找電腦。
苗芮:……
看了一眼,她訓人。
“一驚一乍。毛病!趕緊下來吃飯。”
“好嘞。”于休休說完,打開了電腦,準備幫邱然大佬修圖。
那些照片拍得很不錯,于休休欣賞著,對自己的技術十分得意。
她托著腮,在朦朧的陽光里,重點先挑了幾張出來修——
一張一張地翻閱著,她手一抖,突然停下,被一張照片燙到了眼睛。
放大,再放大。
她的頭慢慢往前傾,盯著邱然袖口處隱隱露出的一團淤青和疤痕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