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魚公司又被黑了。
“爆光!心機婊公司的突破之路。”
一個關于小魚公司不正當競爭的帖子,在圈子里瘋傳。
帖子的來源,是巧家。他們在群里義憤地說,小魚這家公司破壞行業規矩,要是大家都這么不要臉的搶生意,靠壓價,打擊對手,這個行業早晚作死。
他們還說,小魚害得巧家為了挽回客戶,損失了至少十五萬以上。
群里紛紛指責。
這個圈子,見面三分情,熟悉的人肯定是要幫幾句腔的。
大家都在罵小魚,看巧家的意思,要聯合全行業對小魚家進行打壓……眾人討論得熱火朝天,對于休休的評論,不堪入目。
霍戈最先看到這個消息。
“于休休,你哪兒呢?”
接到他的電話,于休休在桑林村的工地上,和工程監理說話。
“工地上呢。怎么了?”
“看微信。”
于休休看了一眼,全是罵她的。
她咂舌,“小霍總,你這么做,打我臉啊。”
小霍總?霍戈不喜歡這個小字,哼一聲,“我怎么打你臉了?”
“唉,我要是沒看到,不就不知道了嘛。這樣多丟人?”
“狗咬呂洞賓。”霍戈說“你別不當回事,要是這些公司都一起聯合起來狙擊你,你這日子不會好過的。寧得罪君子,毋得罪小人。知道嗎?”
“能怎樣?各做各的生意啊!”
“你是不是傻?”霍戈一時和她說不清楚了,嘆息“在哪兒?見面說。”
“我忙著呢。沒時間接見你。”于休休今天情緒不好,不想去理會那些流言。
霍戈怔了下,聽出來了,“邱然的單子,沒搞掂吧?”
于休休嗯一聲。
霍戈笑了,“別生氣。你也不虧。一分錢不花就把巧家搞得雞飛狗跳。你這邊壓價,巧家也不得不降價,損失十幾萬呢。說來,還是邱然會算計,最大的受益者,就是她了。”
行業惡性競爭,傷害的是行業本身,確實很不好。傳奇
要不是巧家欺人太甚,于休休不會這么做。
霍戈笑著說“邱然這老油條,無非是想坐收漁翁之利,她殺了巧家的價格,但是現在還沒有和巧家簽合同呢。”
于休休沒吭聲。
霍戈頓了一下,低笑起來“這種客戶我見得多了。她啊,就是看穿了你們,故意在你們兩家之間游走。想再殺一波價。”
“唔。是吧。”
這個于休休事先還真沒有想到。
霍戈浸淫行業時間久,一眼就看穿。
做生意的人,能省一個是一個,能殺裝修公司,何樂不為?
“于休休,要不要我幫你想想辦法?就算搶不了單子,也能再惡心惡心巧家。”
“什么辦法?”于休休問完,想到邱然,莫名心里有點煩,“算了,既然她是故意殺價,我也不想慣著她。我們這種良心公司不肯要,那就讓她去跳巧家挖好的陷阱吧。”
價高有價高的好處,價低有價低的貓膩。
邱然現在可能覺得占便宜,但是巧家這種公司,又怎么肯輕易損失這十幾萬?
他們肯定會在別的地方找補回來。
“于休休。”霍戈遲疑一下,有點不可思議,“你今天怎么了?一下就沒有戰斗力了?被打趴下了?這才剛開始呢,你在這行,時間久了,什么牛鬼蛇神遇不到?”
“……我只想老老實實做生意。行不行?”
“行行行!你自個兒想吧,有事打電話。”
桑林村工地進展很快,那條路也修起來了,村民們看到于休休都很喜歡,老遠都要走過來和她絮嘮幾句。
于休休把每一個人都當成潛在客戶,耐心地解釋。
她說服自己,放棄了邱然的單子,也不想再摻和到那些無聊人的爭斗里。
在第二天的晨會上,對于市場部門提出的公司形象包裝的幾點建議,她做了否定的表態。
“廣告不如口碑。而且,形象和面子這種東西,炒作起來難,崩塌卻很快。與其花大價錢搞這個,不如將這筆錢讓利給客戶。”
“可現在黑咱們公司的太多了,不公關不行啊……”
“物極必反,黑黑得白。”于休休說“咱們做好自家的事,讓他們嫉妒去吧。”
初涉職場不久,于休休其實并不知道自己的做法對不對,但是,摸著石頭過河,她不怕走彎路,就怕走錯路。
昨天跑工地吹了冷風,于休休今兒有點頭痛。
下班的時候,她順便去藥房買了點藥,回家放在桌子上,就去洗澡。
一小時后出來,聽見桌子上手機在狂叫不停,她走過去看一眼,發現是大魔王來電。
她微微一頓,接起,“喂。”
“干什么去了?”男人的聲音有點急切,讓于休休懷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惹惱了大魔王。
“有事?”她漫不經心地擦著頭發。
“我以為你有事。”霍仲南低低哼一聲,“你看我給你發了多少消息,打了多少電話?”
是嗎?
于休休挑了挑眉。
“我沒看到。”
她沒有說洗澡去了。
某人沉默片刻,大概察覺到她的情緒,語氣微微低涼。
“你不舒服?”
于休休“唔”一聲,摁了摁頭皮,“頭有點悶痛。可能感冒了。”
“有藥嗎?”
“買了。”
“沒吃?”
“不想吃。”
“不吃你買它干什么?”
“心里安慰。”于休休笑著說,“你沒聽說有一種心理療法嗎?我買了藥,就證明我是有藥的人,有得治。但是我不想吃藥,不能勉強自己啊。”
這奇葩的邏輯,要不是出自于休休之口,霍仲南絕不肯聽下一句。
他揉了揉太陽穴,“多喝點熱水。”
嗯?于休休想到直男經典語錄第一條,嗤聲笑了起來。
“霍先生,原來你也逃不出定律啊。”
霍仲南并不知道她的意思,沉默一下,問“你找邱然了嗎?她怎么說?”
于休休沉默。
“沒找?”霍仲南的聲音聽上去并不意外。末了,又淡淡地嘆一聲,“不找也好。”
于休休這兩天大腦反應有點慢,漫不經心地為自己找借口。
“無所謂了,我不差這一單生意,只是氣不過巧家罷了。但是我現在想開了,冤冤相報何時了。我打他一拳,他再捅我一刀。兩家無休無止的爭斗下去,兩敗俱傷。他們是因為桑林村的事情,氣不過來整我。桑林村我拿了,邱然的酒店,他們拿了。扯平!讓他們搞去吧,最終公司的運作,也不是靠耍手段耍出來的。十年后再看,我不信,我小魚不如巧家。”
霍仲南沒有發表意見。
于休休笑了一聲。
“想不到吧,我是這么善良的于休休。好了,我休息咯,再見。”
她掛了電話,并沒有去休息,而是在網上查找關于字母圈和ua的事情。
不為邱然,而是為這件事情發生后,她腦子里反復出現的韓惠。
她手上的淤青,還有那些橫七豎八的錯亂刀痕,會不會也與這個有關呢?
于大壯回來的時候,于休休把公司的情況和他說了一下。
當然,她隱去了邱然那一段。
爸媽這個年紀的人,那些可怕的事情,她怕把他們嚇出心臟病。
于大壯對她的做法和想法,給予了充分的肯定。
“做公司,就是做人。咱們就是要踏踏實實的。搞那些歪門邪道的手段,走不長遠。你是對的。”
她很欣慰地看著女兒,卻換來了苗芮的黑臉。
“你那么正直,不搞歪門邪道,可是你這一路咋就這么倒霉?”
于大壯尷尬,“誰說我倒霉?我這叫天將降大任于……于大壯也,必然先苦一苦的,你看,我這浮城不是動起來了嗎?只要動起來,其他就都盤活了。很快,大禹就能重新走上正軌。”
“哼!你就吹吧你!”
苗芮白他一眼,去廚房幫李媽端菜。
于休休噗嗤一聲,擠擠眼,“看你又把你老婆得罪了。”
“嘿嘿嘿!”于大壯憨直地笑,“幸好閨女疼她老爸。”
于休休哼笑一聲,坐近過來,一本正經看著他。
“爸爸,你這輩子有沒有做過后悔的事?”
于大壯笑了起來,“誰不會后悔?我又不是圣人。圣人還要做錯事,悔事呢。”
“那……違心的事呢?”于休休想了想,用邱然的事情來舉例說“比如不太愿意去做,但是不做,就會有損失。做了,就能得到極大的好處?”
于大壯怔了怔,眉頭深深皺起,看著她。
這時,門鈴突然響了。
誰會在這個時候來?
于休休走過去,透過可視門鈴,一眼就看到出現在鏡頭里的某人。
手上拎著大包小包,背后跟著兩個保鏢……
這是來蹭飯的?
于休休打開門,兩個保姆自動遠離。
門外只站著霍仲南一個人。
于休休問“你干嘛來了?”
霍仲南微微瞇眼,說得理所當然。
“我一個人吃飯,冷清。來你家搭個伙。”
我就喜歡慣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