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公公回宮對皇帝復命,將楚宸如何拎著肉包子去了安家老宅,不知拿什么勸動了顧七公子,在他的幫助下,吃完了陛下的賞賜之事詳細地復述了一遍。
皇帝聽罷,氣笑,“這個楚宸,他倒是會找人幫忙。”
他也很好奇,顧輕衍為什么答應了他。顧輕衍與楚宸關系沒多要好,沒什么特殊的交情。顧家和善親王府都各有各的相交圈子,楚宸和顧輕衍自然不是有交情的人。不過這等小事兒,他當皇帝的要處理的大事兒太多也不十分在意,只擺擺手,表示知道了。
顧輕衍晌午一般只歇半個時辰,沒想到在安家老宅,這一日晌午竟然歇了一個時辰,睡醒后,他看著更漏,愣了好一會兒,揉揉眉心啞然失笑。
按理說,安家老宅雖人少空曠安靜的很,但顧家因家風嚴謹,雖然人多,但也同樣安靜不吵鬧。尤其是他住的院子,更是無人喧囂。
他出了院子,問一名小廝,“小郡主呢?如今在做什么?”
小廝立即說,“回七公子,小郡主去后院的池塘抓魚了,說今天晚上要吃全魚宴。”
顧輕衍失笑,“家里池塘的魚不是養著看的魚?能吃?”
“能的。”小廝道,“三年前,小郡主來京,見了池塘養的魚都是不能吃的,便說換了,養一池子能吃的魚,等她再來京,就去抓魚吃。如今池塘里的魚又大又肥,養了三年了。”
顧輕衍笑著點頭,“帶我去看看。”
小廝連忙應是,帶著顧輕衍向池塘走去。
安家老宅雖許久不用,但畢竟是太祖爺建朝后賜下來的府邸,占地面積十分大,所以,池塘也不算叫池塘,而是一大片人工湖。
因不怎么打理,所以湖邊雜草頗多,沒多少人工刻意收拾的痕跡,湖邊的花草樹木,肆意地瘋長著,若不是這座湖坐落在安家老宅里,還讓人以為進了山里。
顧輕衍來到池塘邊,沒瞧見安華錦的人,只看到孫伯帶著幾個人翹著首往湖里看,身邊放著兩個籃子,籃子里有兩條肥魚,胡蹦亂跳,十分歡騰。
一條魚得有七八斤重,果然是肥的很。
誰家的家里也不會這般養吃的肥魚,唯有安家老宅了。
顧輕衍疑惑地問,“孫伯,小郡主人呢?”
孫伯給顧輕衍見了禮,笑呵呵地說,“小郡主在水里抓魚呢!這兩條都是小郡主自己空手抓上來的,七公子您看,這魚是不是養的極好?小郡主說這魚難抓,養了三年,怕不是被老奴養成精了,機靈的很,跟小郡主在水里賽跑……”
顧輕衍微笑,“成精倒不見得,但的確是活潑歡騰。沒想到小郡主還會鳧水。”
孫伯高興地夸起來,“七公子您大約不知,咱們家小郡主會的東西可多了。您與小郡主相處時日長了,就知道了。”
顧輕衍笑著點頭,“她打算抓幾條這么肥的魚?”
“三條。”孫伯立即笑著說,“小郡主說咱們宅子里十幾口人呢,今晚上都吃魚。”
顧輕衍頷首。
孫伯打開了話匣子,“咱們宅子里的人,都盼著小郡主來京,每回小郡主一來,大伙兒都歡喜的跟什么似的,主要是小郡主來了,這宅子就不冷清了,熱鬧。小郡主活潑,性子好,大家都喜歡。”
顧輕衍輕笑,性子好這話也就自家人說說,若是讓人聽見,怕是會直縮脖子。
擱在外面,誰也不會說安華錦性子好,不止是三年前她揍的楚宸三個月臥床不起,還有別的好些樁樁件件的小事兒,得罪她的,勢必要找回來,不過她也不會刻意地欺負人就是了。
二人說著話,安華錦忽然破水而出,手里抱了一條更大更肥的魚,大約十幾斤,魚的腦袋看起來比她的腦袋還大,小姑娘手臂本就纖細,如今抱著一條肥魚上來,更顯得她清瘦。
不過雖然清瘦,倒是很有力氣。抱著這十幾斤在她懷里不停蹦騰的肥魚,一點兒也不吃力。
她渾身是水,但眉眼都是笑意,如出水的蓮花,又嫩又嬌俏,“顧輕衍,你看,這魚肥不肥?”
“肥。”顧輕衍目光落在她臉上,又匆匆一瞥她身上,立馬移開了視線,微笑著說,“快把魚放下,趕緊換了濕衣服,免得染了寒氣得了風寒。”
“湖水不冷。”安華錦將魚扔進木桶里,拍拍手,擰了擰袖子上滴滴答答的水,用袖子擦了一把臉,歡快地說,“這只魚不算是最肥美最大的那只,還有一只更大的,改天再抓來吃。”
“你還是先去換衣裳吧。”顧輕衍轉過身子,臉有些微紅。
安華錦納悶,“你臉紅什么?”
“被太陽曬的,這天的確是太酷熱了。”顧輕衍輕聲說。
安華錦看了一眼天色,沒多想地說,“也是,今年的確熱的有點兒早。”說完,也覺得渾身濕透有點兒難受,轉身向自己院子里走去。
顧輕衍猶豫了一下,還是跟在她身后。
孫伯笑呵呵地指使人將三條大肥魚送去廚房,又拿了安華錦報出的各種魚的做法單子,吩咐廚房趕緊張羅起來。
安華錦換了一身干松的衣服,神清氣爽地出來問顧輕衍,“我發現你今日列的單子,沒怎么列魚,你不愛吃魚嗎?”
顧輕衍搖頭,“不是不愛吃,是我懶得挑魚刺,便不怎么吃。”
安華錦取笑,“原來你這么懶的嗎?”她心情很好地拍了一下胸脯,“包在我身上,我今天晚上幫你挑魚刺,保證讓你吃的開心。你會愛上吃魚的。”
顧輕衍眸光動了動,笑著點頭,“好。”
“走,去廚房,讓你瞧瞧我怎么殺魚。”安華錦招呼一聲,向廚房走去。
顧輕衍跟上她,“你會下廚?”
“會啊。”安華錦腳步輕快,“我在火頭營里待過。”
顧輕衍腳步一頓。
老南陽王與他通信多年,雖說了安華錦不少事兒,但從不說軍營的事兒。但凡軍中事兒,大大小小,都算涉及軍事,老南陽王不提,他也沒想過多問。畢竟她雖然大部分時間待在軍營,但少部分時間做的別的事情也足夠老南陽王寫厚厚的一疊信訴說,足夠讓他覺得精彩紛呈。
如今乍然聽到她在火頭營待過,有些訝異,“你怎么會在火頭營里待過?”
安華錦無所謂地說,“南陽軍中,我哪個營都待過,火頭營又有什么好奇怪的?軍中火頭營分量極重,不了解士兵們吃的好不好,怎么有力氣打仗?”
“你一個女兒家,在軍中會覺得辛苦嗎?”
“不啊。”安華錦搖頭,“雖有南陽王府,但爺爺不常在府中待著,我從三歲起就被爺爺帶進了軍中,跟在他身邊,后來稍微大點兒,就各個營里待著。”她嘆了口氣,郁悶地說,“不過從去年我及笄,爺爺就不準我總待在軍中了。說我再不是小丫頭了,長大了,不適合再長年待在軍營了。”
顧輕衍瞅了她一眼,小姑娘已長成亭亭玉立的少女,身段窈窕纖細,容貌盛華,女兒家該有的模樣她都有,甚至更甚,的確不適合再待在軍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