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昭寺有錢,安華錦覺得不敲白不敲,南陽軍確實每年勒著褲腰帶吃軍餉。偏偏陛下還覺得理所應當,每一年往南陽撥軍餉時,推三阻四,能少給就少給。
他也不想想,餓死了南陽軍,誰給他鎮守疆土?
也就是她爺爺忍得住,若是她當家做主,就進京來蹲在陛下的南書房,不給夠軍餉就不回南陽。
大昭寺的和尚過的都比戎馬一生的南陽王好,沒天理了!
安華錦眼睜睜地看著住持栽倒,驚訝出聲,“呀,住持這是怎么了?“
明知故問!長老和執事們氣的胸口疼,卻敢怒不敢言。
顧輕衍站起身,親手扶起住持,看著他一副昏厥欲死的模樣,溫和無害地說,“天氣酷熱,住持莫不是中暑了吧?“
住持緊閉著眼睛,不想說話。
“哦,中暑啊,小事兒。寺中可有大夫?快去請大夫啊。”安華錦催促長老和執事們,風涼話說的毫不含糊,“你們啊,就是成日里悶在寺中吃齋念佛缺乏鍛煉,小小的中暑,大片人支撐不住。我爺爺活了一輩子,除了打仗就是操練兵馬,寒暑無歇,至今沒中暑過。可見你們對朝廷的貢獻太少了,才這般體弱。”
住持身子抖了抖,長老和執事們心中要罵娘了。
顧輕衍微笑著說,“快去請大夫吧,中暑雖是小事兒,但是若一會兒刑部和大理寺的人來了,沒人能主事,可就麻煩了。刑部和大理寺的人總不能將所有人都抓去天牢審問。“
住持心中一怕,頓時睜開了眼睛,抖著面皮說,“老衲……老衲沒事兒……咳咳咳咳。“
“沒事兒就好,我還以為今日我這齋飯吃不成了。”安華錦松了一口氣。
住持心口疼的抽氣,“快,快去問問伙食房,小郡主和顧七公子的齋飯好了沒有?”
“好……好了。”有人應聲。
“請小郡主和七公子移步迎膳堂。”住持勉強站穩身子,“老衲身體不適,就不作陪了。”
“沒事,不用你陪。你好好等著應付刑部和大理寺的人吧。”安華錦很好說話,“我們自己吃就行,你記著可別忘了軍餉的事兒,這可是一大善事兒,等一會兒我們吃完齋飯下山,回京后就去稟告陛下大昭寺的善舉,陛下一定會龍顏大悅的。”
龍顏大悅不大悅住持不知道,只知道大昭寺的十年心血白費了,比刮肉還疼。
“若那忘梭是個人所為,與大昭寺眾人無關的話,陛下看在大昭寺的捐贈之功上,一定不會重責的,若忘梭不是個人所為,還有同謀或者事關大昭寺,那么我和小郡主也一定會看在大昭寺捐贈軍餉這個善舉上,好好在陛下面前為大昭寺說話的。”顧輕衍很有良心地給住持吃了一顆定心丸。
住持疼的發緊的心口一下子好受了不少,顧輕衍和安華錦一唱一和,將捐贈的事兒單方面敲定落實了,這讓他們有苦說不出,也不能強烈反對。事已至此,只能吃了這個虧,勉強道謝,“多謝安小郡主,多謝顧七公子,那忘梭雖是敝寺中人,但他的所行所為,絕對與敝寺無關,”
安華錦點點頭,“無關就好,我們也好為你們好說話。”
顧輕衍笑著頷首。
二人由人領著,去了迎膳堂,待小和尚們逐一擺上飯菜關上門退下去后,安華錦無聲地笑開了花,三百萬兩白銀啊,夠買多少軍餉了。這一趟大昭寺之行,值了。
顧輕衍也無聲地笑,他笑的比較含蓄內斂,只掩著唇,笑的一張臉如煙雨洗了天空,露出陽光后的清風日朗。
“第幾次做這種事兒?”安華錦小聲問。
“第一次。”顧輕衍實話實說。
“感覺怎么樣?”安華錦問。
顧輕衍輕咳一聲,“感覺良好。”
安華錦哈哈大笑。
學著土匪一般地打劫,打劫成功了,可不是感覺良好有成就感嗎?
她敬佩地看著顧輕衍,“行啊,第一次做這種事兒,就如此有悟性,順手的很,可見你真是天生干這個的料。”
顧輕衍又咳嗽了幾聲,眼睛里都是笑,“我很聰明。無論是什么,一學就會。”
安華錦:“……”
他還不以為恥,反以為榮了?
她無語地看著顧輕衍,忽然覺得她一直以來大約對他有那么丟丟的誤解,他們其實也沒那么處處不合適,如今看來,也有合適之處的,適合一起打劫別人。
大昭寺的齋飯果然名不虛傳,很好吃,好吃到讓安華錦動了將大昭寺的廚子帶回家的想法。
她琢磨著先敲了人家三百萬兩白銀,再要走人家的廚子,會不會太過分了?
大約是她的表情實在太掙扎,顧輕衍笑問,“怎么了?可有什么想法?”
“有,我想要大昭寺的廚子。”安華錦看著他,“會不會太過分?”
“有點兒。”
“有什么辦法讓我的行為看起來不太過分嗎?”安華錦咬著筷子,“你這么聰明,一定有辦法的對不對?”
“咬筷子是個什么毛病?”顧輕衍笑著伸手按住她的筷子,“不準咬了。”
安華錦聽話地松開嘴,“那你有辦法嗎?”
顧輕衍聞聲說,“大昭寺的齋飯遠近聞名,也是大昭寺的一項收入之一。據說莊太妃十分喜歡大昭寺的廚子做的齋飯,京中各府邸的夫人小姐們也十分喜歡。若是你要了大昭寺的廚子,不說與莊太妃為敵,是與京中所有的夫人小姐們為敵。你確定?”
“你直說有辦法嗎?”安華錦平生最不怕的就是與人為敵,比如善親王府,比如顧輕衍,敵人也可以見了面相安無事,也可以是有婚約的未婚夫妻一起打劫嘛。更何況,她用莊太妃賜的茶為引子敲詐了大昭寺的銀錢以捐贈軍餉,已經得罪莊太妃了。
顧輕衍微笑,“只要你不怕,那么,一會兒刑部和大理寺的人來了,你趁機直接要就是了。比起將大昭寺的所有人都抓起來,一個廚子,大昭寺即便舍不得,想必也懂得適時取舍。”
安華錦眼睛一亮,一拍桌案,“行,就這么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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