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午膳,安華錦看了一眼天色,思考片刻,又下了一個決定。
她對崔灼問,“灼哥哥離家,崔爺爺可將你自小的暗衛給你了?”
崔灼搖頭,“祖父說,我踏出崔家門,以后便不是崔家的人了,崔家的一切,都不能帶走。不過京中府宅,祖母做主,送我了。”
安華錦點頭,“你累不累?”
崔灼一愣,“早先日夜兼程,是有些累,不過歇了半日,已歇過來了。”
安華錦對他道,“若是我說,不打算讓你進宮見陛下了,也不讓你參加明日的武試會了,讓你現在離京,去南陽,你以為如何?”
崔灼微驚訝,須臾,便懂了,“你怕陛下強硬留我在京城?”
“對。”
若是陛下強硬要人,她是能說不,但,免除不了要鬧一番不愉快,讓陛下不開心,那么,她在京城的日子也不會好過。況且,因為王岸知,她已將京中的暗樁都撤走了,而她又不能讓顧輕衍幫她這件事兒,為了崔灼,她開不了這個口。
“好,我這就走。”崔灼點頭。
安華錦提筆,刷刷寫了一封親筆信函,交給他,“你帶著我的親筆信,去見爺爺,爺爺就明白了。”
崔灼接過安華錦的親筆信,揣進懷里。
安華錦又喊,“暗焰!”
“小郡主!”
安華錦吩咐,“你派二十個人,護送灼哥哥回南陽,現在就出發,務必沿途保證他的安全。”
暗焰看了崔灼一眼,“是。”
崔灼立即說,“安妹妹,用不到派人護送我吧?”
安華錦搖頭,“你知道的,一直有不少人要殺我,若是有人得到消息,你加入了南陽軍,怕會沿途刺殺你。畢竟,你雖脫離了崔家,但你的才名,可是一塊香餑餑。”
崔灼站起身,“行,我聽你的。”
安華錦也跟著站起身,“我送你出府。”
崔灼頷首。
二人一起走出門,安華錦對孫伯吩咐,“去馬廄里選一匹馬,送到府門口。”
“是。”孫伯立即去了。
安華錦往外走,對崔灼道,“你就不必回崔宅了,就騎我府中的馬,趁著京中所有人都反應不過來時離開。”
“好。”崔灼見安華錦如此慎重對待,可見京中暗潮涌動的形勢的確不樂觀。
二人來到府門口,孫伯已將馬牽來,暗焰點的二十名暗衛已待命,崔灼多問了一句,“安妹妹何時回南陽?”
“我爺爺不讓我太快回去,不過也說不定,也許到過年時,也許,用不了太久。要視情況而定。”安華錦想著,若是京中一直安穩,南陽一直安穩,她也許就能待的久,若是反之,待不下時,自然是要回去的。
崔灼點點頭,不再多言,翻身上馬,離開了安家老宅。
二十名暗衛,護衛著她,一起離開。
安華錦站在門口,見他縱馬消失身影,想著,她做的決定,是對的,南陽軍若是不吸納人才,那么,哪怕有她撐著,早晚有一日,也會垮掉。尤其是新舊更替的這幾年,針對她,針對南陽軍的殺招和陰謀,不會少了,若撐不住,南陽軍就散了。
南陽軍只要一散,南梁和南齊一直密切盯著大楚盯著南陽軍,便會興兵犯境。到時候,南陽這塊壁壘被打破,鐵騎長驅直入,遭殃的,是大楚千萬百姓。
個人兒女情長,在家國大義面前,渺小的微不可見。
她不知不覺,便在安家老宅的府門口站了許久,直到孫伯壓低聲音說,“小郡主,日頭太曬,回去吧?”
安華錦才點頭,收回視線,“嗯”了一聲,折回府中。
她回到楓紅苑,只見楚思妍等在門口,日頭太熱,她撐著傘,但似乎等了許久,也已等的不耐煩了,見她來了,頓時一喜,然后又撅起嘴,“小安兒,府中來客人了?我聽說是崔家長公子崔灼?是不是他?”
“是。”
“他人呢?走了嗎?”楚思妍好奇地看著她。
“嗯,走了。”
楚思妍頓時用一副“你不夠意思”的神色哀怨地看著安華錦,“小安兒,我聽說崔家長公子,是山河流水,清風朗月般的人物,普天之下,能與顧輕衍媲美的,你怎么不讓我瞧瞧他,就放他走了啊?”
楚思妍這個看臉的,比她還嚴重!
安華錦無奈了,好笑,“是不是只要是個有名號的,長的好看的,你都要看看?”
楚思妍嘻嘻一笑,“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安華錦白了她一眼,“小心你嫁不出去。”
楚思妍立即說,“嫁不出去也不嫁給沈遠之那壞蛋!”
安華錦:“……”
就你這副樣子,人家沈遠之還不樂意娶你呢!
她抬步進了屋,楚思妍跟進屋,“他長什么樣啊?你跟我說說唄?我沒敢去前廳打擾你,怕你是在說正事兒。”
“就是與傳言一般無二。”
楚思妍眨眨眼睛,“那他真是長的很好看啊,能媲美顧輕衍哎,長的該有多好看呢。他會在京城待多久啊?你找個機會,讓我瞧瞧好不好?”
“他已經離京了。”
“啊?”楚思妍不敢置信,“他不是今日剛來京嗎?這就走了?”
“嗯。”
楚思妍:“……”
他當京中是過站,來瞧一眼就走嗎?
她看著安華錦,不太理解,“這崔家長公子是怎么回事兒?不是說來參加武試會的嗎?今日沒參加上,明日的不參加了?放棄了?”
“不是,我已收他入南陽軍,讓他直接不必選拔,去南陽王府了。”
“啊?”楚思妍徹底震驚了。
這、這也行?
她目瞪口呆了一會兒,驚奇地看著安華錦一臉淡然,不太對勁地說,“這么簡單輕易的嗎?”
她知道顧輕期被收留,還很不容易呢?更別說今日從二百六十多人中選出的那六個人了。等同于千挑萬選了。可是這崔灼,直接就定了,且直接離開了?
“那顧九公子呢?跟他一起走了嗎?”楚思妍想著顧輕期都被教導訓練多久了啊,這里有一個跳過重重考核,直接被選的,厲害了。
不過崔家長公子的名號,確實也夠資格。
“沒有。”
楚思妍:“……”
厲害了厲害了。
她驚奇了一會兒,一拍腦門,垮下臉,“那他去了南陽,我豈不是瞧不見他了?”
“是吧。”
只要楚思妍不再去南陽,那是瞧不見了。
楚思妍忿忿,“小安兒,你這個壞蛋。”
安華錦:“……”
她氣笑,伸手捏捏她的臉,“不過就是一副皮相而已,看人不能只看臉,否則你會吃虧的。”
楚思妍哼了一聲,“你還不是一樣?難道你看顧輕衍,不是先看臉嗎?”
安華錦:“……”
是,她這個看臉的,沒資格說人家也看臉的,于是,她閉了嘴。
楚思妍屬于風來雨就來,風沒雨就走的性子,沒瞧見很出名的崔家長公子,也不過只是遺憾了一會兒,便放下了,又重新對安華錦嬉笑說八卦,“小安兒,我聽說冷宮里的那位,如今還病著呢,都快病死了,太醫束手無策,陛下已經坐不住了,打破了親口下的圣旨的規矩,偷偷地跑去冷宮,去瞧她了。可真是個狐貍精,把陛下迷的真是放不下她了。你說,她不會病死了吧?”
安華錦看著她,“你從哪里聽到的陛下偷偷去的消息?”
“從楚希蕓那里,她畢竟是公主,哪怕出宮了,宮里也有自己的人不是?”楚思妍小聲說,“她今日與我說的,說她母后的動作還是不夠快,第一批秀女,還要等幾日才能進儲秀宮。可是他父皇,不過這么幾日,便被勾著魂兒去了冷宮。”
安華錦笑了一聲,“花似玉死不了。”
她對她下的,就不是什么要她命的藥,只不過是讓她病半個月,只是她沒想到,皇帝連半個月,都忍不了,還是這么快就打破自己的金口玉言的圣旨,偷偷去瞧人了。
只要他去見了人,花似玉哪怕病著,怕是也能作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