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瀾從城門匆匆進宮后,與皇帝好好地告了老南陽王一狀。
“父皇,兒臣說是您派兒臣去接老王爺的,他連理都沒理兒臣,如此看不上兒臣,不是不給父皇您面子嗎?兒臣看老王爺這一回進京,氣勢洶洶的,不理兒臣不說,還直接去了七哥府,說不住安家老宅,住去七哥府邸,這不是明擺著要與父皇作對到底了嗎?”
皇帝聽完臉色不好看,“他當真一句話都沒與你說?”
“沒有!一句話都沒有。”楚瀾委屈,“父皇,安華錦殺了您喜歡的人,還有腹中皇嗣,本是大罪,倫理,該誅九族的,您寬宏大量不計較,只想治罪安華錦一人,念著老南陽王勞苦功高,給他面子,派了兒臣去迎接他,可是他倒好,分明是分毫沒將父皇您看在眼里。”
皇帝惱怒,“老南陽王是什么意思!”
楚瀾見皇帝成功怒了,繼續上眼藥道,“能是什么意思?就是不想交出安華錦,對父皇您也十分不滿的意思吧?否則也不至于平白無故牽累兒臣。”
皇帝憋不住火地道,“他去了楚硯府邸?”
“去了,說要住進七哥府邸。”楚瀾生氣地說,“楚宸、蘇含、江云致三人給他帶的路。那三人看來與南陽王府走的十分近啊,也許安華錦回南陽,其中就有他們的幫忙呢。”
皇帝臉色一沉,“楚宸?蘇含?江云致?”
“不錯,正是他們,兒臣去時,他們在城門口已等了許久了,就是為了等老王爺。”楚瀾覺得這三人他收買不了,不如趁著現在收拾了,否則以后,怕也是難辦。
皇帝轉頭對張德吩咐,“你去傳話,讓他們三人來見朕。”
張公公一愣,看了敬王一眼,垂手應聲,“是,老奴這就派人去請。”
皇帝對敬王擺擺手,“你下去吧!朕自會問他們。”
楚瀾本來還想說點兒什么,見皇帝的怒火已經不小了,估計叫來三人,也就是訓斥一頓的事兒,暫時還不能操之過急因為這等小事兒而收拾了三人,來日方長,多幾次,就不信父皇不治罪他們。
楚瀾點點頭,很貼心地說,“父皇,您也不必太動怒,反正南陽王如今已進京了,他進京了,就已經是在您的手心里攥著了,還不是您說了算?”
皇帝愛聽這話,面色稍霽,“嗯,你說的是。”
楚瀾告退。
他剛走到門口,皇帝又想起顧輕衍,問,“可看見顧輕衍了?他可回京了?”
楚瀾停住腳步搖頭,“沒見著。”
皇帝皺眉,“難道他沒與南陽王一起回京?”
楚瀾依舊搖頭,“兒臣派人去打探打探?”
“嗯。”皇帝擺手。
楚瀾出了南書房,想著顧輕衍到底回沒回京?他是不是應該去顧家一趟?若是顧輕衍回來了,離京這么久了,應該先回顧家吧?
他打定了主意,立即去了顧家。
楚宸、蘇含、江云致三人離開七皇子府門后,約一起去吃酒,剛到酒樓,各自的家里便派人傳了信,說陛下宣他們一起進宮。
楚宸皺眉,“陛下讓咱們三個一起進宮,莫不是敬王跑去向陛下告咱們三個的狀了?”
“興許是。”江云致道。
蘇含翻白眼,“他當他是三歲小孩子嗎?還搞告狀這樣的事兒?”
“耐不住如今他受寵啊,他告狀陛下聽啊!走吧。”楚宸倒是不怕敬王告狀,反正這等小事兒,陛下也沒法治罪,頂多就是訓他們一頓的事兒,他們就說仰慕南陽王,跑去等著看老南陽王的風采,反正天下誰不仰慕南陽王?
三人酒吃不上了,一起進了皇宮。
皇帝正在南書房等著三人,見三人來了,臉上微帶慍色,“你們怎么回事兒?朕聽說,你們三人奉著正事兒不做,跑去了城門口溜達?”
楚宸:“……”
蘇含:“……”
江云致:“……”
他們是去接南陽王,怎么到了陛下嘴里,就成了不做正事兒跑去城門口溜達了?
楚宸立即說,“我們三個今日都休沐,是去瞧老王爺的風采。”
“瞧見了?老王爺風采如何?”皇帝臉色發陰。
楚宸:“老王爺看起來身子骨不好,臉色很是憔悴,想必路上受了很多苦。”
蘇含:“老王爺看起來老態龍鐘,很不精神,不知道還能不能掄起大刀。”
江云致:“老王爺說話都沒多大聲音,京城的天氣如今日漸起風了,不知道老王爺舟車勞頓這一番,會不會病倒。”
怎么他們三個人說的與楚瀾說的不一樣?
皇帝皺眉,“你們口中的南陽王,竟是這般?”
“是啊。”三人異口同聲。
皇帝沒親眼見南陽王,三人又說的一本正經,皇帝一時間也難分辨出三人是不是說假話,他瞪著三人,“朕聽說南陽王住去了七皇子府?”
楚宸立即說,“大約是老王爺想七殿下了。”
蘇含點頭,“畢竟都八年沒見了。”
江云致道,“老南陽王八年前來京時,七殿下好像還沒立府,我們三人怕老王爺找不到七皇子府,便將老王爺帶領了去。如今人已經進了七皇子府了。”
皇帝最生氣最聽不得的就是這個,他根本就沒想讓老南陽王見楚硯,所以,才不準許楚硯去接老南陽王,沒想到,派了楚瀾去,根本沒管用。
他沉聲道,“朕已派了敬王去,你們可見到敬王了?”
楚宸立即說,“見著了,敬王殿下連馬都沒下,遠遠地在馬上給老王爺行了個禮,老王爺好像不認識敬王殿下,再加之,似乎有點兒耳背,好像沒聽見敬王說什么。”
他瞪著楚宸,“楚宸,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楚宸無辜,“陛下,臣沒什么意思,就是事實啊,您問,臣就如實說了。我們三個都在,看的清楚。原來敬王是您派去的啊,看著真不像。陛下最是禮賢下士,敬重老臣,您既然親自派了敬王去,敬王怎么能沒有禮數呢?想必還是太年少了。”
話都讓他說了,他說什么?想訓斥,似乎也找不到話茬子和漏洞。
皇帝干脆就不拐外抹角了,板起臉,“楚宸,近來敬王遞到刑部的差事兒,是不是你從中作梗拖拖拉拉?朝事兒豈能耽擱?還有蘇含,你別以為你在京中小住無官無職便什么事兒都沒有了,從明日起,你到朕面前來當值,還有江云致,朕看你真該娶個妻子管管你了,朕的四公主不錯,朕今日便……”
“陛下!”江云致臉一下子白了,出聲打斷,“臣心儀三公主!”
皇帝一愣。
楚宸和蘇含齊齊一懵,看向江云致。
江云致單膝跪在地上,垂著頭誠懇地道,“稟陛下,臣對三公主心儀已久,近來正在尋合適的機會請陛下賜婚,若是陛下厚愛臣,請陛下為臣和三公主賜婚。”
楚宸:“……”
江云致:“……”
他們怎么一直以來就沒看出來江云致喜歡楚希蕓?如今這是怎么回事兒?
皇帝臉色沉下,“江云致,你在說什么?你說你肖想朕的三公主?”
“臣有罪!”江云致頭也不抬,但依舊沒改口,“臣確實心意三公主,請陛下成全。”
皇帝看著江云致,怒火升起,“你好大的膽!”
江云致垂首,依舊是那句,“臣有罪。”
楚宸眼看皇帝要發火,立即說,“陛下,三公主和四公主不是都一樣嘛,您既然有心給他賜婚,那就三公主唄。”
他說的倒是輕巧!
可是,三公主和四公主能一樣嗎?三公主是皇后嫡女,是楚硯親妹,四公主則不是,是賢妃所生。賢妃是三皇子母妃,三皇子受二皇子和張宰輔案牽連,至今雖然還有著皇子的身份沒被賜死沒被貶為庶民沒被從皇室除名,但勢力早就被打擊的只剩下身邊幾個老人,日子過的跟個隱形人一般,早已成了皇子中的一顆廢子。
若是把江云致賜給楚希蕓,那豈不是將廣誠侯府撥到楚硯的陣營?
皇帝此時是一點兒也不想立楚硯為太子了,怎么能把楚希蕓賜婚給江云致,他震怒,“江云致,你給朕滾出去,革除一切職務,閉門思過半年,不準出府!”
江云致默默垂首,“是,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