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安華錦能與帶楚希蕓一樣嗎?那是不可能的。
老南陽王吹胡子瞪眼,“你們母子,一個個怎么回事兒?這么個嬌滴滴的小姑娘,能跟臭丫頭那個皮猴子一般嗎?臭丫頭那個小東西,我就算是將她仍在荒野里,她也能自己走出來,這么個金嬌玉貴的,可不行。”
“行的,行的,好外祖父了,您若是不讓我去,我就不讓您走。”楚希蕓死死地抱住老南陽王的胳膊不松開,做賴皮狀。
老南陽王:“……”
他歸心似箭,無奈了,“罷罷罷,走吧!走吧!”
人家的娘和哥哥都同意了,他這個做外祖父的,不能死活不讓外孫女去住外祖父家。
若是安家在京城,外孫子外孫女隔三差五就要往外祖父家跑,因著安家在南陽,這么多年,他也確實沒對外孫外孫女盡過慈愛,也難為這倆孩子,一個太子,舍不得他走,左攔右攔,一個公主,非要跟著去南陽。
楚希蕓歡呼一聲,高興極了,立馬對皇后和楚硯揮手,“母后,哥哥,我走了啊,你們不用想我。”
皇后:“……”
楚硯:“……”
他們似乎看到了放出了籠子里的小燕子,一去不復返了。
皇后好笑,板著臉說,“一路上你要好好聽話,照顧好你外祖父,別讓你外祖父照顧你,多大的人了,可不能跟在宮里一樣,嬌氣的到時候路上哭鼻子。”
“才不會呢。”楚希蕓心快飛起來了。
皇后轉頭對老南陽王道,“父親,明年春日,我便回去省親,我也想家了。”
“好。”老南陽王點頭,看著皇后,想說什么,最后到底是什么都沒說,“你也保重,不必擔心我,我這把老骨頭,雖不算硬朗,但也能再活二年。”
皇帝與皇后的情況,老南陽王在京城待了這么些日子,也是看在眼里。皇帝那般不像樣,他也沒法再讓自己的女兒去忍讓,安家老一輩的人委曲求全,如今小一輩安華錦才不要委曲求全,既然如此,皇后怎么過日子舒服,自然要怎么來。
皇后點點頭,“父親也不必擔心我,我很好,有硯兒在,陛下也欺負不了我。”
這話倒是說的極對,如今皇帝哪里還會對皇后如何?皇后給他冷臉子,他也就怒怒而已。
一番話別,老南陽王帶上了楚希蕓,離開了京城。
出了城,城外五里處的涼亭里坐了兩個人,一個是顧老爺子,一個是善親王。
二人得知老南陽王要離京,早早來等候,尤其是顧老爺子,本以為老南陽王總要過些日子再走,畢竟楚硯剛剛過了立儲大典的第二日,沒想到,老南陽王待不住,迫不及待地要離京。
老南陽王下了馬車,對二人拱手,“兩位老兄,辛苦你們來送我了。此去一別,以后再見不見可真說不準了,兩位老兄保重啊。”
“你這個老東西,怎么說走就走?提前也沒個音,就這么突然要走了,要不是宸兒說,我還不知你今日要離京了。”善親王道,“以為你要過了今冬再離京。”
“想家了。”老南陽王道,“京城再好,也不是我待慣了的南陽不是?”
“那倒是。”善親王點頭,“若不是我不能隨意離京,倒也想跟你去南陽瞧瞧。我家那個小孫女,自從去了一次南陽,住了些日子,回京后日日都念叨,如今沒聽說你要走,我也囑咐宸兒不讓告訴她,否則,一準也要鬧著再跟你去。”
老南陽王哈哈大笑,“你家那個小丫頭也是個招人稀罕的,你有沒有想過將她嫁去南陽?南陽的好兒郎多的是。”
“那可不行,她娘得哭死。”善親王搖頭,“她爹死的早,她娘不容易,想兒女都在身邊,我善秦王府也一樣人丁稀少,有這么兩個寶貝疙瘩,可不是得看緊了?得防著你南陽給拐走。”
這話雖是玩笑話,但也確實是那么回事兒。
老南陽王笑罵,“你這個老東西,兒孫自有兒孫福,管那么多做什么?”
善親王也跟著笑,擺手,“行了,天太冷,我這一把老骨頭可受不住,我就不跟你說了,祝你回程一路安順。你與顧老兄想必有些私話要聊,我在這里也不方便,我就先走一步了,你們聊。”
老南陽王頷首,“老兄慢走,再見不知何年月了,你保重。”
善親王點點頭,也感慨地道了句“保重”,坐上車,回了城。
善親王離開后,顧老爺子道,“的確是有些私話,想與老兄說,自從那日晚皇宮一別,我家那臭小子養一個多月的傷,我為他操心,也沒心情再找老兄你,本想他如今好了,找個日子,與你喝喝酒,說說私話,卻不成想,你這么突然就要離京了。”
“不算突然,若不是等著立儲大典,早就回去了。”老南陽王道,“咱們老哥倆,還有什么私話要說?自家人,不必客氣。”
顧老爺子看著老南陽王,大約因要回南陽了,看起來精神極了,他的話在嘴邊轉了一圈,還是沒說能出口,斟酌著道,“為了小兒女的婚事兒罷了。”
老南陽王一嘆,“兩個孩子的婚事兒,也的確是愁人,我家那孫女被我給教導壞了,放不下南陽軍,你的孫子又被你教導的太好,總要繼承顧家,立身大楚朝堂,居廟堂之高,為百姓謀福祉,否則以他的才華,不能出將入相名垂千古豈不是可惜?跟你老兄說句實話,我實在是喜歡懷安這孩子啊,可惜,這兩個孩子,都有各自的擔子,不能順順當當地擰在一起。”
“正是啊。”顧老爺子道。
“要不然這婚事兒就算了?”老南陽王雖然舍不得顧輕衍,但是也覺得如今這情況,自家孫女怎么會離得了南陽嫁來京城做顧家婦?顧家的媳婦兒當是大家閨秀,安生地相夫教子,而安華錦不是那塊關在深閨里被嬌養著的料。
他琢磨著顧老爺子大約不好提出,所以,他干脆自己主動提出得了。
顧老爺子面色一變,“老兄啊,你可千萬別說這話,也別生這個心思,我家那臭小子,你也是知道的,他為了你家孫女,都能做出讓人驚掉眼珠子驚掉下巴的事情,那是認定你家的小丫頭了,你可不能說算了就算了。”
老南陽王一聽,納悶了,“你說要與我說私話,我還以為是不好提出解除婚約。雖然陛下幾個月前是開了金口解除了他們的婚約,但是對于咱們兩家來說,想不作數自然是不作數的,如今你既然這樣說,我自然也不想做這個惡人,更何況,我實在是喜歡懷安那孩子。”
顧老爺子松了一口氣,婉轉地說,“我的意思是,咱們能不能想想什么法子,這么拖下去,也不是事兒不是?”
“路總歸都是人走出來的,要不然,讓他們大婚后,南陽住半年,京城住半年?”老南陽王琢磨著說,“若是讓小丫頭徹底離開南陽,自然是不可能的,她的脾性秉性以及責任被我自小教導,刻入了靈魂骨子里,挖不去這些東西,但若是讓她一年來京城幾個月半年,應該也不是難事兒,只要邊境安穩,她也不需要在南陽日日守著。至于懷安,他能不能離京,我看問題也不太大,你說呢?這樣既能兼顧兩地,又能各自做著各自的事情,也勉強是個路。”
顧老爺子贊同,“老兄你這個法子我看可以,那你回去與你家小丫頭說說?”
這話是帶著些許小心翼翼詢問的,他的孫子不放手,可安華錦也不放手嗎?
顧老爺子如今算是看出來了,安華錦根本就沒有把當年之事告訴給老南陽王,否則,以老南陽王的脾氣,不見得還能如此和聲和氣與他說話。
最起碼,他早已沖去了皇宮,去找陛下質問理論甚至怕是憤怒吐血了。
他的兒子孫子,可都是因陛下聯合張宰輔的算計死在戰場上的,當然,這里面還有他當年的沒插手。彼時,說心里話,一是為著顧家的立身之道,二也是著實沒料到陛下和張宰輔能算計成安家父子三人。
后來,說什么都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