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親王看著楚宸,他當年若是能再小心點兒,也許就不至于這二十年來都窩囊的活著。雖然他的兒子死了,但他還有一個這么乖的孫子,還有一個乖孫女。
他繼續道,“小事兒他倒是不找我,畢竟張宰輔權利大,他自己就能做了,也多的人為他做事兒。這二十年來,有三五件大事兒,卻是用我幫他圓了過去。”
楚宸心底發顫地看著他,抗拒地聽著。
善親王道,“一件事兒,就是當年淑貴妃的二皇子生下來,其實是個死胎之事,張宰輔不知從哪里弄來了一個孩子,充作二皇子,給淑貴妃養。還有一件事兒,賢妃所生的三皇子,其實不是陛下的,而是賢妃與張宰輔私通生的。因陛下信任我,我時常入宮走動,張宰輔利用我,圓滑了過去這兩件事兒,將那四個接生嬤嬤都用各種理由滅了口。后來的玉雪嶺之戰,陛下和張宰輔密謀,我也插手了,幫了張宰輔,再就是陛下下令查十八年前的劫糧案,張宰輔意識到了不妙,威脅我,將三皇子托付給了我,讓我扶持三皇子,一旦事發,他會把淑貴妃和二皇子推出去,將三皇子摘出去。”
楚宸深吸一口氣,好半晌說不出話來,“所以,三皇子是張家的子孫,才是張宰輔埋藏的最深的秘密,他捅出身份,不惜借刀殺人,讓陛下殺了他親生的女兒,同時殺了二皇子,就是封了淑貴妃的口?埋藏這個秘密,進而摘出三皇子,保住三皇子,想要三皇子登基?以血脈來達到吞并大楚奪了大楚天下的目的?”
“是。”善親王道,“一步錯,步步錯,爺爺為了善親王府滿門的命,不得不受他威脅。如今既然被你查到了,爺爺沒什么可說的了。沒想到,最終我的秘密,卻是被我的孫子查到。”
楚宸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快哭了,“爺爺,你為什么不早告訴我?你若是早告訴我……”
“早告訴你能做什么?殺了三皇子?三皇子身邊高手如云,張宰輔這三十年在大楚的根基,其實沒給他的孫子張承澤什么,都給了三皇子楚允,他的親生兒子。毒茶案和劫糧案看著是他跟著二皇子失勢,實則是趁機退出了皇子奪位,站在后方,躲在暗中,謀定而后動,若不是楚瀾無能,若不是陛下非要殺安華錦,她生了逆反心里,做出了一系列反對陛下的事情,陛下聽從了王岸知的建議非要南陽王入京,沒有南陽王府的暗衛幫著楚硯在五峰山殺了敬王、四皇子、五皇子三人的聯手,那么,大皇子楚賢不被楚硯救出圈禁之地,這大楚如今的太子之位,說不準就已經是三皇子的了。”
楚宸騰地站起身,“我這就去三皇子府。”
“我都能得到消息,三皇子應該早已得到消息了。”善親王站起身,出手要攔住楚宸,“宸兒你……”
他想說你別去,你不是楚允的對手,你要去,也得叫上顧輕衍帶上人手,可是他沒說完,楚宸已經一陣風地跑了出去。
楚宸一口氣跑出了善親王的院子,翻身上馬,還沒失去理智,沉聲吩咐,“初景,你帶上府中所有人,前去包圍三皇子府,派人傳消息,請大殿下下令,立即關閉城門,封鎖五城,調禁衛軍,立即去三皇子府。”
初景立即應是。
楚宸帶著人,匆匆去了三皇子府,待他到達三皇子府時,顧輕衍已帶著人在了,見他來了,沉著眉眼道,“三皇子府中已人去樓空,我們晚了一步。”
也許不是一步,是一日或者兩日,或者在殺了楚瀾那日,人便已從密道走了。
因為,府中,已一點兒人氣都沒有,屋子里淺淺的落了微微的一層細灰,最少走了三五日了。
楚宸面色一變,恨聲說,“果然是藏的最深的那個。”
顧輕衍看著他,“善親王怎么說?”
楚宸十分的難以啟齒,但是顧輕衍問起,他也不瞞著,還是將善親王與他說的,與顧輕衍說了。這件事情,想再瞞下去,也瞞不住的。
顧輕衍聽聞后,也是沉默了半晌,“真沒想到,張宰輔算計善親王偷了自己的女兒,自己反而偷了賢妃。”
且還借著賢妃的肚子,生了個皇子,與他孫子相差無幾。
顧輕衍也不知道該說什么了,“我們一起去大殿下的府里吧!此事問問大殿下的意思。”
楚宸點點頭,他爺爺做的事情,他這個做孫子的,也不能躲開。
二人一起去了楚賢的府邸。
二人到的時候,楚賢的府邸亂做了一團,火光沖天,顧輕衍面色一變,楚宸也變了臉,二人一起帶著人沖進了大皇子府。
楚賢已被人從書房救出,但是肩膀上中了一箭,顯然,這一箭有毒,楚賢咬牙忍著,見顧輕衍沖了進來,他斷續地說,“懷安,吩咐人,關城門,封鎖五城,也封鎖我……”
他一句話沒說完,暈了過去。
顧輕衍上前,一把從暗衛手里奪過大皇子,厲聲對身后吩咐,“青墨,請大夫!”
青墨一陣風地去了。
顧輕衍從懷中掏出一個玉瓶,擰開瓶塞,倒了半瓶的解毒丸塞進了楚賢的嘴里,對楚硯說,“楚宸,你去,下令封鎖五城,也封鎖大殿下中毒受傷的消息,不能讓消息飛出京城。”
若是京城亂作一團,對前線的安華錦與王岸知軍中不利,對漠北楚硯更不利。
“我這就去。”楚宸擔心地看了楚賢一眼,提著心立即去了。
如今他已沒了心情再難受從他爺爺這里知道的秘密了,當務之急,是封鎖京城,鏟除三皇子勢力,封鎖消息,瞞住大皇子的毒傷。
顧輕衍的人與大皇子府的人一起滅了大皇子府的火,這火借著風向,不止燒毀了聯排的屋脊,也燒毀了大皇子府的重地書房。其目的,自然是燒死大皇子。
大皇子府的暗衛幸好是經過千挑百選經過顧輕衍手里保留了三年的精衛,都是忠心之輩,否則,今日大皇子必喪命于大火。
而趁著大火放冷箭的人,卻是楚硯離京時留下的一批人,交給大皇子,讓他酌情任用,這人,顯然是埋藏在楚硯身邊的奸細,一直等著趁機害楚硯,沒想到,楚硯不想要皇位,所以,出兵前往漠北,身邊只帶了老南陽王小時候給他選的一眾暗衛,其余的伺候的人,還有幕僚客卿等等,一個都沒帶,這人害不了楚硯,今日便接到了命令,殺了大皇子楚賢。
顧輕衍帶著楚賢去了沒被火燒到了暖閣,不多時,青墨便請來了顧輕衍身邊一位擅長醫術的老者,這老者是當初宮宴之日給安華錦把脈的老者,尤其的擅長醫毒之術,比太醫院的太醫要強出許多。
老者來到后,看了楚賢一眼,倒吸了一口冷氣,連忙給他把脈,面色十分的凝重。
顧輕衍面容冷沉,心卻跟著提到了嗓子眼。
若是他沒保護好大皇子,大皇子出了事兒,那么,楚硯自然要回來接替皇位,他的小姑娘為楚硯鋪的路就全都毀了,難免不會怪他。本來她已寫信囑咐他讓大皇子小心了。
但是他也沒想到,楚硯留著的人里,竟然有藏的這么深的內奸。
“怎樣?”顧輕衍沉聲問。
老者看了顧輕衍一眼,“幸好公子給大殿下吃了半瓶解毒丹,否則人如今已經沒了。此毒叫含笑死,幸好抹在了箭上,不是從口入,但也霸道無比,老夫需要給大殿下拔出箭羽,刮骨療毒,還需要配藥,其中有一味藥,叫含淚草,老夫記得公子的府里有,這就幸運多了。”
“也就是說,性命可保?”顧輕衍松了一口氣。
“可保,有老夫在,自然可保,換了太醫院那幫子太醫,就完了。”老者道,“公子吩咐人回去取你收著的那株含淚草吧!”
顧輕衍點頭,喊來人,吩咐立即回府去取。
這株含淚草,是他外公所留,能救大殿下一命,他不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