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了電話,何潤香有些出神。
跟于森離婚,幾乎耗盡了她對生活全部的熱情。
那一段時間看著病床上的父親,她的內心是何等的煎熬、痛苦、絕望……如果可以,她真的想拋下一切,選擇死亡。可是為人子女,生恩尚未報答,她又怎能選擇那條路呢?
而且,那是最懦弱的人干出的事情,生活讓她經受了很多的痛苦,但她只要活著就會勇敢的去承擔!
其實跟嚴松是早就認識的,那時,她才剛剛參加工作,帶著孩子們出去郊游,到達目的地的時候,一個孩子貪玩掉到了水里,就在帶隊的老師慌神的時候,嚴松出現了,他衣服都沒脫,便跳到了水里,把孩子給救了上來,雖然只是那一面,但她記住了嚴松,畢竟長得那么好看,真的很難讓人忘卻。
后來再見嚴松是在醫院里,她去給父親開藥,順便去問一下主治大夫父親現在的身體狀況,當時主治大夫正在跟嚴松說話,何潤香看到他一眼便認出了,嚴松便是曾經救了她學生的那個小男孩。
多年不見,曾經的小男孩也變成了灑脫不羈的大男孩,他笑起來的樣子最好看,如繁星一般!
后來他出現在了學校,何潤香才知道他是嚴校長的兒子,他來學校的多半是打籃球的。
他通常是一身藍色的運動服,他打起籃球來英姿颯爽,引得老師學生能圍一操場。
何潤香欣賞嚴松,也羨慕嚴松,羨慕他的瀟灑、恣意、不羈,至于其他的想法是不可能有的。
經歷的多了,早就不是青蔥少年的心思,無論看什么事情,都是往現實里考慮的,而且,她也是早就不再對婚姻有任何的希望。
所以當嚴松剛開始跟她說要跟她在一起的時候,她只當他是孩子心性,三分鐘熱度就過去了。
但她沒想到,他是如此的堅持,過年的時候學校放假,他天天去她家里,嘴巴又甜,手腳又勤快,最重要的是,他總是陪著她父親,有時候會幫他按摩,還有時候會幫他扎針,過年的這一段時間,父親的身體,一天好過一天。
她不是不動心,但她不能耽誤了嚴松。
對于任何一個家庭來說,沒有孩子,都是很難接受的。
但是后來嚴松拿出了他的病例......原來他與自己同病相憐,而且他跟自己的想法一樣,就算生不了自己的孩子,將來也不會養別人的孩子。
何潤香徹底放下了心結,她打算給自己一個機會,生活已經很辛苦了,為什么不讓自己美好一點呢?
嚴松已經是人民醫院的心外科的主治大夫,他的工作也很忙,他等會過來跟自己待一會兒,實在是不能過來,他也會打電話告訴自己。
在她與嚴松的這場感情當中,她很安心,但是嚴松幾次說帶她回家吃飯,她都拒絕了。她跟嚴松說的是,反正他們倆都不能生孩子,結不結婚的沒那么重要,只要在一起就行了。
但是她不跟嚴松回去的最重要的原因是,怕嚴松父母反對,到時候連在一起都不能一起了。
今天嚴校長說讓她去他家吃飯啊……啊啊啊,想起嚴校長那漫不經心的語氣,何潤香瞬間覺得世界充滿了愛,她的腳步越發的輕快起來,等放了學以后她要去找徐靜陪她去買衣服。
雖然跟嚴校長早就認識,但第一次去他們家要正式一點啊。
采訪的時候,徐靜思主要跟魏玉婷說的是她成立這個‘大為教育項目’背后的故事,突出的也是上一代人的偉大跟他們的奉獻精神,至于自己,不過是這個項目的執行者罷了。
魏玉婷跟徐靜思聊了很久,中午的時候她們一起吃的午飯,一直到了下午三點多,她才離開。
她離開的時候,徐靜思跟她再三強調了,等采訪稿出來之后,一定要讓她看,因為她不想把這件事情鬧的人盡皆知。
現在看,付老太太留下的錢很多,但這些錢是有限的,需要幫助的人太多了,如果每個人都寫信過來要求被幫助,這些錢根本支撐不了多久。
她沒有苗佳歡那樣的號召力,更沒有足夠的資金,靠老太太的錢撐不了多久的。
但徐靜思的內心是欣慰的,欣慰自己的付出有了回報,欣慰何老師已經有了幸福的開端。
生活會有遺憾,但終究不會辜負你!
陰歷二月依舊很冷,但是風里已經有了微微的暖意,徐靜思出去送魏玉婷,站在門口,看著她蹬著自行車離開,徐靜思頗有些感慨。
記得自己那時氣勢洶洶的去報社找她,小姑娘都快嚇哭了,如今不過一年的時間,她的言行舉止當中已經有了成熟干練的痕跡。
隨著時間的變化,每個人都在改變,都在努力的往前走,真讓人感動。
但是今天,讓她最開心的不是自己被采訪,而是嚴松的父親嚴校長親自邀請何潤香去他家吃飯。
何老師還傻傻的問自己,這代表了什么,這個小傻蛋,這還用說嗎?
為她高興!
但是她這邊送走了魏玉婷,剛到辦公室,要收拾一下,結果聽到了何潤香叫自己的聲音。
她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呢,但沒想到何潤香卻推門進來了。
“咦,你怎么來了?我還以為我剛才幻聽了呢。”徐靜思納悶的說道。
何潤香穿著卡其色的外套,戴了一方米白色的小絲巾,容光煥發,神采飛揚,與平時不可同日而語。
徐靜思沒等何潤香說話,便打趣她道,“這么開心啊!”
何潤香呵呵的笑了兩聲,“陪我去買衣服去。”
“這是在為見婆婆做準備嗎?”
“哎呀,討厭,”何潤香跺著腳說道,“你要是不陪我去,我走了啊!”
“去去去,”徐靜思利落的將辦公桌上該拿的文件都塞進包里,“看把你著急的,又沒說不去。”
何潤香看著徐靜思的臉色,怔了一下,“這兩天身體不舒服嗎?”
徐靜思摸了摸臉,“臉色不好看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