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我娘把藥都倒豬圈了啊,你看看吧,累死了,我去睡覺去了。”馬強說著將搶來剩下的藥扔到了父親的懷里,朝著自己的屋里跑去了,他現在覺得哪里都不如自己家的新房好。
“吆,怎么都倒了呢?”徐靜姑父走到豬圈跟前朝著下面看去,看上上面漂浮的一堆草藥、膏藥,心疼的不得了。
徐靜姑姑也看到了那些膏藥,跟自己在榮寧用的膏藥一模一樣,有那么一瞬間她心疼的不得了,但是很快的她又不心疼了,她瘡都快好了,不用也行了,她冷著臉說道,“都是徐靜抓來害我的,要什么要。”
“你個敗家娘們,你不用咱們收拾收拾賣給藥鋪也不少錢啊.......”
“吆吆吆,這些藥怎么都倒了呢?”不知道什么時候有鄰居過來了,站到了他們的身后,“你看那甘草,不是挺好么,哎呀,還有大黃啊,多好的東西,那大黃可是去火的好東西……”
徐靜姑姑的臉白了又白,最后搖搖晃晃的回屋去了。
徐靜思當然不知道老家發生的一切,等她得知徐靜姑姑回到家之后病的起不來床的時候,差不多已經是一個月之后。
彼時,徐靜思早就不用在床上躺著了,差不多是在徐靜姑姑走了一個多星期之后吧,那會兒她就從床上起來了,雖然還是要多休息,但也能在院子里走動走動了。
而現在,她要隨時準備著預產期了。
凌峰爸爸說,那支山參起了很大的作用,本來他還準備著徐靜能在床上躺著等到生就很好了。
果然……善意的謊言還是有用的,畢竟,徐靜思還真的想過自己很快就能好呢。
回頭想想,躺在床上養胎的日子,難熬且漫長,但是不知不覺間就這么的過來了。
雖然在家,因為聞霆鈞每日回來之后都會跟她說一下工作的事情,或者是員工給她匯報,倒也沒覺得離工作有多遠。
新飯店武陵春光馬上就要開業了,剩下的最后一家快餐店也關門停業,徐靜思跟胡師傅研究的要用下沉式火鍋,也已經開始找人著造。
下沉式火鍋,容易清洗鍋底,安全性也高。
餐飲是徐靜思從前沒有接觸過的行業,去年開始做飯店的時候,還會有些緊張感,但是現在在做就不一樣了,現在她已經在里面找到了很多樂趣。
不過呢,今年也就預備著這兩家飯店開業,再加上現有的飯店,三家飯店就足夠了。
自打上次陸葵月子里來過之后,馮玉波當即便恢復了往日的‘沖勁’,全心全意為公司做業績。
馮玉波在管理上不大行,但是在業務上絕對是一把好手,要開疆辟土還是得他上,不過這一次,他很長記性,不再單打獨斗了,徐靜思的話他聽了進去,公司越做越大,他得培養可用的人。
如果業務上只有于森一個人可用,那于森一走,也就跟釜底抽薪差不多了。
馮玉波的回歸,讓他們公司的業績至少提高了20%。
之前服裝加工廠投入了十來臺縫紉機,唐奕澤要的貨已經生產了一半多,徐靜思確實沒看錯曹麗云,她確實是個非常有能力的女性,無論是從管理還是在業務能力上,都讓徐靜思覺得沒有幫錯人。
除此之外,聞霆鈞承建的商品批發中心的工程,也即將開始投入,干果廠的采購也即將生產。
大壯已經把采購部發展壯大了,干果廠前期的工作,都是由大壯來負責,今年將不會再跟去年似的采用散裝的包裝,今年他們預備上一條包裝生產線,力爭做一個正規、專業的生產企業。
反正呢,公司一切的發展都很穩定,聞霆鈞跟徐靜思的思路一樣,不貪功、不冒進,要扎扎實實一步一個腳印的往前走。
徐靜思的預產期越來越近,不巧的是,奶奶又要輪到了他們家了,再三權衡之下徐靜娘還是把閨女放在了第一位,她回了一次老家,跟徐靜的大爺、三叔商量商量,跟他們調換一個月。
徐靜三叔感念徐靜一直在給徐悅出上學的學費,二話沒說,答應調換。
也就是這一趟,徐靜思知道了有關徐靜姑姑后來的事情。
不知道為什么,徐靜姑姑從榮寧回老家之后,可能是幾日的勞累,第二天便發起了高燒,還滿嘴胡話。
本來徐靜姑姑從榮寧回去,村里就議論她什么的都有,說她滿嘴謊話,說她閨女春紅下作了,說她是個吸血鬼就知道坑親戚……她這一生病,就又添上了一條,說她沒干好事,招報應了,又氣又急,本來也就是個發燒,打打針吃點藥就能好的,沒想到快要好的瘡癥卻又化開了膿。
病情反反復復,村里面的議論聲也是紛紛不斷,徐靜姑姑的病情時好時壞,躺在床上下不來床。
徐靜姑父漸漸的便有些不耐煩了,為了給徐靜姑姑治病,已經花去不少錢,現在連藥都抓不起了,再說了,藥吃了也不管用,抓了也是浪費錢。
徐靜姑姑整天躺在床上,日日咒罵,罵徐靜姑父沒良心,罵徐靜喪盡天良。
還是馬強想起了之前在榮寧回來的時候帶回來的幾包藥,跟父親商量著給徐靜姑姑用一下試試。
徐靜姑姑哭著、喊著、叫著說什么都不吃,還非說徐靜要害死她,徐靜姑父則帶著藥去村里的衛生所給看了一下,結果人家說,這都是好藥,而且方子開的還很高明。
徐靜姑父背著徐靜姑姑熬了藥,第二天就見效了,剩下的三幅都喝下去,人便能下床了。
徐靜姑父這才告訴徐靜姑姑,她吃的藥是從榮寧帶來的,徐靜姑姑人是好多了,心里也在后悔把從榮寧帶來的藥都扔掉了,嘴上卻不說是從榮寧帶來的藥管用,還是到處的敗壞徐靜,說是去了一趟榮寧,病沒治好,反倒是添了新病。
徐靜娘回來跟徐靜思說的時候,氣的要死。
徐靜思勸母親不要生氣,因為她明白的很,徐靜姑姑的身體不好的主要原因是免疫力的問題,好好吃藥,好好維持,可能問題還不是很大,若是像她這種情緒、狀態的繼續下去,以后的日子有的受的。
徐靜姑姑的身體狀況果真的如徐靜思斷定的那樣,時好時壞,有那么幾次,徐靜思還收到了馬強寫的信,一是給徐靜思道歉,讓她不要跟他們計較之類的,另外一點就是給他媽看病沒錢了,需要錢。
徐靜思不管,接到信就塞給徐飛,隨便他怎么處理去吧,那是他親姑姑。
按照凌峰爸爸的建議,臨近預產期的前幾天,徐靜思便住進了醫院,準備待產事宜,誰知道頭一天才住進去,第二天中午吃完飯沒多大會,徐靜思便有了感覺。
剛開始的時候只是往下墜,緊接著開始疼痛,先一陣一陣的,后來疼的越來越密集,到最后被推進產房的時候,她險些疼的已經快受不了了。
聞霆鈞剛到辦公室,屁股還沒有坐熱,便接到了凌峰的電話,他又火急火燎的跑到醫院去了。
徐靜思聽很多人說過生孩子很疼,卻不知道是這么疼。
吶喊、嘶吼緩解不了任何的痛楚,只能敞開了一切任痛意蔓延……
恍惚間,徐靜思又走進了二十一世紀,她看到了那個小時候被人嫌棄的自己,看到了那個偷偷努力的自己,看到了那個為了一份合同喝到跑到衛生間狂吐的自己,看到了那個成功之后熠熠生輝的自己……
那一切離自己那么近,仿佛觸手可及,卻又那么遠,遠到讓自己陌生。
疼痛中,徐靜思不知道過去的一切是一場夢,還是現在的一切是一場夢。
恍惚中,有人叫著自己,“徐靜,徐靜……”那聲音是那樣的急切、著急,“徐靜,你看看咱們的孩子!”
孩子……徐靜思內心深處一聲吶喊,思緒盡歸,她陡然睜開了眼睛,出現在自己面前的聞霆鈞的臉,此刻,他的眼里滿是眼淚。
“哭什么……”一張口,徐靜思發現自己的聲音都啞了。
“好了!”是一個女人的聲音,那聲音倒是云淡風輕,“送病房吧。”
“謝謝黃主任。”聞霆鈞站直了身體。
“份內的事,應該的,走吧。”
徐靜思看向說話的女人,那是一位大夫……大夫,徐靜思陡然清醒,“孩子呢,”她的聲音有些大,“孩子呢?”
書友們之前用的小書亭\。
“別怕,別怕,”聞霆鈞緊緊的握著徐靜思的手,“看在這呢,是個男孩,六斤九兩。”
徐靜思側頭,自己的身側放著一個厚實的襁褓,一個長的皺巴巴卻很壯實的小嬰兒正躺在里面安然入睡。
看著孩子,徐靜思的嘴角緩緩的綻開了微笑,前世也好,今生也罷,重要的就是活在當下。
春風吹拂,萬物各有時節,春去冬來,生命往復,這就是存在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