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元令是很動心的,她已經很久沒回去潞陽府,如果能回去也是好事。
但是現在一來她要回潞陽府就得跟府里商議,總不能說走就走,二來現在還有肖九岐的事情讓她掛心,一時間也走不開。
心里有些嘆氣,傅元令看著劉夫人就道:“義母,我雖然很想與你們一起回去,但是眼下不太方便。明年我出孝時,會前往潞陽府拜祭。”
劉夫人也知道這事兒不是很容易,畢竟現在傅元令不是獨身一人,頭頂上還有伯府的長輩,自己也不好做主,就笑著說道:“也好,眼下到了年底,你這邊也怪忙的,明年回去也可。”
一家人熱熱鬧鬧的吃了頓飯,吃完飯傅元令告辭,劉湘華跟劉修文兄妹倆送她出門。
劉湘華抱著傅元令的胳膊,很想讓她住下,只是知道年底姐姐很忙,就沒開口讓她為難。
劉修文看著傅元令笑著說道:“等年后回來給你帶潞陽府的土儀,你等著就行。”
傅元令笑著應好,問了一句,“書慧嫂子也回去嗎?她現在有孕在身,路上會不會不方便?”
“是要回去的,她嫁進門還沒去族里祠堂拜過,照規矩是要去走一趟的。”劉修文道,“你放心吧,馬車是母親讓人特意修整過的,路上也會走得慢些。”
其實他們老家并不在潞陽府,而是距離潞陽府約有三日路程的南福縣,之所以說回潞陽府,是怕傅元令覺得麻煩他們不愿意同行。
傅元令知道劉夫人心細,心里也就不擔心了,跟二人告辭,上了馬車離開。
傅元令這幾天就要忙起來,原本定于十一月要對的帳,因為各種原因推遲到十二月,所以這邊就得連夜趕出來。
對賬的還是那群老賬房,就在西城的宅子里,傅元令從劉府出來就順路過去看了一眼。
竇媽媽見到姑娘高興地很,嘰里咕嚕的就說道:“大姑娘放心,茶水點心飯菜伺候的周到的很,這群賬房絕對不會受一點點的委屈,對賬的屋子里地龍都燒得暖和的很。”
竇媽媽在這些事情上傅元令是很放心的,看著她瘦了些,關切的問道:“您瞧著瘦了,可是最近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竇媽媽忙擺擺手,“沒有,沒有,在這里好得很,有小丫頭服侍著,我哪有什么不舒服的。就是太好了,太舒坦了這才胖的快,前段兒有點不好,郎中說我太胖導致,讓我別吃那么多。”
竇媽媽很惆悵,宋大娘做飯好吃啊,姑娘不在她也沒什么要緊的差事,這不是越吃越胖。
傅元令:……
竇媽媽自己也有點不好意思,輕咳一聲,“您要去賬房看看嗎?”
傅元令點點頭,竇媽媽一路領著大姑娘去了賬房,就看到里頭七八個長房先生忙得熱火朝天,算盤打得噼里啪啦,每個人的桌前都擺著厚厚的一摞賬冊。
傅元令一進去,大家忙起身見禮,“見過大姑娘,您怎么來了?”
“我來看看,諸位辛苦了,這賬對的怎么樣了?咱們得抓緊些,對完賬要發賞銀,大家都指著這個過年呢。”
一句話逗得大家都笑起來,心里也是火熱火熱的。
東家大方,年底賞銀那是特別多。
“大姑娘,這邊的都是對完的賬冊,大錯處沒有,只有些小賬偶有不合,我們已經都標出來了,您一看便知。”
傅元令示意大家繼續,自己坐在一旁翻看對完的賬冊,一時間屋子里只剩下算盤聲。
傅元令瞧著出錯的地方的確不是大事,又看不是一處的賬冊,心里安了心。
像是她這樣的產業,每一處對賬誤差在千兩白銀之內都可過關,畢竟過手銀兩多,稍有差池也能理解。
再說,水至清則無魚,偶爾也得緩緩手。
傅元令翻到三連山那邊的賬冊,打開一看眉峰微微一挑,喲,今年這進項比去年這是多了不少啊。
仇行那邊有給她送今年賬冊的細目,她也翻看過,但是現在看賬冊上的賬目更為直觀。
當今圣上在政律上遵從先帝較為寬和,但是從去年開始鐵礦金礦已經有收斂的苗頭。
鐵礦在大乾一向是主張誰發現誰有開采權,但是挖出來的鐵礦都是要被朝廷收走,自己私下里不能販賣。
金銀銅礦則不同,上交一部分賦稅即可。
但是現在朝廷有意將這幾種礦產收歸朝廷所有,所以現在傅元令也在想這件事情,傅家現在手里有的礦山不少。
已經在開采的不說,后續買下的礦山都還沒動土,這要是勞工費銀挖出礦來,咣當一聲上交朝廷,就是不知道朝廷怎么補足商戶的損失。
想想就心煩,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跟肖九岐定親之后,皇上的目光在商事上停留過多,反正現在朝廷律令越來越緊,對于她這樣的大商戶而言,著實不是好事。
要是將這些礦山全部上交朝廷,那么她的損失不可估算。
想當年高祖建朝,鼓勵商戶開山挖礦,那時候朝廷窮,給予商戶的律令也寬泛,所以這一塊的賦稅的確是緩解了朝廷之急。
到現在不能說朝廷卸磨殺驢,但是對商戶不太友好。
放下三連山那邊的賬冊,又隨手拿起一冊繼續翻看。
急也沒用,慢慢等吧,最后總有章程出來。
傅元令這一看賬冊就一頭扎進去,眼瞅著外頭天色漸晚,元智忙進來催促,“大姑娘,該回去了,從西城趕回去還要花些時間,不能再耽擱了。”
傅元令聞言這才起身,坐了這么久,腰都有些酸了,讓一群老賬房也起來松散松散,自己帶著人離開。
竇媽媽跟宋大娘把大姑娘送走,倆人對視一眼,下回再見又不知道什么時候了。
馬車搖搖晃晃的在鬧市穿行,傅元令靠著軟枕閉目小憩,元智在一旁給她捏肩捶背。
忽然感覺到馬車輕輕一晃,傅元令頓時睜開眼睛,就看到肖九岐掀開簾子走了進來。
元智忙起身挪個地方,行禮,“見過王爺。”
肖九岐隨意的擺擺手,自己的一雙眼睛落在傅元令的身上,怎么也挪不開,徑直在她身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