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也聽不出真假,這人生了一雙好眼睛,認真看著你的時候,好似說的每一句話都特別的真誠,沒有任何的惡意。
傅元令淺淺一笑,“不過是班門弄斧而已,梅三爺太過獎了。”
店家很快送上飯菜,肖九岐懶得搭理梅成川,慢條斯理的吃著小餛飩,聽著傅元令跟梅成川說話。
梅成川看了一眼瑾王,很快的收回目光,這才接口說道:“大姑娘真是太過謙了,如今競春舫文會已經徹底打出名氣,凡抵達上京的學子,莫不以前來以參加文會為榮。”
傅元令聽著梅成川這話,實在是聽不出敵意跟別的意味,好似就是真心的恭賀她。
有點想不明白。
傅元令還沒開口,肖九岐忽然說道:“若是梅家想要參與也不是不可以,你可知道年前這幾場文會辦下來,傅元令花了多少銀子?”
梅成川知道舉辦文會單純的出個地方,供應一點茶水點心,其實真花不了多少銀子。
但是傅元令辦的文會不一樣,不管是筆墨紙硯,還是茶點飲食,又或者是彩頭都是上品,如此算下來,每一場文會的開銷可就不好估算了。
就單單每場幾十幾百人的筆墨紙硯,雖然不是最頂尖的玉衡墨,泊州筆,定州硯還有玉羅紙,但是也是上等品質的作坊所出。
單這一筆就不是個小數目。
所以,以傅家的標準開的文會,就算是別的商戶眼紅想要搶過來,但是還真的不敢下手。
更不要說中秋文會圣上親自出面,雖然當時無人知道,但是事后傳出來的消息,也足以讓這些學子瘋狂。
傅家舉辦的文會都能引得圣駕微服前來,別人家的文會誰敢說能做到這一點?
沒有人敢打包票,在這樣的情況下,就算是別人與傅家同時開文會,這一群文人也只會選擇傅家的文會。
梅成川苦笑一聲,看著瑾王,“王爺說笑,梅家可不敢伸手。”
肖九岐大喇喇的說道:“伸了也沒關系,在上京就沒有我不敢剁的手。”
傅元令:……
梅成川:……
肖九岐看著傅元令,“趁熱吃,涼了就不好吃了。味道不錯,你若喜歡,下次咱們早點來。”
傅元令跟梅成川都聽出這話的意思了,早點來就不用跟人拼桌。
梅成川面色絲毫不變好似沒聽出自己被嫌棄了,吃完自己碗里的東西,就起身告辭。
肖九岐理都不理他,傅元令笑著跟他辭別。
梅成川緩步走出這家小店,出了門,回頭往窗口的位置看了一眼,就看到瑾王不知道跟傅元令說了什么,傅元令眉眼彎彎笑的宛若三月桃花。
“三爺,要不要盯著他們?”門外守著的護衛上前一步低聲問道。
梅成川擺擺手,“走吧。”
有瑾王在,盯梢怕是腦袋不搬家嗎?
梅成川上了馬車坐在車廂里,他是真沒想到瑾王是真的對傅元令好,絲毫看不出作偽。
他心里一直以為瑾王不過是作秀給別人看,心里不定打的什么主意。
就像是吳王,再怎么禮賢下士,其實骨子里還是一樣的高傲,哪里瞧得起他們這樣的商戶,不過是心存利用,這才虛與委蛇。
瑾王的名聲實在是算不上好,自從到了上京他就讓人打聽過。
得到的消息全都是瑾王如何打人,如何行事霸道,如何欺壓弱小,總之沒有一句好話。
可是,傳聞中的瑾王跟他今日見到的著實有些不一樣。
梅成川的眉心緊緊皺成一團。
另一邊,傅元令跟肖九岐吃完早點,就順著環城湖的街道隨意的散步。
此時街上的商鋪已經開始往外懸掛各色燈籠,只等著晚上一片火樹銀花。
到了傅家的競春舫所在的街道,看上去就與一路走來的地方截然不同,整齊,有序,且干凈。
每家鋪子前面的街道打掃的干干凈凈,懸掛出來的燈籠都按照定下的地盤擺放,尤其是每家鋪子都有專門的桌子擺放筆墨,這些筆墨都是競春舫免費贈與各鋪子使用。
因為要借著上元節開文會,涉及商家店鋪極多,競春舫要跟每一家商鋪商議合作事宜。
雖說傅家舉辦文會能引來大量的人,但是也有些商鋪并不想受傅家商鋪的約束,所以談下來并不容易。
元禮跟戚若重年前的時間幾乎全耗在這些事情上了。
傅元令一路走過來,就跟肖九岐說道:“看來事情真的辦的不錯。”
肖九岐就道:“我就說你這忒麻煩,直接讓官府出個文書告示,看這些人服不服從。”
能用拳頭搞定的事情,肖九岐從來不愿意費口舌。
可是傅元令不一樣,就愛以理服人。
他能怎么辦?
還真不能怎么辦,只能看著唄。
“照你這樣說要是賺快錢,這個辦法是真好,省時省力。但是咱們家的買賣從來不看眼前,看的以后。這上京城咱們要在這里生活很久很久,我不想百姓們背后罵你仗勢欺人。再說,這又不是談不好的買賣,不過是費點心。”
傅元令知道肖九岐這人嘴硬心軟,其實是個頂好的人。
她就想著,既然兩人是要做夫妻的,她還是很想讓他能變得更好。
至少當別人提起瑾王的時候,不再說那個小霸王呀,一臉的不屑跟避之不及。
她喜歡的人,明明心地良善,做事公道,只可惜法子略粗暴。
肖九岐輕咳一聲,側頭看了傅元令一眼,“我也沒怎么仗勢欺人,別聽別人瞎說。”
他努力想想,以前有沒有干過欺負好人的事兒來,好像還真有那么幾件,不由有點心虛。
看著肖九岐有點緊張的樣子,傅元令輕輕一笑,“以前的事情我沒見不予置喙,但是以后我想嫁給更好的你,我希望你不止是我心中的英雄。”
明明這人做的事利國利民的好事,偏偏背了一身的罵名。
肖九岐臉一僵,這樣的啊。
這可有點難。
他有時候自己也管不住自己的拳頭。
“我……盡量吧。”肖九岐苦大仇深的說道,哎,娶媳婦太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