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元令沒有去找肖九岐,她知道這種時候她的出現不是好事,她就安安分分的待在這里,等著肖九岐來找她。
但是,等待無疑是最令人難受的。
這一晚上傅元令沒睡好,不止她沒睡好,行宮里跪著的一群人更是不能睡,行宮里不只是皇后未眠,譚貴妃母子同樣是心中惴惴。
肖霆一臉烏青,譚貴妃之前住的地方已經不能住人,現在換了個地兒,地方狹小,景致也不好。
但是皇后給她指了這個地方,眼下這種情況,譚貴妃怎么可能去皇上面前說這種小事?
只得壓著火氣搬過來,等這件事情過了之后再說。
看著兒子的臉,譚貴妃心疼的不行,就怒道:“那肖九岐實在是膽大包天……”
“母妃,說這些還有什么用,他的膽子什么時候不大了?”肖霆不耐煩的打斷譚貴妃的話,“之前我就說,讓您不要去父皇面前訴苦,您非要不聽,現在弄成這樣,先想想怎么收尾。”
“你這是怪母妃?我這是為了誰?”譚貴妃不敢置信的看著兒子。
肖霆很是有些心累,“我早跟您說過,肖九岐的性子捉摸不透,現在他跟肖定垣拴在一條繩上,那就更是無所顧忌,您不能再把他當以前的皇子看了。”
譚貴妃一哽,兒子說的沒錯,她……的確是還把肖九岐當以前的皇子看待,總覺得去皇上面前哭一哭訴訴委屈就好了。
譚貴妃沉默了,看著如今越來越有主意的兒子,一時間也有些恍惚。
是了,孩子已經長大了,不是以前那個自己說什么就聽什么的孩子了。
“那你的意思呢?”譚貴妃心里很失落,但是還是開口問道。
肖霆微垂著眼瞼,好一會兒才說道:“去年的事情到底怎么樣我們心里清清楚楚,誰也不知道肖九岐手里到底有沒有證據。而且,父皇對他那么寵著,肯定不會真的處置他,多半會跟去年一樣不了了之。”
譚貴妃默了一下,雖然不承認,但是兒子說得有道理,“所以,你是想退一步?”
“兒子不得不退,我們現在實力不足,沒辦法與肖九岐正面硬杠,尤其是他背后還有個不差錢的傅元令鼎力支持。梅家現在在上京才剛穩住腳跟,越是這種時候越不能慌。”說到這里他抬頭看著母妃,“要不您以為兒子為什么由著肖九岐下手不反抗?我雖然功夫不如他,可也不至于真的那么沒用。”
“你故意的?”譚貴妃真的驚訝了。
“是,只有兒子越慘,父皇看到眼中才會不那么偏頗肖九岐。”肖霆嗤笑一聲,“這苦肉計也是沒辦法的辦法,總之母妃您這里不要再添亂,最好去跟皇后娘娘賠禮,兒子這就去御前跪著。”
兄弟們都去了,他怎么能不去?
至于去的晚,他這不是治傷去了嗎?
譚貴妃臉色難堪的要死,看著兒子挺直得背影,她咬咬牙,“好,賠禮就賠禮,母妃去。”
肖霆輕輕一笑,“您放心,今日咱們母子受到的屈辱,總有一日能連本帶利的討回來。”
譚貴妃知道兒子是在哄她,但是心里也高興,那點不情愿也就散了,“去忙你的吧,母妃知道怎么做了。”
肖霆點頭這才往外走,這一場注定誰也不會成為贏家,但是他絕對不能讓自己成為輸得最慘的那個。
所以,看著他是讓了一步,怕了肖九岐,但是他需要委屈自己爭取時間。
只要給他足夠的時間……
肖霆壓下心頭的煩悶,不止一次的想,要是當初自己娶了傅元令,又何至于因為銀錢困住手腳,以至于現在不得不大力扶持梅家。
梅家的梅成川倒是個人物,這次也多虧他獻策,不然自己只怕真的壓不住火氣要跟肖九岐斗到底。
歸根結底自己還是要止損。
畢竟,他現在拼不過根基更深的傅家的財力。
傅家……傅元令……
想起當初這婚事被破壞,不由就想起自己的王妃,肖霆的心里就難免有些不舒服。
雖然王妃是他的表妹,待他一心一意,但是到底是壞了他的大事。
夜色之下,肖霆微微瘸著腿在一群兄弟后面也跪下了,這下子原本有些睡意的眾人都被驚醒了。
吳王也來了?
這……
肖九岐美美的睡了一覺,完全不知道行宮里的熱鬧,等他睡醒了,也沒等到皇帝的處置,心里琢磨著該不會是自己賣可憐或者是拉著肖霆下水管用了?
反正,只要拖著肖霆,皇上就得心有顧忌。
肖九岐不爽,臉色木木的。
本來也覺得什么,但是自從下了將肖霆調去五城兵馬司的旨意后,他即使再遲鈍吧也能感覺到這里頭的不同。
譚貴妃就那么厲害,哭一哭想要什么有什么?
要是將來想要皇位,是不是皇上也就給了?
那他怎么辦?
把肖霆那狗東西得罪死了,他要是登上寶座,自己可不得被拆骨剝皮?
父皇是真的不知道嗎?
當然不是。
但是他還是這么做了,肖九岐就真的難受了,長這么大第一次這么難受。
天家父子,先是君臣再論人常。
他終于懂了。
肖九岐沒等到皇上的懲罰,只說是讓他禁閉三天,來宣旨的是羅長英。
而后,肖九岐才從裴秀口中知道肖霆去御前跪著的事情,良久他才冷笑一聲。
瞧瞧人家多會來事兒。
肖九岐就更難受了。
楚王身體本就不好,這跪了一夜,回去就病倒了,肖九岐知道后心里更慚愧。
還是連累四哥了。
整個行宮上下內外都在盯著這件事情,沒想到最后只落個瑾王被禁閉三天的懲罰。
這就跟沒懲罰有什么區別?
果然,皇上心里還是最疼瑾王的吧?
不管外頭傳的再瘋癲,傅元令依舊穩得住,等來了連夜趕來的張信,她坐在上首,靜靜地聽張信回稟梅家的事情。
“梅三爺很少出門,幾乎是整日待在家中,梅家來往的人不少,多是上京一些跟梅家有生意往來的商戶。”張信的確是沒查出什么。
傅元令微微瞇眸,好半天才說道:“有沒有查過那宅子有沒有密道之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