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蕭成文深吸一口氣。
果然不能因為燕云歌年齡小，就輕視對方。
對方年齡雖小，卻是一個難纏的對手。
一千擔糧食，不多，卻也不少。
說不在意，肯定是虛言。
當朝皇子，未封王之前，沒有封地。
只有一份皇子爵祿。
其他皇子，在爵祿之外，還能想辦法四處撈錢。
像他，病秧子一個，力求低調，不便安排人出面折騰生意，收入更是有限。
糧食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一千擔糧食，他要！
但是如何拿下這筆糧食，得有講究。
他看著燕云歌，眼神輕蔑，“區區一千擔……”
嫌少？
嫌棄就對了！
燕云歌笑了起來，不玩高深莫測，直接提筆寫道：“殿下能給我什么？天下沒白吃的午餐，總不能讓我白白送糧食給殿下。”
蕭成文隨之笑了起來，“本殿下要是沒記錯，漆縣沅縣的荒地，并非都是無主之地。燕四姑娘想開荒，準備付出多少金銀買下那些荒地？恐怕開荒的消息剛傳出去，就有人坐地起價，準備敲你一筆竹杠。”
燕云歌笑得眼睛瞇起來，虛虛一指，示意二皇子繼續說下去。
蕭成文挑眉，輕聲說道：“本殿下可以幫你解決漆縣，沅縣有主荒地的產權。先由少府出面，購買兩縣荒地。之后你從少府將荒地買下來。如此一來，產權清晰，保證無人敢在產權上找你麻煩。本殿下還可以幫你打通當地官府的關系，甚至幫你解決戶部那邊的問題。”
燕云歌內心哈哈大笑，她就知道二皇子絕非看起來那般低調。
真低調的皇子，哪有本事打通少府，官府，戶部三個衙門的關系。
可見，二皇子的確是扮豬吃老虎。
病是真的有病。
野心也是真的。
本事也不容小覷。
然而，燕云歌搖頭，書寫：“不夠！”
光靠打通各方關節，就想白白每年拿她一千擔糧食，做夢！
蕭成文蹙眉，心有不滿，“燕四姑娘的胃口，未免大了些。”
燕云歌笑起來，書寫：“殿下說的對，本姑娘的胃口一向很大。殿下能者多勞，何不大方點。”
蕭成文呵呵冷笑，“燕四姑娘還想要什么？要錢，本殿下可沒有。兄弟當中，就數本殿下最窮。”
這倒是實話。
他是真窮。
他有能力，有關系，但是他真沒錢。
他就占了嫡出皇子的優勢。
燕云歌搖頭，示意二皇子不要想當然。
她知道他窮，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要他出錢。
她寫道：“殿下放心，我不要錢。我要耕牛，要馬匹，要農具，要鐵鍋，要木材，要匠人……還要京畿一地的流民。”
胃口果然不小。
蕭成文嘴角抽抽。
一年一千擔糧食，竟然就敢獅子大開口。
當真將他當做了冤大頭。
他自己翻了個白眼。
實在是，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蕭成文深吸一口氣，面色平靜地說道：“耕牛五十頭，馬十匹，農具五十套，鐵鍋沒有，木材匠人也沒有。流民一事，本殿下可以替你從少府要個批條，解決開荒人口事宜。”
燕云歌一臉嫌棄。
堂堂二皇子，怎這般小氣。
她要開墾兩千頃土地，竟然只給五十頭耕牛，能干什么事？
她奮筆疾書，“殿下是在打發叫花子嗎？”
蕭成文眉眼抽搐，“若是打發叫花子，只需一個大錢。”
她還好意思自比叫花子，天下有她這么牛逼的叫花子嗎？
蕭成文再次翻了個白眼。
燕云歌也不廢話，干脆提條件，“耕牛兩千頭，馬兩千匹，農具一萬套，鐵鍋一千個，匠人一百，木材我可以自行解決。殿下天縱奇才，這點要求對殿下來說肯定不難。”
不難？
蕭成文呵呵冷笑。
別以為捧他，他就會上當。
他也不廢話，直接將燕云歌的條件腰斬再腰斬，“耕牛三百頭，馬一百匹，農具兩百套，鐵鍋一百個，其他都沒有。燕四姑娘，本殿下鄭重提醒你，本殿下可不是冤大頭。”
“殿下真會說笑。”燕云歌寫得飛快，“無論是耕牛馬匹，亦或是農具鐵鍋匠人，殿下皆可從少府獲取，不用出一文錢。只要少府肯支持，別說兩千頭耕牛，就算是三千頭耕牛，也不成問題。”
蕭成文呵呵一笑，“燕四姑娘心有成算，不如你自己去少府找關系。看看少府肯不肯給你一頭耕牛。”
燕云歌直接翻了個白眼，她要是能打通少府的關系，還能白白每年給他一千擔的糧食。
開什么玩笑。
她直抒胸臆，書寫：“殿下何不干脆些！我要耕牛，要馬匹，沒馬匹換成騾子驢子也行，要農具鐵鍋，什么都要。殿下想要什么，盡管開口。”
蕭成文挑眉，“你如此干脆，本殿下也不啰嗦。一年兩千擔糧食，耕牛騾子驢子農具鐵鍋包括匠人，本殿下替你想辦法解決。”
燕云歌大搖其頭，還說她獅子大開口，二皇子的胃口比她更大。
她寫道：“只有一千擔。”
蕭成文嗤笑一聲，“那就沒得談。燕四姑娘請吧！”
燕云歌琢磨了一下，野心真夠大的。
她提筆寫下，“一千五百擔糧食。替我解決種子，以及開荒所需口糧。”
她胃口大，卻也是個大度的人。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既然二皇子能量這般大，在少府的關系如此硬茬，她何不借他的手，將所需物資全部解決，省下一大筆錢。
大不了每年多給他一點糧食。
蕭成文真的對燕云歌刮目相看。
之前見她斤斤計較，還以為她是個小氣的人。
這會，開口就是一千五百擔糧食，夠大方的啊。
只是，要求未免太多了些。
他對她說道：“種子，口糧，本殿下可以幫你壓一壓少府的價錢。免費的種子，口糧，即便是本殿下親自開荒，也休想拿到。”
燕云歌不滿意。
她打的主意，就是拿免費的種子和口糧。
結果二皇子告訴她沒可能。
種子，口糧，都是前期投入，要花不少錢。
燕云歌舍不得。
她現在也是個窮鬼，大氣不起來。
她想了想，只紙板上寫道：“種子市價三成賣給我。”
蕭成文嘴角抽搐，脫口而出，“你怎么不去搶。”
燕云歌嘿嘿一笑，“殿下告訴我，哪里能搶到種子和口糧，我立馬去搶。”
不就是當土匪，她沒問題，她手下的侍衛更沒問題。
蕭成文揉著眉心，愁死他了。
燕云歌就是個混不吝的大流氓。
小姑娘家家不學好，竟然學做土匪。
反了天！
筑陽縣主也不管管。
蕭成文心累，說道：“沒地方給你搶。少府的種子，給你六折，這是本殿下能拿到的最低價，你別貪心不足。至于口糧，本殿下知道少府有一批前年的陳糧沒處理。你要是不嫌棄，市場價三成賣給你，夠你開荒吃半年。
半年后，你那邊多多少少也有點進項，又正趕上秋收，糧價下跌，相信以你燕四姑娘的本事，定能自己解決口糧問題。”
燕云歌很干脆，寫道：“陳糧有多少我要多少，價錢再低一成。”
蕭成文眉眼抽抽，“你不要得寸進尺。就算是陳糧，你也不能這般壓價。”
燕云歌笑了笑，寫道：“區區一點陳糧，我相信殿下一定有辦法搞定。等我開荒有了成果，第一時間就把糧食給殿下送來。”
蕭成文冷哼一聲，“看在糧食的份上，本殿下暫且答應你。不過你別抱太大希望，少府是父皇的私庫，本殿下雖說有點關系，也沒本事讓少府做賠本生意。”
“我相信殿下一定有辦法解決。我等著殿下的好消息。”
燕云歌眉開眼笑，甩著炭筆，心情美滋滋。
二皇子的能量之大，出乎她的預料。
她用未來每年一千五百擔的糧食，換取這么多物資，賺了，賺大了！
等于是她靠口頭承諾，隨手畫個餅，一文錢都沒出，就換得實實在在的好處。
蕭成文實在是不想和燕云歌打交道。
她根本就是屬貔貅，貪心。
既然正事已經談完，他直接端茶送客。
燕云歌很識趣，提筆，“殿下好好養身體。等你娶了我二姐姐，我再登門做客。”
蕭成文一臉心塞，“別有事沒事就往本殿下的府邸跑，本殿下喜靜。”
言下之意，他不歡迎燕云歌上門。
燕云歌笑了笑，書寫：“殿下放心，我很忙的。你請我登門做客，我未必有空。”
寫完，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