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云琪很擔心。
她擔心有一天，四妹妹身邊，真的多了一個繼承人。
愁死人了。
走之前，她給母親蕭氏提建議，“四妹妹大了，母親若是得空，還是帶她多出門做客，認識適齡的世家公子。”
四妹妹之所以有那么多古怪的想法，或許是因為她身邊沒有優秀的未婚世家公子供她選擇。
人的選擇多了，說不定就能遇上最好的那一個，亂七八糟的想法自然也就沒。
她還說道：“母親不要光盯著沈書文，總得給四妹妹多幾個選擇。四妹妹向來很有主見，她知道該如何比較抉擇。”
蕭氏一聽這話，立馬問道：“云歌同你說了什么？莫非她不滿書文？”
燕云琪緩緩搖頭，“那倒不是。只是，四妹妹總說不想嫁人，可能是因為她身邊可選擇的婚配對象太少。多讓四妹妹出門見識見識，多認識一些世家公子，說不定四妹妹就會改變之前的想法。”
蕭氏連連點頭，“你說的有道理。你也知道她的性格，她不喜歡出門應酬，我又怕她得罪人，故而這兩年出門赴宴的次數少了許多。不過，那時候她年齡小，任性可以理解。如今她年齡大了，可不能再讓她做個野姑娘。改明兒我就讓教養嬤嬤好生教導她的規矩。”
燕云琪：“……”
讓教養嬤嬤教導四妹妹的規矩，四妹妹會暴躁吧。
不過，她真的有點壞心思，有點幸災樂禍。
好想親眼見一見四妹妹被教養嬤嬤訓斥的樣子，一定會是齜牙咧嘴，頻翻白眼。
哈哈哈……
燕云琪半點不同情。
反而很贊同。
“是該讓四妹妹好重溫一下規矩禮儀。我瞧著，她已經將過去學的規矩禮儀都忘得差不多了。”
母女二人達成了一致。
燕云歌要是知道此事，怕是要嚶嚶嚶……
燕云琪回到二皇子府。
二門下馬車，詢問婆子，“殿下這會在做什么？”
“回稟夫人，殿下這會在外書房歇息。”
燕云琪沒有遲疑，直接前往外書房。
今兒白天的事情，理智上她知道自己不應該再次提起。
可是感情上，她還是想要一個確切的說法。
回家吃藥這樣的理由，未免太過牽強。
身為枕邊人，燕云琪認為有必要把話說清楚。
她不希望下次再發生類似的事情。
來到外書房門外，靜靜地聽了會。
書房內很安靜，一點動靜都沒有。
她輕咳一聲，這才讓人通報。
很快，費公公迎了出來，“給夫人請安！殿下剛醒來，請夫人進去說話。”
燕云琪點點頭，隨口問道：“殿下歇到這個時候才起來，晚上豈不是睡不著？”
“夫人有所不知，殿下這些日子都沒歇息好。一會夫人同殿下說話的時候，好歹和順些。”
燕云琪不動聲色地掃了眼費公公，然后挑起門簾子，走進外書房。
書房內點了燭火，燈火搖曳。
因為地暖，書房暖和得很。
燕云琪脫下披風，走到書桌前坐下。
“聽費公公說，殿下剛醒來？”
蕭成文聽到動靜，取下蓋在臉上的書籍。
很少見她如此隨性不羈，竟然會將書籍蓋在臉上，燕云琪還覺著挺新奇。
他“嗯”了一聲，“剛回來嗎？”
“一下馬車，就過來看望你。上午很多情況來不及問，你身體好些了嗎？”
“縣主娘娘沒為難你吧。”
“母親自然不會為難我。”
蕭成文笑了笑，“你有什么想問的就問吧。”
燕云琪面色遲疑，猶豫片刻，她才開口，“殿下既然知道我的來意，能否告訴我，上午你不肯留下用酒席的真正原因？雖說母親沒有怪罪，甚至反過來開解我，但是我知道，你的做法沒人會喜歡。殿下做事，向來周到，為何獨獨今天……難道我的娘家人，不值得你花費一點點時間去應酬嗎？”
蕭成文放下書本，看著她，目光深邃。
“如果本殿下告訴你，之所以不肯留下來用酒席，是因為同你四妹妹的談判破裂，心情郁悶，你作何感想？”
“什么談判？”
燕云琪半信半疑。
她信任四妹妹燕云歌。
既然云歌什么都沒提起，她絕不會因為二殿下一句話，就懷疑自家妹妹。
蕭成文自嘲一笑，“本殿下想和她做一筆買賣，牽扯到一點誠信問題。結果，她一口拒絕了本殿下，沒有絲毫遲疑。甚至，主動和本殿下劃清了界限。”
燕云琪正色道：“我不知道你和四妹妹到底談什么買賣，她一個字都沒說。但是，既然涉及到誠信問題，四妹妹拒絕你，你就沒理由怪她。她只是在盡到做人的本分。”
“你說的沒錯。本殿下不怪她，只是本殿下心情郁結，故而不能留下吃酒席，請夫人見諒。”
蕭成文的道歉，語氣無起伏，顯得毫無誠意。
燕云琪有些不滿，很快，她又釋懷一笑。
“四妹妹和殿下，皆是有主見能干大事的人。你們二人各有立場，所以我從不參與你們的生意，也從不偏幫誰。這次的事情，就讓它過去，以后我不再提起。殿下也要保重身體，下次不要在登門做客的時候談正事。同樣的借口，能用一次兩次，不能用三次四次。”
蕭成文揚眉一笑，“多謝夫人提醒。你放心，下次本殿下陪你回娘家，一定會留到天黑，不僅陪你去，還要陪你回府。”
燕云琪抿了抿唇，含笑說道：“我信殿下！改明兒我做東，請四妹妹過府吃酒席。”
同二閨女談過話后，蕭氏有了新的想法。
正月有很多宴請，原本她打算推掉大部分。
如今她改了主意。
為了小閨女燕云歌，她不僅要出席宴請，而且還要多多益善。
從初三開始，燕云歌被她拉著，每日早出晚歸，積極參與京城貴族圈的社交活動。
并且責令燕云歌穿上裙裝。
已經是個大姑娘，不能再整日穿著騎射裝，好似男兒裝扮。
燕云歌抗議！
蕭氏：“抗議無效！”
為了閨女的婚事，她拿出專制家長的態度，不容絲毫反駁。
“啊……”
燕云歌仰天一聲吶喊，感覺自己快要死掉。
出席宴請，她忍了。
積極開展社交，她也忍了。
穿上裙裝，像個大家閨秀似地活動，她忍不了。
太為難她。
蕭氏輕輕捏著她的臉頰，“長得如此標志的姑娘，整日里做男子打扮，成何體統。白瞎了為娘將你生的這么美。”
燕云歌：“……”
嗯嗯嗯！
她頻頻點頭。
母親說的對。
是母親將她生的太美。
都是母親的功勞。
她純粹就是一米蟲，對自己的美貌毫不珍惜，肆意糟蹋。
只是，這和必須穿裙裝，毫無關系。
“你是去別人家做客，哪能穿得隨隨便便。一屋子的女眷，個個打扮得漂漂亮亮，就你奇裝異服，鶴立雞群。無論走到哪里，都能引人注目。你說說看，你得招惹多少人記恨？穿上裙裝，泯然眾人，方能隱藏自己。”
這話好有道理哦！
可是……
“沒有可是！”
蕭氏果斷打斷她，專制家長可不是開玩笑。
“本宮說什么，你就做什么。以前就是太縱容你，讓你養成任性跳脫的性子。今兒，得好好管束你。”
她是操碎了心。
燕云歌偷偷嘀咕了一句，“不就是急著想把我嫁出去。”
蕭氏眼一瞪，“你既然知道本宮的心事，你還不知道爭氣一點。你不喜歡沈書文，本宮就替你另外物色合適的人選，你卻不領情。”
燕云歌委屈，“我沒說討厭沈家表哥。”
蕭氏一臉驚喜，忙問道：“那你愿意嫁給他嗎？”
燕云歌連連搖頭。
開玩笑！
表哥就是表哥，哪能成親做夫妻。
即便血緣關系有點遙遠，可是不怕萬一就怕一萬，萬一生出來的孩子有問題，找誰哭去？
別家表兄表妹成親，生下的孩子沒問題，只能說運氣。
概率上來說，孩子出問題的可能性極大，不可掉以輕心。
蕭氏挺失望的，小聲說道：“書文這孩子挺好，誰嫁了他，都會過得不錯。”
燕云歌小聲辯解，“想做賢妻良母，婚后相夫教子的姑娘，的確很適合嫁給沈家表哥，肯定也能過得不錯。可是女兒既不是賢妻良母，也不想相夫教子，我和他不合適。”
“那你想干什么？”蕭氏氣不打一處來。
燕云歌想說，瀟灑一生，縱情享受。
不過，這話她要是敢出口，怕是要挨打。
于是，她乖乖改口，“我就想陪在母親身邊，一輩子！”
她嘴巴可甜了，她也是個哄人小能手。
蕭氏哭笑不得，伸出手指頭戳了下她的額頭，“少拿好聽的話哄本宮。你啊你，就是心野，又沒遇上合適的人選，再加上還沒開竅，才會不想嫁人。等哪天你開了竅，你比本宮還著急出嫁。”
那不可能！
燕云歌矢口否認。
她會為了某個男人要生要死，做夢都想出嫁，開什么玩笑。
她不是那樣的人。
就算她將來會心儀某個男人，最多也就是，嗯，強硬地要求對方上門提親，趕緊做好成親的準備。
蕭氏看著她，愁啊！
傻閨女，什么時候才能開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