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宮有行李,大把的行李,全都在你手上。燕云歌,你莫非想要貪墨本宮的錢財。”
“休要栽贓陷害!你那點錢財,夠你吃幾頓?嬤嬤們管教你,那么辛苦,得開工錢啊。否則,哪個嬤嬤會想不開,跑來受你的氣。”
定陶公主怒了。
她大聲反駁,“燕云歌,你休要顛倒是非黑白。明明是本宮在這里吃苦受罪,受嬤嬤們的氣。本宮從小到大沒挨過打,唯獨在你這里,被打了好幾回。本宮身嬌肉貴,竟然被人仗打,到底是誰受誰得氣?”
燕云歌笑了,笑得挺開心的。
吵一吵,就當是胎教。
這會孩子在肚子里正鬧騰著,估計也很興奮。
她輕輕撫摸腹部,然后喝了口果汁,說道:“公主殿下切莫誤會,動你,需要承擔極大的風險。本夫人冒著風險叫人收拾你,我圖什么?
若非皇帝非要將你這個包袱甩給本夫人,你以為我樂意接收你嗎?
所以,真正受氣的人,真不是公主殿下。而是我們這群無可奈何,只能被迫接受教導公主殿下規矩的人。”
定陶公主被氣笑了,“敢情挨打的人得感恩,動人的人反而受了莫大的委屈。”
燕云歌點點頭,一本正經,“正是!”
定陶公主嗤笑道:“建州的人都說你是天下第一大忽悠,愣是將精明厲害的商賈們忽悠得一愣一愣,一個個爭著搶著替你賣命。
別人賣命,都是只賣命。商賈們賣命,還得掏錢。大把大把的錢,甚至連家底子都要陶給你。
以前,本宮不相信,總認為大家是在夸大其詞,甚至懷疑你買通了那些人,替你造勢。
今兒所見,才發現你是真能忽悠。黑白顛倒,都不足以形容你萬分之一。怕是死的都能被你說活,活人也能被你氣死。”
“沒把公主殿下氣死,看來我的功力衰退許多。一孕傻三年,承不欺我。”
“你……”
定陶公主氣得胸口發悶,還不能翻臉。
耍嘴皮子,她根本就不是燕云歌的對手,分分鐘別秒殺。
到最后,還是她倒霉。
她深吸一口氣,壓著怒火,“我要出去,你不能一直這么關著我。還有,把我的人放了,本宮需要信得過的人在身邊伺候。”
燕云歌似笑非笑,“陪著公主殿下扯皮這么長時間,我也累了。你想出去,容易!說說吧,為什么突然想通了,怎么就舍得忘了你的親親劉寶平。外面哪個男人吸引了公主殿下的目光。”
定陶公主笑了起來,笑得像是一朵花。
她說道:“的確有男人吸引了本宮的目光,準確地說是少年吸引了本宮的目光。
看見翩翩少年郎,本宮突然醒悟到,過去本宮到底錯過了多少風景,錯過了多少好男人。
劉寶平很好,但他傷我至深。如今回想起來,本宮竟然為了他要死要活堅持了數年,真是不可思議。
就像是中了毒一樣。或許他真的給本宮下了毒藥,也未可知。
現在,本宮幡然醒悟,對于不稀罕本宮的男人,本宮同樣不稀罕。
我乃大魏朝堂堂公主殿下,皇帝陛下是我的嫡親兄長,我想要個男人,無非就是一句話的事情。沒必要在劉寶平身上吊一輩子。”
燕云歌抿唇一笑,問道:“當真想通了?”
定陶公主重重點頭,面色一沉,“我現在只想撕了劉寶平,將他千刀萬剮,以泄我心頭之恨。”
原來是由愛生恨。
燕云歌了然一笑,“看來公主殿下是真的想通了,并非只是為了出去假裝想通。不過,我得提醒公主殿下一聲,無論你看中了哪個少年郎,都沒有用。
因為,平陽郡所有的少年郎都是本夫人的人。本夫人好不容易籠絡到身邊的人才,豈能容許外人惦記。總而言之,任何人休想從我手中帶走一個少年郎!”
定陶公主連連放聲大笑,“你說這話,就不怕傳到蕭逸耳中?”
燕云歌眉眼帶笑,“我再說一次,平陽郡我說了算。我說一,沒人敢說二。公主殿下懂了嗎?”
定陶公主猛地止住笑聲,就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樣。
她有些尷尬,“難不成你還能攔著那些少年郎婚喪嫁娶?你管得太寬了吧!”
“在我的地盤,就得聽我的。公主殿下,你是客,不要妄想反客為主。這里不是建州,沒有人會哄著你。所以你那套以勢壓人的手段對我沒有用。你最好不要挑釁我,也不要嘗試從平陽郡帶走任何一個不屬于你的人。”
“我若是不聽你的勸告,會如何?”
“你若是不聽我的勸告,那么我只能翻臉!”
定陶公主面露譏諷之色,“本宮想問問,你要如何翻臉?我乃大魏朝堂堂公主殿下,你敢怎么樣?”
“別在我面前提你公主的身份,沒有用。你可以試試看,挑釁我的后果。”
“莫非你還能殺了我不成?”
燕云歌笑了起來,“公主殿下,比起殺人,世上有的是辦法能讓一個人生不如死。”
定陶公主微微瞇起眼睛,“你公然威脅本宮,考慮過后果嗎?”
“蕭成文敢發兵攻打我嗎?”燕云歌直接反問。
“你放肆!皇帝名諱,豈能直呼。”
“我就是敢!你敢嗎?”
燕云歌表情似笑非笑,一切都很篤定。
篤定一切都在掌控中。
定陶公主突然感覺到心悸,恐懼……
她下意識的哆嗦了一下,“你,你簡直是大逆不道。”
燕云歌點頭承認,“偶爾,我的確有些大逆不道。所以,你最好別惹我。從我們第一次見面,我對你就沒好感。如今你落在我手上,最好學會老實。如果你把我的耐心消耗掉,我也不介意給你一點真正的教訓。”
定陶公主緊緊抓著茶杯,手心冒汗。
燕云歌的威脅,沒有具體的內容,沒有具體說要如何如何,卻比有具體內容的威脅讓人更驚恐不安,更具有威懾力。
因為……
燕云歌不是在放嘴炮。
她說的每一句話,都有可能成為現實。
她說讓一個人生不如死,就一定能做到。
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
定陶公主倒抽一口涼氣。
炎炎夏日,竟然渾身顫抖,冷得她直哆嗦。
心頭冰涼冰涼,仿佛整個人都被凍結。
她不服氣,卻又孤立無援。
她咬咬牙,想了想,還是盡快離開此地為上策。
什么美少年,都不如自由重要。
等她回到了建州,想要什么樣的男人,應有盡有。
沒必要死磕平陽郡的美少年。
她也不是非要嫁給一個不認識的美少年,雖然長得真的很俊美。
美少年的存在,只是一劑猛藥,讓她從執迷不悟中逐漸醒悟過來,想通了一切。
她深吸一口氣,“我要盡快離開這里!本宮可以承諾你,走的時候,不帶走任何不屬于本宮的人。你的美少年,始終是你的。本宮不會覬覦。”
燕云歌眉開眼笑,“我就知道公主殿下是個聰明人,會做出正確的選擇。投桃報李,我會盡快安排你離開。
這些天,還要委屈公主殿下繼續住在這棟小院內,你的人我會放幾個回來。
地方狹小,住不下那么多丫鬟,暫時還不能將所有人都放了,所以請公主殿下見諒。
等我和建州那邊溝通過,得到皇帝陛下的許可后,我就安排公主殿下離開。
屆時,我會為公主殿下辦一場踐行宴,希望公主殿下能夠賞臉參加。”
“只要你肯讓本宮離開,一切都好商量!”
“那么,成交!”
二人“愉快”地達成協議。
至于定陶公主看中了哪個美少年,兩個人都很默契地沒有提到這件事。
美少年不重要,離開才重要。
談完正事,燕云歌起身離開。
臨走的時候,她悄聲叮囑嬤嬤,“看牢定陶。別因為她表現得很合作,就放松了警惕。一日沒將她送上去建州的樓船,一日不可放松。明白嗎?”
“諾!夫人放心,一天十二個時辰,定不會讓公主殿下離開我們的視線。”
“如此甚好!”
忙完了這里的事情,燕云歌順道去了郡主府,面見母親蕭氏。
得知定陶恢復正常,隨時可以離開,蕭氏連聲說好。
“早點將她送走,我們也輕松些。不用每日提心吊膽,擔心她鬧出動靜來。只要一想到定陶就住在女子學院,本宮就不得安寢。”
“這些日子,拖累母親,都是女兒的不是。”
“和你沒關系。皇帝把定陶甩給你,歸根到底還是皇帝的責任。好在,一切都很順利,終于這可以將定陶送走。等她走了,你也可以安心待產。不知道蕭逸能不能趕回來,希望他能來得及親眼看見孩子出生。”
燕云歌說道:“算算時間,他恐怕沒辦法及時趕回來。忙完劉章的事情,他還要去邊關前線拜會父親。一來一去,得耽誤不少時間。”
蕭氏有些遺憾,“皇帝也真是的,明知道你懷有身孕,偏偏在這個時候將蕭逸派出去。偌大的朝廷,難道就找不出一個頂用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