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元嘉……
燕世杰……
表兄弟二人,果真偷偷跑了。
連一封信都沒留下。
蕭元嘉囑咐府中下人,“等過兩天,有人察覺不對勁的時候,你再主動上報本公子的消息。
就說本公子外出游學,等大哥的婚期定下,我得了消息,定會趕在大哥成親之前回來。叫他們都不用惦記我!
你要是背著本公子,膽敢提前透露本公子外出游學的消息,我饒不了你。”
下人一臉愁苦,“公子真不打算和陛下說一聲?陛下震怒,小的擔待不起啊!”
蕭元嘉早有措辭,“放心,陛下從不牽連無辜,只誅首惡。本公子身為首惡,爾等都是從犯,你們都會被從輕發落。等本公子游學歸來,還是會繼續重用李們。”
下人:“……”
公子啊,小的們被你害苦了啊!
蕭元嘉帶上銀錢,帶上小廝護衛,伙同燕世杰跑路。
燕世杰原本還猶猶豫豫,一臉不安。
等到出京城五十里,他比誰都要狂野。
接下來的數月,無人管束,沒有功課,不用擔心考學的問題,只有逍遙自在,何等的瀟灑。
關鍵是,他不用掏錢。
全程都由親愛的表弟蕭元嘉這位大財主負擔開銷。
有人請客出門游玩,這種好事,能拒絕嗎?
萬萬不能!
誰要是拒絕,誰就是糊涂蛋。
他甚至異想天開,想要拉上廢帝蕭焱一起出門玩一圈。
因為,他覺著蕭焱,曾經貴為帝王,如今困在山溝溝里面,怪不忍心。
蕭元嘉一聽這話,恨不得將他踢下馬車。
他說道:“糊涂,糊涂!你以為蕭立人身邊只有他一人嗎?他可是亡國之君啊,不知多少人在打他主意。
他身邊,那些村民里面,教書先生里面,必定混有劉十的人。
你去叫蕭立人,立時三刻,我娘親那里就會得到消息,我們就走不了啦!”
燕世杰懵了一下,恍然大悟。
“我說難怪,陛下為何放心讓蕭立人一人在山溝溝教書,敢情有人盯著他。”
“廢話!這等關鍵人物,豈能放任不管。你沒瞧見嗎,南楚石家,南魏蕭氏宗親,雖然分別在各地安家落戶,但都沒有離開京畿范圍。所有關鍵人物,都被暗中監視。”
燕世杰抓抓頭。
他不是嫡長子,不用繼承家業。
家族對他的培養,與長兄燕世青是不一樣的。
加上,他年紀也不算大,自然過得瀟灑。
好多事情,身邊沒人提點,他也就懶得去深思。
這是武將世家的通病。
燕云同就想改變這一點,希望家族也能出幾個讀書人。
家族有武將,有文官,互相照應,這才是家族長久之道。
蕭元嘉嘿嘿一笑,調侃道:“世杰表哥來到京城一年多,莫非都忙著尋花問柳,就沒關心過朝堂大事。”
燕世杰略微羞愧,“我想著朝廷離著我太遠,我這年紀,還沒考科舉,沒必要去關心太過遙遠的事情。等考了科舉再去關心也不遲。”
蕭元嘉連連搖頭,明顯不贊同。
“朝堂上的事情,都是一環連著一環。你現在不去關心關注,過幾年,怕是都不懂朝堂上的名堂。今兒朝堂上的動靜,就決定了未來幾年的局面。”
這么深奧?
燕世杰抓抓頭。
他沒這樣的政治頭腦啊,有點懵逼。
蕭元嘉給他出主意,“讓舅舅給你安排一二謀士在身邊,即可督促你讀書考學,又可以為了指點迷津。
或是直接讓外祖父給你安排。杜先生人面廣,認識許多讀書人,由他引薦一二謀士,保證讓你突飛猛進。”
燕世杰含糊問道:“我這么年輕,需要謀士嗎?”
蕭元嘉鄭重說道:“當然需要!謀士不光是為你出謀劃策,若是相處得好,稱得上亦師亦友,人生良師!
我等年少,諸多事情看不明白,但不能就這么含混過去。
我們身處的地方,我們的出身,我們的身份地位,也決定了我們不能對朝堂大事含含糊糊,不明所以。
而且,現在聘請謀士,將來你出仕做官,謀士化身謀臣,就是你最值得信任的人。”
燕世杰問了一個很好奇的問題,“你說你不繼承皇位,又立志做紈绔,為何還如此處心積慮,學那朝堂上門道。”
蕭元嘉哈哈一笑,“就算我做個閑散王爺,也得確保不招惹大麻煩,大是大非上清楚明白。
若是我自小含混糊涂,將來闖了大禍都不知道,那么死也是白死。
我想做閑散王爺,京城第一紈绔,首先得確保我活得足夠久,也要足夠清醒。
謀士在側,就能盡量保證我的清醒理智,不犯大錯,小錯不斷。”
“你也太小心了!”
“我這身份,注定要謀劃長遠才行。父母遲早會老去,會離世。兄長有太多需要關心的人,操心的事情。我盡量不給他們招惹大麻煩,我盡量靠自己。”
燕世杰聞言,不由得點點頭。
“說起來我們兩人的處境倒是差不多,你是次子,我也是次子。我以前想著,既然輪不到我繼承家業,我就可勁地玩,只要別將我父王惹毛了就行。可沒你想的那么長遠。“
蕭元嘉促狹一笑,“因為你出門太少,到過的地方太少,沒見過天下名山大川,故而想得太少。像我,走遍天南海北,看得多,自然就想得多。這回你跟著我,我帶你看世界!”
一股豪橫之氣,撲面而來。
果然是大財主,夠豪!
燕世杰羨慕啊!
人與人的差距,咋這么大呢?
在親愛的表弟面前,他感覺自己就跟個白癡似的,啥啥都不懂,都沒上心。
蕭元嘉嘚瑟道:“表哥不必羞愧,這般年紀的人,應該說基本上都不如我。你不如我,那是理所當然。你若比我強,那才是不可思議。”
特么的……
燕世杰聽了這話想打人。
果然,親愛的表弟一如既往的欠打。
二人瀟瀟灑灑盡顧著玩。
殊不知,蕭氏得知兩個寶貝孫子偷跑出去,都哭成了淚人。
燕守戰很干脆,“派人將他們抓回來,吊起來打。就是平日里太欠揍,才有膽子偷跑出去,還敢說游學,還敢不告訴家中長輩。簡直是無法無天!”
他感覺手中的鞭子又在蠢蠢欲動。
小孩不聽話怎么辦?
多半是欠打,打一頓就好!
要是打一頓不管用,那么就打兩頓。
“這事你是怎么想的?此事你必須拿出一個態度。”
他問燕云歌。
燕云歌不急不躁,輕聲說道:“我知道兩個兔崽子如今在何處。”
“啊!既然知道他們下落,趕緊派人將他們接回來啊。”蕭氏著急上火。
燕云歌笑了笑,“此事不急。兩人偷跑出去,不用想也知道,此事定是元嘉主導。這種事情他可沒少干。
只不過這一次他拉上了燕世杰墊背。估摸他自己也知道回來后,必定少不了一頓打。
拉上燕世杰,好歹難兄難弟,有個人作伴一起挨打。”
燕守戰一聽,嘿嘿一笑。
“老夫早就說過,元嘉這孩子鬼精鬼精,叫你好生管教,你偏不聽。非得由著他的性子來。”
蕭氏也說道:“兩個孩子出門在外,沒有大人在身邊,萬一遇到危險怎么辦?云歌,還是趕緊派人接他們回來吧。”
燕云歌笑道:“護衛已經出發在路上,他們的安全絕對沒問題,只要他們自己別作死。既然已經出門,就讓他們放松一下,徹底玩耍。等玩夠了,就該知道回來請罪挨打。”
蕭氏:“……”
閨女的想法,和她完全不同啊。
不理解,真的不理解。
做母親的,怎么就不擔心孩子的安危呢?
真不怕孩子在路上出意外啊!
萬一水土不服,有個頭痛腦熱,沒個妥當的人照顧,出了意外怎么辦?
萬一遇到歹人,中了圈套怎么辦?
萬一遇到劫匪,如何是好?
反正……
孩子出門在外,蕭氏是無比的擔憂,總怕孩子有個三長兩短,她怕是不能活了!
得知弟弟出門游玩,蕭元初也心動了。
他也想出去浪。
趁著還沒成親,單身一人,出去浪個半年,簡直不要太爽。
于是乎……
他主動請纓,“不如就讓我去尋兩位弟弟,將他們帶回來。”
蕭氏欣慰啊,還是元初寶貝最體貼。
燕云歌看著他,眼中帶著笑,分明是看透了一切。
她生的孩子,她還不了解他的脾氣嗎?
開玩笑。
她輕咳一聲,“你要入朝聽政,確定有時間出門?你打算用多長時間‘找’他們?一個月,三個月,還是半年?”
蕭氏有點懵,知道地址的前提下,找個人還需要這么長時間?
云歌糊涂了嗎?
燕守戰甩了眼神給她,似乎是在說,你才老糊涂。
他算是看明白,蕭元初這臭小子也想出門玩。
頓時,他手中的鞭子嗚嗚叫,想抽人。
他問蕭元初,“你才回來多久,又想出門?”
蕭元初委屈道:“之前一直在軍中,極少有機會出門。平日里趕路,基本上都是急行軍。”
言下之意,都沒機會好好看看大好河山。
不如,就趁著弟弟偷跑出門的機會,他也跟著浪一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