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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雜碎湯的大掌柜燕木,雙手背在背后,巡視各個分店。
他身后跟著兩個伙計,還有一個面上帶疤,神情冷峻的男子。
男子姓劉,人稱劉十。
年初的時候,燕云歌從富貴山莊回來,路途上救下一個人,這人正是劉十。
劉十養傷半年,痊愈,卻沒有離去。
反而選擇留在南北雜碎湯,做一個護衛。
他話少,沒技術,除了做護衛,別的事情他也做不了。
燕隨見他武藝不錯,長得很有震懾力,就把人留下。
反正就是多一雙筷子的事情。
于是,南北雜碎湯就多了一名叫劉十的護衛。
從一分店巡視到三十分店,半天時間過去。
燕木打發了兩個伙計,然后鄭重地對劉十說道:“今兒姑娘有空,你隨我去見姑娘,給姑娘磕頭謝恩。姑娘救了你,治好你渾身的傷,又給你了一份差事,還給你高額的薪水,你要知恩圖報,懂嗎?”
劉十沉默地點點頭。
燕木最近有點嘮叨,他又說道:“你是一個來歷不明的人,說實話,將你留下來也不知對不對。總之,你不要做對不起姑娘的事情,否則天譴之。”
劉十再次沉默點頭。
燕木砸吧了一下嘴唇,這小子什么都好,長得高高大大,模樣也周正,就是話少。
不熟悉他的人,還以為他是個啞巴。
燕木領著劉十,來到縣主府。
燕云歌心情好,正在湖邊釣魚。
阿北領著二人,來到涼亭,示意二人不要出聲打擾。
燕木小聲詢問阿北,“姑娘現在很喜歡釣魚嗎?”
阿北比他還要小聲些,“自從到了京城,姑娘就喜歡上釣魚,說是能培養耐心。”
燕木了然地點點頭。
浮漂一直沒動靜,今天的運氣很一般啊!
燕云歌打了個哈欠,回頭看著燕木,最后目光落在劉十的身上。
“他就是本姑娘救回來的那個人?”
“正是!姑娘,他就是劉十。”燕木躬身回答。
燕云歌點點頭,上下打量劉十,“當初救你的時候,只是順手而為,日行一善。你的傷既然已經養好,可以自行離去,沒人問你要醫藥費。你不必為了報恩,就留在南北雜碎湯做活。
我雖不知你來歷,可是看你模樣,你以前肯定不是干打雜跑腿的活。沒必要留在南北雜碎湯屈就,一身本事不得施展。”
劉十雙手抱拳,鄭重說道:“多謝姑娘相救。留在南北雜碎湯干活,是我自愿,并非為了報恩。”
燕木咂咂嘴,第一次聽劉十說這么多話,值得感慨一番。
燕云歌挑眉一笑,“可否告知我你的來歷?”
劉十沉默。
燕木瞪了他一眼,出面替他解釋道:“姑娘,這半年來,小的問了他許多次,他就是不肯說自己的來歷。要是姑娘覺著不放心,我就趕他走。”
燕云歌揮揮手,示意燕木不必如此。
她含笑打量劉十,“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你不愿意說你的來歷,我不勉強你。只是,我能信任你嗎?南北雜碎湯,是個食鋪,沒什么了不起,然而每日銀錢來往也不是一個小數目。財帛動人心,我不想養虎為患。”
“姑娘放心,錢財身外之物,我若想取,定會正大光明的取用,不屑盜取。”
劉十的口氣忒大。
燕木吹胡子瞪眼,他怎么就沒發現這小子是個混人。
竟然口口聲聲說光明正大取用錢財。
怎么著,打聲招呼,也不管東家同不同意,直接去庫房取錢?
這就叫光明正大?
反了他!
燕云歌卻笑了起來,“你倒是實誠!有用錢的地方嗎?”
劉十沉默搖頭。
燕云歌又問道:“你武藝如何?”
劉十言簡意賅,“還行!”
“一般自稱還行的人,都挺厲害。我年歲小,同你對打不合適。這樣吧,我讓侍衛同你打,讓我掂一掂你的斤兩,你可愿意?”
燕云歌盯著他,觀察他的反應。
劉十再次沉默點頭。
他果然是個話很少的人,難怪南北雜碎湯的伙計私下里議論,劉十此人不是啞巴勝似啞巴。
燕云歌點了一名武藝出眾的侍衛,并叮囑侍衛,“全力和他打,逼出他的真本事。”
既然要試探對方深淺,沒有什么比生死搏殺更適合。
侍衛領命,一把軍中制式腰刀,拿在手中,沒有花俏的招式,只有從實戰中總結出來的簡單殺招。
招式雖然簡單,卻刀刀致命。
二人剛一交手,侍衛就發現眼前之人,不是好惹的主。
對方似乎習的也是殺人技術,而非花俏好看的招式。
侍衛打起十二分精神,攻擊越發迅速,刀刀逼向要害。
另一頭,劉十尚未出刀,只是躲閃。
燕木正想提醒劉十別慫,卻被燕云歌阻止。
十招之后,劉十出刀,一刀定勝負。
侍衛敗了!
敗得心服口服。
侍衛請罪,“屬下不是這位劉兄弟的對手,請姑娘責罰。”
燕云歌揮揮手,“武藝切磋,勝負乃是常事。你先退下,去找管事領取賞錢。”
“多謝姑娘!”侍衛心滿意足退下。
燕云歌又接連點了三名侍衛的名字,讓三人一起上。
三人圍攻一人,從第一招開始,就逼出了劉十手中的刀。
但,三人沒能撐過二十招,還是敗在劉十手中。
不錯啊!
燕云歌捏著下巴,對劉十刮目相看。
她點的侍衛,全都是武藝出眾之輩,在生死搏殺中歷練,一般人絕非對手。
她問劉十:“可有余力再戰?”
劉十回答,“可戰!”
甚好!
這一次,燕云歌點了十名侍衛。
“你們一起上,不必手下留情。”
她倒是要看看,劉十的潛力到底在哪里。
十人圍攻,劉十終于露出了破綻,卻又能從容退去。
他贏不了十名老兵,卻能安然無恙退走,實力很恐怖。
至少燕云歌在面對十名老兵地圍攻,做不到全身而退。能負傷逃命,已是幸運。
試探結束。
侍衛退去。
阿北重新沏了茶水。
燕云歌招呼劉十坐下說話。
“你的來歷,我不過問,想來應該不簡單。我這里有一個任務交給你,能不能完成無所謂,就是比較危險。”
燕云歌福至心靈,突然想到如何反制永泰帝。
永泰帝欺人太甚,這口氣,咽不下。
無論如何,也得給永泰帝一個教訓。
她想的辦法有點損,也不能真正重創永泰帝,但能給永泰帝添堵。
最近日子太順了些,是時候給皇帝添一點麻煩。
劉十依舊話少:“請姑娘吩咐!”
燕云歌好奇,“不問問具體什么任務?”
劉十一本正經,“命是姑娘救的,我孑然一身,無牽無掛,任何任務都能接受。”
燕云歌隨口開了個玩笑,“讓你去刺殺皇帝,也能接受?”
沒想到劉十竟然點頭,“可!”
燕云歌噴了。
她看向劉十的目光都變了。
她到底救了個什么人回來啊,竟然連皇帝都敢刺殺。
她連連擺手,咳嗽數聲,“你別誤會,我沒打算讓你刺殺皇帝。”
劉十一臉嚴肅,不作聲。
燕云歌輕拍心口,嘖嘖稱嘆。
她到底救了什么樣的危險分子回來,頭痛。
劉十這樣的人,類似蕭逸,應該算是這個時代的恐怖分子吧。
媽呀……
她難得日行一善,就救了個不得了的人物回來。
她捋了捋思路,鄭重說道:“你出京,替我辦一件事。”
先讓燕木退下,燕云歌單獨交代任務。
有些事情,燕木還是不知道比較好。
畢竟,干的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情。
劉十領命,領了一筆活動經費,飯都沒吃,直接出京執行任務。
阿北親手把活動經費交給劉十,自然知道任務內容。
她有些擔心,“劉十能行嗎?”
燕云歌聞言,笑了笑,“行不行無所謂,能把事情辦成固然很好,事情辦不成也沒損失。目的無非就是給皇帝添堵,叫皇帝別太得意忘形。無論成不成,過年之前,他都得回京城復命。”
阿北說道:“奴婢覺著劉十很危險,而且來歷不明,不可信任。姑娘盡量遠著他。”
燕云歌了然一笑,“我自會遠著他。”
殺傷力那么強悍的人,的確不宜放在身邊。
正所謂,君子不立危墻之下。
劉十就是那面危墻。
吃飯的時候,蕭氏問起,“聽說你新招了一個人,可信嗎?”
燕云歌直言道:“不可信!”
“既然不可信,就多留幾個心眼,當心遭遇反噬!當然,最好的辦法,就是不用此人。”
燕云歌說道:“他很有本事,不用,有點浪費。暫且試他一試。”
蕭氏不置可否,“你自己拿定主意,總之不可拿自己冒險。”
“母親放心,我知道分寸,也會保護好自己。”
蕭氏笑了起來,“倒是忘了你的本事。你有警惕之心,我就放心了。過些日子,是你二姐姐的生辰,不知她要不要回來慶生。”
燕云歌當即說道:“吃完飯,女兒就派人給二姐姐送帖子,請二姐姐回來慶生。”
蕭氏說道:“你先問問你二姐姐的意見吧。她若是準備大辦宴席,就不必回來。我們自去皇子府替她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