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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先生很好奇,連聲追問蕭逸,何以下此判斷。
是否有什么根據。
蕭逸喝著溫熱的酒水,斟酌著說道:“不知先生,是否聽說過司馬斗身邊有個高人謀士,人稱鄧先生。”
杜先生連連點頭,“聽過!不止聽過一次。這個鄧先生,來歷成迷,又不在司馬斗的朝廷擔任任何官職,叫人猜不透啊!”
蕭逸笑了笑,“當初我替朝廷出面,和劉家談判。恰好得知了這位鄧先生的來歷底細。說實話,那會我也是半信半疑,直到蕭成業登基稱帝,我才確信劉寶平當初沒有騙我,關于鄧先生的來歷,他的確說了實話。”
“別賣關子。鄧先生到底是什么來歷?”燕云同催促道。
蕭逸說道:“其實這個人,我一說起來,你們都應該知道他。當年,英宗永泰帝賜死賈淑妃,賈淑妃身邊的心腹太監鄧少監出宮,去了恒益侯蕭成禮身邊當差。
之后,隨同恒益侯蕭成禮一起消失,就此失去了蹤影。
殊不知,鄧少監化身鄧先生,成為了司馬斗身邊的第一心腹謀士。
據說,這一次司馬斗本來不想出兵,是鄧先生一力慫恿鼓動,司馬斗才下定決心出兵,來個三方混戰。
以為可以撿便宜,沒想到最后丟了性命不說,連‘大齊’江山社稷也都丟了。”
杜先生感到震驚,震驚之余,一切疑問都有了合理的解釋。
他驚嘆連連,心情起起伏伏。
臉色跟著泛紅,眼中閃爍著光芒。
他感慨道:“難怪郡守大人斷定蕭成業會步上司馬斗的后塵。如果鄧少監主導了這一切,蕭成業這回當真是死定了。
如今看來,司馬斗突然大敗,身首異處,分明是有人賣了他。
不出意外,這個鄧少監分明就是恒益侯蕭成禮安插在司馬斗身邊的奸細。
甚至可以說,蕭成業登基稱帝,也是鄧少監和蕭成禮精心設計的一場陰謀。
鄧少監忙活這么多年,不惜說服劉家扶持蕭成業當皇帝,都是為了恒益侯蕭成禮鋪路啊!
畢竟,恒益侯蕭成禮要是貿然登基稱帝,名不正言不順。不如讓蕭成業這個名義上的嫡長子先去探探路,打個基礎。
過個一兩年,等到時機成熟,蕭成業一死,恒益侯蕭成禮就可以理所當然‘繼承’皇位。
嘖嘖……這一連串的計謀,真是令人嘆為觀止。老夫此刻,十分想要同這位鄧少監面對面較量一番。這等大智慧,怎會成為一介閹貨,莫非有什么苦難經歷?”
杜先生又是感慨,又是欽佩,又是惋惜,同時還生出強烈的斗志,想要和鄧少監一較高下。
多年謀劃,隱姓埋名,只為了有朝一日登基稱帝。
這是何等的隱忍,何等的大智謀!
恒益侯蕭成禮同鄧少監,這對主仆,簡直就是制造了奇跡。
或者說……
他們主仆二人本身就是一場奇跡。
司馬斗被主仆二人玩弄于股掌之間,要他生就生,要他死就死!
嘖嘖……
了不起啊!
燕云同嘿嘿一笑,“二位別忘了德宗太寧帝是怎么死的。可是活生生被司馬斗登基稱帝的消息給氣死的!
現在想想,恐怕司馬斗突然宣布登基稱帝,甚至稱帝的時間,都是鄧少監的一場精心謀劃。
目的就是給油盡燈枯的德宗太寧帝,來個火上澆油,成功把人給活生生氣死。
身處千里之外,卻依舊能夠決勝千里,精準算死德宗太寧帝,這般本事,杜先生你恐怕不是這位鄧少監的對手。”
杜先生吹胡子瞪眼。
他人雖然老了,可是心不老。
沒有較量過,肯定不會服輸。
燕云同卻笑道:“杜先生,你別不服氣。就憑借鄧少監能精準算死德宗太寧帝這份本事,天下間能和他斗智斗勇的人,沒有幾個。換做你杜先生,你能隱忍數年,準確算計到現在的一切嗎?”
杜先生心塞啊!
“世子說話越發不中聽。”
燕云同哈哈一笑,“我這是有自知之明。面對鄧少監這等專攻陰謀算計的人物,我甘拜下風,主動認輸,有多遠跑多遠。
不是認慫,而是不能拿自己的短處去挑戰人家的長處,對不對?
最好的辦法,是用自己的長處攻擊對方的短處,咱們戰場上一較高下,將他斬殺,什么陰謀陽謀全都無所遁形。”
杜先生捋著胡須,翻了個白眼,“老夫也是專攻陰謀陽謀,世子言下之意,就是說老夫不如人。老夫老了,不能為侯爺和世子分憂啊!”
“哈哈哈……你這老先生,怎么又開始叫上了。雖說你不如鄧少監會算計,但是你實誠啊。讓我選,我依舊選先生做謀士。因為先生值得人信賴。”
杜先生卻說道:“在恒益侯蕭成禮的心目中,恐怕沒有人比鄧少監更值得他信賴。”
蕭逸笑了笑,提醒道:“你們別忘了,賈淑妃當年是怎么死的。賈淑妃是在和陶太后的爭斗中,被算計了一把,然后被英宗永泰帝賜死。
你們說,恒益侯蕭成禮得多仇恨陶太后?
鄧少監先是算死了德宗太寧帝,接下來就是天和帝蕭成文。甚至于,定陶公主和劉寶平反目,說不定也在鄧少監的算計中。
還有什么,比起折磨幾個親生孩子,更讓陶太后難受的?
瞧著吧,鄧少監一日不死,遲早會算計到陶太后頭上,替賈淑妃報仇雪恨。”
燕云同是個想得很通透的人。
他涮著羊肉,一邊吃一邊嘮叨:“管他算不算計陶太后,我們作壁上觀,一心一意看戲就好了。”
“私仇凌駕于江山社稷之上,本公子心頭著實有些不痛快。誰讓本公子姓蕭,有時候做不到置身渡外。”
說完,蕭逸一口悶,將杯中酒喝光。
他心情不好,煩躁!
燕云同招呼他多喝酒,喝醉了就不去想那么多。
杜先生點點頭,“私仇凌駕于江山社稷,小節不虧,但有違大義。恒益侯蕭成禮到現在都沒露面,藏得夠深的。可見其耐心,就勝過了天下大部分人。皇帝蕭成文同恒益侯蕭成禮這場斗爭,老夫這會倒是不敢輕易下結論誰輸誰贏。”
蕭逸問他,“一開始,先生認為誰會贏?”
杜先生實話實說,“不知道鄧少監這號人物之前,老夫以為蕭成業必輸無疑。劉家和蕭成業遲早會反目成仇。
如今得知,背后還藏著一個恒益侯蕭成禮,結果就難說了。
劉家父子顯然不好對付,恒益侯蕭成禮也不是個善茬。這兩邊合作,真是令人心驚肉跳。”
都不是好惹的主。
要是雙方干起來,那后果,真是難以想象。
燕云同哈哈一笑,“先生應該盼著他們打起來。他們內訌,就沒空關注我們燕家。”
杜先生正色道:“沒有人能忽略燕家。建州朝廷,兌現了糧草軍械,云歌夫人正在想辦法送到邊關前線,只等我們打通到海邊的通道。蕭成業那里,派了使臣來見侯爺。使臣正在路上,最多半個月就會達到。屆時,無論如何,都要做個表態。到底是繼續做建州朝廷的官,還是做蕭成業的官。”
燕云同嗤笑一聲,“兩邊的官,老子都不想做。蕭成業的使臣到來,依著我的意思,直接把人扣押,無限期拖延。沒有百分百把握,劉章不敢出兵攻打我們幽州兵馬。他得防著石溫夾擊,攻其不備。”
杜先生問道:“如果蕭成業愿意供應幽州兵馬所需糧草軍械,世子如何抉擇?還要和蕭成業反目嗎?”
燕云同愣了下,“蕭成業手里有多少糧草軍械?供應了涼州兵馬,他哪來的本事還能養著幽州兵馬?他發財了嗎?”
杜先生板著臉,“先別管他糧草從何而來。老夫就問世子,如果蕭成業帶著糧草軍械來和侯爺談判,世子你說,你要怎么選?”
我累個大槽!
燕云同有點頭大,咬咬牙,說道:“糧草軍械全部扣下,人,統統趕走。本世子的意思,誰的官都不做。蕭家人自個打生打死,就算打出腦漿子,本世子也不參與其中。”
杜先生緩緩搖頭,“世子想要獨善其身,恐怕很難啊!正所謂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局勢發展,瞬息萬變。說不定什么時候,局勢會逼得世子不得不做出選擇。”
燕云同哼哼兩聲,問蕭逸,“你呢?你是什么立場?你本來就姓蕭,這場南魏北魏之爭,你躲不開。你必須要選一方站隊,你選誰?”
蕭逸吃著酒菜,面色暗沉。
他面無表情地說道:“我和云同兄的想法差不多,兩邊都不想選。局勢發展到眼下這個程度,過早下決定,只怕會害了自己。”
燕云同拍著桌子,“正是這個理。局勢不明,現在下決定為時過早。杜先生,你在老頭子耳邊,多提醒提醒他,眼皮子不要那么淺,別被一點糧草軍械就給收買了。
等到通往海邊的道路打通,到時候有源源不斷的物資送進來。管他北魏南魏,燕家一個都別搭理。大不了學劉章,來個自封為王。劉家是鎮北王,老子就是北面王。”
“北面王不好聽,不如直接叫魏王!”蕭逸似乎是很認真,似乎又是開玩笑。
燕云同當即就被震住!
“大妹夫啊,你沒發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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