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乃伊看著眼前的傻子,有點嫌棄的撇開眼,隨后又忍不住把視線挪回去,“星河啊,你覺得你姥那位忘年交朋友真需要你幫忙啊?他一個在社會上摸打滾爬不知多少年的老妖怪,會需要你一個小屁孩的幫助?”
“哎呀你不知道,他的情況跟別人不一樣,跟社會經驗沒關系。”方星河解釋:“他這種情況是心理問題,心理問題跟社會經驗有什么關系啊?”
“是沒關系,那他總有心理醫生吧?人家心理醫生不比你專業?”
“專業不代表有效果。現在的問題是,在我的幫助下,我們一致認為有效果,”方星河操起手,喜滋滋道:“我想好了,到時候他找對象的時候,我就幫他參謀參謀,免得找個尖酸刻薄的女人,不喜歡我。我覺得必須要找那種溫柔賢惠大方得體的,這樣我才能跟著沾光,去蹭飯啊、求助啊什么的,不至于被她討厭。”
葉乃伊說了句:“要想不被討厭啊,挺難的。要么你是個老太太,要么你是個小奶娃,要不然不管多溫柔大方的女人,都不會喜歡你。也不用腦子想想,誰希望自己男人身邊有個這么不知道長開了是什么模樣的小仙女?”
“乃伊,你這樣說我,我雖然很高興,但我覺得這個不是問題。”方星河說:“我以后就把年伯同當我親爸看,他老婆當我親媽看,不就行了?”
葉乃伊:“你是打算氣死你家那位老年吧?”
“怎么就成我家的了?”方星河拒絕接收:“不是我家的,要是我隨便亂用‘我家’這種話,那肯定會被人討厭的。”
葉乃伊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懶得再跟她多說什么,提起熱水壺,“要打熱水嗎?”
方星河立馬提著壺站起來,“走!”
兩人一起下樓,幸司站在樓下,看到葉乃伊,他迎過去接過她手里的熱水壺,葉乃伊順手把方星河手里的壺也遞給他,“展現你紳士風度的時候到了。”
幸司接過去,在葉乃伊的身側慢慢走,也不參與她們兩人的話題。
“宇文桀好多天沒來上課了,聽說要發新專輯,班里很多男生嫉妒的要死。”葉乃伊說:“覺得宇文桀命好,高中就簽了公司,他們想去卻沒有渠道,只有羨慕的份。”
方星河點頭:“對呢,說要發新專輯,準備新歌什么的,還要為新歌做宣傳,以后還要參加什么綜藝節目做固定嘉賓之類的。不管怎么說,他總算愿意配合他公司的節奏,也算是好事吧。至于你們班里其他人,這事就不好說。畢竟,好命不是人人都能有的嘛,比如我這樣的,就屬于命不是特別好的。”
葉乃伊伸手撩了把頭發:“那我就權當我好命了。”
一聽她這樣說,方星河又改口:“總體來說,我的命還是挺好的。容易遇貴人!”
她們兩人一邊走路一邊說,旁邊的歐陽幸司就沉默的跟著,快到茶水間的時候,他快走幾步,直接越過她們兩個人,進去打水。
葉乃伊跟方星河站在外頭,方星河縮著手,說:“歐陽同學還是很不錯的,你看又勤勞又有眼色。”
葉乃伊看她一眼,“你是不是收了他什么好處?這一陣老幫他說話,什么情況?”
“我沒啊!”方星河不承認:“就事論事,歐陽同學真的很不錯。我們班珍稀藥草,我能不夸他好嗎?”
葉乃伊一臉受不了她的表情,抱著胳膊安然的等幸司打完水出來。
“聽說研究生的宿舍提供飲水機。”方星河說:“羨慕。”
葉乃伊笑著說:“那你也考啊。”
“考是沒問題,但是學費讓人頭疼嗎。”方星河咂咂嘴:“暫時不考慮,回頭等我畢業賺到錢有積蓄了,我再考。”
葉乃伊伸手在她腦門上彈了一下:“看你那摳勁。”
“不是摳,我的錢得省著用。”
“你不是有爸有哥,隨便怎么著也要到錢了。傻子,你說你上學的時候不跟他們要錢,是不是傻啊?”葉乃伊見幸司出來,也轉身帶著方星河往回走。
“錢是可以要,只不過有些錢不能拿。”方星河說:“我姥辛辛苦苦把我養大,一天福都沒享過,還給我留了大學的學費。如果我這時候再往他們要錢,總覺得我是像現實妥協。我姥在的時候他們不管我,我姥走了,我長大了,他們卻伸手要管我。憑什么呀?覺得我有利用價值,就想用幾年學費讓我對他們千恩萬謝,以后利用起來更加義正言辭,我覺得他們想得太美了。就算撐著一口氣,我也不會同意。”
葉乃伊笑著說:“所以說你是傻子啊。把自己搞這么辛苦,難為你了。”
走到宿舍樓下,方星河從幸司手里接過暖水壺,“謝謝歐陽同學,我先上去了,你跟乃伊聊會天吧。”
說著提著兩個熱水壺上樓去了。
宿舍只有她一個人,她開始寫課外作業,順便做專業課作業,一個人忙活了一晚上,七八點鐘的時候封皓給她打視頻,方星河接通:“封皓你干嘛呢?”
“我在自修,課間十分鐘,就給你打電話。你在哪啊?宿舍啊?”封皓問。
“嗯,宿舍,”方星河抬頭看他一眼,“我在寫課外作業,宿舍沒人,不用搶位置,還安靜,我聰明吧?”
“幸福,我宿舍那幾個家伙不是打游戲就是玩手機,吵死了,我在宿舍待不下去,只能來外面。”封皓問她:“今天周六,出去玩沒有啊?”
“出去啦,下午才回來,我去精英大廈了。”方星河說:“主要是最近學生會又要準備活動,萬一到時候要拉贊助,年伯同不是現成的人選嘛?我是這是找保底呢。”
封皓抿了抿嘴,倒不是不喜歡年伯同,他就是覺得沒必要跟年伯同關系走得那么近,特別是過年的時候,他還聽說年伯同把方星河接家里去了,他就更覺得不舒服。
方星河那就是個傻子,別得不知道,封皓就覺得方星河在有些事上就是傻子,他也不敢跟她多說,就怕她本來不開竅,結果一提醒反而開竅了。這時候他心里憋屈的難受,最后也只能憋出一句:“星河,好歹男女有別,你別老往他那去,萬一讓人誤會怎么辦?”
“誤會?怎么可能啊!”方星河說:“誤會是絕對不會有的。哎,一言難盡,回頭等你哪天回來了,我再跟你細說,反正誤會是絕對不可能的,你放心好了。”
“怎么就不可能了?”封皓說:“我覺得,現在愛八卦的人可多了。”
方星河點頭:“愛八卦的人確實不少。不過八卦我的不多啊,之前有一次年伯同送我回宿舍,結果人家看到完全不說亂七八糟的話,反而認為年伯同是我親戚,還讓我給她們介紹,你說,氣人不氣人?”
封皓:“……”
好氣,但是還不知道怎么說,“話是這么說,總歸影響不好。”
“知道了知道了,我以后會注意。”方星河咬著筆頭:“你最近忙嗎?”
“我還行,不算特別忙,反正能應付,學習還是挺緊的,你別老整學生會的事,學習還是主要的。”
“我知道,我們專業課多,我很認真的,之前那老師不招人喜歡,現在換了一個老師,人挺好的,說話也溫柔。”方星河說:“比原來那個男老師不知道好了多少倍,大家喜歡,學習就主動,氛圍也好。”
“嗯嗯。”封皓點頭:“平時有什么事要記得跟我說,咱倆一起參考參考,兩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總比你一個人瞎折騰好。我可不希望你再跟學校老師鬧開的事,我替你害怕。”
“嘿嘿,不用害怕,我心里有數的。”方星河笑呵呵的說:“我相信大部分時間里,真理都是站在正義者這一邊的!”
四月初,天氣逐漸回暖,校學生會策劃部提交了一份方案,在春暖花開的時候舉辦一場三校聯合的大型cosplay嘉年華活動,風聲剛出,就贏得了cos愛好者們的喜歡,同時也讓很多好奇的同學紛紛響應。策劃組活動方案提交后,學生會專門召開了會議研討可行性,最終一致通過了此次活動。
服裝、道具、場地,一律根據策劃組的分布安排下去,宣傳部門承擔了此次活動聯合三校的重任,其他部門輔助。
領了任務后,大家各自散開。
趙小印問方星河:“這次活動任務不重啊,也就音響設備和燈光什么的,場地就是咱們學校大禮堂門前,可容納五百人呢,不用另租。”
方星河抓抓頭:“錢是不多,不過這贊助不好找啊,光音響設備什么的,不好談。”她合上筆記本,“先讓他們去聯系吧,有問題到時候再說。”
趙小印點頭:“行,那我去安排了啊。哎,每次有活動,大家都得忙。”
兩人邊說邊收拾東西要走,陳飛揚叫住兩個人:“方星河,你們倆過來一下。”
方星河跟趙小印過去,“陳會長,什么事啊?”
“是這樣,這次活動是三校合作,三個學校的活動,參與人數預計會在一百五十人左右,我跟傅云討論之后,一致覺得要追加資金,以防萬一,所以你們這邊的任務,比原計劃的要多出一倍來。這邊有難度嗎?”
方星河想了想,“行吧,應該沒問題。”
趙小印有點擔心:“那音響和燈光那邊呢?”
方星河說:“人再多,音響只要效果好,一組就行。先召集大家過來開會,給大家分配工作任務。”
陳飛揚看了方星河一眼,“那說定了。你們先忙,傅云,我們也去研究下活動期間的校園安保問題,確保活動的安全性問題。”
傅云手里抱著筆記本,陳飛揚說話的時候,她就抿著嘴,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安靜的看著陳飛揚。跟上學期比,傅云在這個學期有了些變化,按照學生會有人私底下討論的說法,就是自大鮑舒離開學生會之后,傅云似乎情緒都變好了,臉上也時常帶了微笑,不是像之前那樣都是繃著臉,整個人看上去沒有一點精神氣,安安靜靜的,象是陳飛揚的影子一樣不起眼。
方星河無意中瞟到傅云看著陳飛揚的眼神,突然想起鮑舒之前的話,她讓方星河仔細觀察傅云,一定會發現傅云跟陳飛揚之間不同尋常的關系,她堅信傅云跟陳飛揚之間不是單純的學生會正副會長的關系。
傅云似乎覺察到方星河的視線,她朝方星河看了一眼,方星河已經移開視線,跟趙小印收拾東西后離開。
等方星河和趙小印走了之后,傅云看著門說了句:“會長,那個方星河她沒說過要不要競選會長的事嗎?”
陳飛揚笑了笑,說了句:“她不算是有野心的人,我之前問過,她沒什么興趣。”
傅云看他一眼,“你問過?”傅云伸手把長了一點的頭發往耳后輕輕一刮,笑著說了句:“會長對下屬的部長還真是關心呢。”
陳飛揚聞言看向她,“是啊,不關心怎么才能在每次活動的時候,讓他們積極做事呢。”他拉開門,“走吧。”
五月份會有換屆競選,陳飛揚知道自己大四之后就沒有時間,入黨申請開學的時候就提交了,學校也一直在考察,相信結果很快就能下來。這次的cosplay嘉年華活動,算是他離職前的一個重大的活動,也是他卸任學生會會長之前想要記在檔案里的一條,所以陳飛揚前所未有的重視,他希望在離任之前留下一份漂亮的答卷。
傅云抱著資料,從他拉開的門里出去,到了辦公室,傅云輕描淡寫說了句:“我今天看到鮑舒了。”
“哦?她沒影響到你吧?”陳飛揚問。
傅云淡淡說了句:“影響談不上,說話難聽點罷了,不算什么大事。”
陳飛揚嘆了口氣:“抱歉,還是因為我,給你添麻煩了。”
傅云頭也沒抬:“我沒嫌不麻煩,總比她麻煩別人好。”
陳飛揚低頭一笑,兩人都沒再說話,可空氣中彌漫的曖昧氣息,兩人都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