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的聲音哽咽了，蘇男剛想安慰他，結果胖子忽的抬起手臂狠狠地擦了一下自己的眼睛。
“原以為石老師再也見不到了，結果三個月后，他又回到了學校，那個時候班主任正在上課，隨口了一句，石老師回來了。”
“全班人愣了幾秒，突然不知道誰喊了一聲，所有人都奔出了教室，恰好，石老師從教室外的走廊經過，我們所有人都沖過去，一窩蜂地抱住了他，大家都笑得很開心。”
“但是，只有我注意到，那個時候，石老師并沒有笑。”
“當時我以為，他可能是剛回來，所以有點累。”
胖子的嗓音突然沉了下去，用一種蘇男不是很能理解的語氣冷冷地道：
“第二，又有很多同學自發地去看他，他當時也是住在這個招待所里，招待所不讓我們這么多人一窩蜂地往里跑，我們就趴他窗戶前跟他打招呼。”
“但我們誰都沒有想到的是，石老師突然生氣了，那是我們第一次看到他發火，他惡狠狠地指著趴在窗戶上的同學，臉上全都是嫌棄的表情。”
胖子抬頭直直地看向蘇男：
“嫌棄，就是嫌棄，就跟我們學校的其他老師沒有任何區別，那個時候我就知道，他再也不是我們的石老師了。”
“后來我們訕訕地走了，走的時候我聽到他吐了口口水，罵了一句‘窮山惡水出刁民’。”
“呵，原來我們在他眼里是這樣的。”
胖子看蘇男的眼神越來越冷：
“石老師不教我們班，但偶爾我們在學校也會碰到，我們班的同學跟他打招呼，他的表情一直都冷若冰霜，跟我們之間劃著不可逾越的距離。”
到這兒的時候，胖子的眼簾垂了下去。
“我好多次都想問他，我們心目中那段美好的日子，他還記得嗎？還是之前都是裝的？但我不敢，他變了，變得很兇，比我們班主任還兇，一個眼神過來都讓人不敢靠近的那種。”
“我暗下決心，等我大些了，有勇氣了，我一定要問個清楚。”
“但是我沒有機會了，到了我二年級下學期的時候，他又走了。”
“我聽他那個班的哥哥姐姐，石老師本來可以分配更好的學校，我們學校他根本不想來的。”
“但凡有點關系的，誰會來我們這個窮地方？”
蘇男皺著眉，她沒想到胖子還經歷過這樣的事。
胖子站起身，抬頭看著蘇男：
“你們，也一樣。”
“班里那幫傻子都把石老師的事情忘了，但是我沒忘。”
“你們，都是假惺惺！”
完，胖子再次轉身跑得沒影了。
蘇男愣愣的站在原地，她沒有追。
胖子的話讓她沉思了起來。
難怪了，難怪這里還這么的落后。
支教老師來自山外，他們的職責是教孩子們走出大山。
而如果支教老師本身就對山區存在偏見，就會讓孩子們覺得，外面的人都是這樣的牛鬼蛇神。
他們的家鄉是破，但是輪不到別人來指指點點。
所以孩子們反而將自己封閉，不愿意走出去了，他們自己的家鄉要自己來守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