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將功成萬骨枯,一帝登基,也不遑多讓。
子腳下,白骨森森,江山皇權,鮮血成河.
楚國這一場皇權爭斗,太子、三皇子、四皇子,哪怕夏侯堇,每個人手上都沾了血,沒人能無辜,不過是敗者斷魂,勝者為王。
皇城一夜之間掛白,皇宮里一次性死了一群人,整個皇宮都變成了一片白色,而宮外,無數參與宮亂的官員被抄家流放。
整個楚京皇城都被籠罩在悲涼的氣氛之鄭
夏侯堇拖著一身傷每日上朝處理公務,只干了三就覺得不行了,他當個皇子處理公務已經覺得很累了,當了皇帝,這是要命啊。
主要是現在死了不少官員,楚京里事情太多,新官上任三把火,底下的官員不知道他這個新帝到底是個怎樣的態度,怕引火燒身,一點兒都不敢私藏,什么事兒都能上個折子,差點兒沒把夏侯堇氣死。
以前他怎么不知道這些官員都這么廢物的?
什么事情都拿來煩他,不知道他身體受著傷嗎?這是想折磨死他?
好不容易躺在了龍床上,夏侯堇看著明黃的帳子頂部,一個人在那里想啊想,突然,他想到了還在城外的蕭君夙。
蕭君夙出手幫他控制了外面的軍隊,清肅了城內的叛軍,然后就沒有進來了。
所有人都害怕蕭君夙當亂臣賊子謀朝篡位,他卻一點兒都不怕,那人有沒有那心他能不知道?
蕭君夙連楚京皇城都不愿進,以為是不敢?或者有什么狼子野心?他卻知道,那人是根本懶得進來幫他收拾爛攤子,干脆眼不見心不煩。
若是他放了他,指不定他就帶著穆九回東陵逍遙快活去了。
他認了兩個老大,卻兩個都想撇下他,他這都當了皇帝了,還是爹不疼娘不愛,兩個老大放腳踹。
這樣一想,心里就更不平衡了。
“來人,準備筆墨,朕要下旨。”
夏侯堇寫了自己為帝人生中第一張圣旨,當多少年后回想此刻,他都會佩服自己這無比的英明決定。
夏侯堇給蕭君夙封王,之前楚帝給蕭君夙封王,但是那個王爵里面的水分大家都心知肚明,根本像是忽悠饒。
而夏侯堇封王,那是實打實的,東陵睿王蕭君夙加封攝政王,身兼軍要大臣,統領百官,匡扶朝政,賜龍服加深,見君免跪之殊榮。
這圣旨寫出來,在旁邊侍候筆墨的太監都嚇得跪了下去。
這哪兒是封賞啊?這是就差把皇位給出去了啊。
“皇上,請三思!”
三思?思個毛線啊,他思考得很清楚好嗎?
然后,第二一早,夏侯堇當朝就讓人把這圣旨念了,反對,那是滿朝文武反對,齊齊跪地,只求皇帝收回成命,就連廣文王都給嚇得失態了。
“攝政之位非同兒戲,東陵王是武將,怎可攝政?還請皇上三思?”
“如此尊貴的地位,有史以來從未有過,懇求皇上收回成命。”
“皇上怎可將如此大權交由旁人?定會動蕩朝政,動搖國之根本啊。”
一個個苦口婆心,像是操碎了心,就差撞住,以死明鑒了。
夏侯堇這人啊,也就看著軟乎乎的像個湯圓,可是很少人能看出來,他的餡兒里放的是鐵石,捏一捏,也許是軟的,但是真要咬起來,會硌掉牙的。
他不在乎的事情,他可以聽這群大臣嗶嗶,若是得有道理,他也愿意聽取他們的意見。
但是他原則內的事情,他決定了,那就誰都改變不了。
以前他無權無勢被他們涮就算了,如今他都是皇帝了,還不能讓他任性一下?
然后,夏侯堇丟給他們三連問:“你們覺得他不能勝任,那你們覺得誰能勝任?”
“你們什么事情都處理不了,雞毛蒜皮的事兒都拿來煩朕,難不成還不準朕找一個能處理的人?”
“朕登基以來第一道圣旨,你們就這個態度,抗旨不遵,蔑視朕,是否以后朕還得看你們臉色行事?”
地下的人嘩啦啦的跪一片:“臣等不敢。”
抗旨不尊,蔑視帝王,這罪責給他們蓋下去,他們可受不起。
站在前面,首當其沖的是廣文王、穆相和御史臺大人。
三人雖然跪了,但顯然是不贊同的,只是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么勸諫,剛剛他們話也盡了,顯然新帝并沒有聽進去。
一招子一朝臣,他們日后是要對這新帝俯首稱臣的,眼下他們還沒摸清新帝的門路,若是得罪狠了,似乎又不太劃算。
倒是穆丞相,也不知道仗著什么底氣,眾人都沒開口了,他卻往前一步道:“皇上,攝政之位乃重中之重,皇上年輕,且剛剛登基,著實不宜設立此位。”
夏侯堇聽完只有冷笑,什么意思?他年輕力壯,所以就該處理那些禮貌蒜皮的事兒,活該被他們糊弄?
丞相之位,百官之首,不但不幫他好好管人,還不準他找個能管的,憑什么?
眼看夏侯堇脾氣越來越明顯,站在一側的夏侯鈺走上前,附耳在夏侯堇身側,跟他了一個大秘密。
“皇上,微臣之前去秦國之時在秦國遇見了穆姑娘,后來才得知,原來東陵王竟然就是前段時間秦國突然出現統掌大權的皇子贏湛,微臣知道殿下于東陵王私交不錯,但是事關國之根本,還請皇上多考慮一下。”
夏侯堇聽完當時就震驚了,不是,為什么這樣的事情他是最后一個知道的?
穆老大是燕國大元帥之女,蕭老大是秦國的皇子,還是差一步就登基的那種,嘖嘖,他這是什么神仙運氣?
這就是個人看問題的不同了。
夏侯鈺對穆九帶著敬畏,覺得穆九是好的,但是他跟蕭君夙真的談不上交情,站在楚國皇室的立場,他有理由懷疑蕭君夙是故意來楚國,為的就是給秦國做奸細,來謀奪楚國,畢竟秦國想要稱霸的心也不是一兩了。
但夏侯堇顯然不這么想啊,他覺得他們要是真想把楚國怎么樣,那他也打不過啊,一個都打不過......
所以,他們拋棄了燕國,舍棄了秦國,還是愿意來當他的老大,這明什么?明他們舍不得他啊。
無比感動,感激涕零。
穆老大能控制住燕國,強大的氣場,誰見了都怕,一人勝過千軍萬馬,多厲害!而蕭老大,把控秦國朝政,明什么?明他處理政事非常撩,如此強大的能力,不讓他當攝政王簡直就是屈才啊。
別人眼里看到的是狼子野心、位高權重,夏侯堇眼里只看到了兩條粗大腿,此刻不抱,更待何時?
這樣一想,他心里想要封攝政王的心更加的堅定豪邁。
滿朝文武大臣沒一個能猜出新帝的腦回路,如果他們知道他是這么想的,估計一個個都想起來造反,這特么是個智障嗎?到底跟他們是不是一國的?
然而夏侯堇的騷操作還不止如此,他在金鑾殿上宣讀圣旨,另外一邊又派了心腹去請蕭君夙,以十萬火急的姿態把人請來,完全不給他收取消息的機會。
因此,此刻蕭君夙出現在金鑾殿門口還是懵的,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夏侯堇知道蕭君夙來了,立刻仿佛打了雞血似的,整個人精神百倍:“來人,快傳。”
“傳攝政王上殿。”
門口,蕭君夙聽完之后,剛剛要邁出的腳步一頓,他聽錯了?什么攝政王?
猶豫著不進去,但旁邊的太監卻笑著臉不斷催促:“王爺,快請,皇上等著您呢。”
蕭君夙只能走進去,然后發現滿朝文武看他的目光都怪怪的,尤其是坐在上首那個人,一雙眼睛亮得晃人。
直覺告訴他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但都走到這里了,打退堂鼓似乎有些不好,心道:不管這些人弄什么幺蛾子,不過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然而,事實證明,有些時候人還是不要太自滿。
蕭君夙走到最前面,拱手行禮:“參見皇上。”
夏侯堇到底還是剛剛坐上皇位,可沒那么沉得住氣,看著一直嫌棄自己的蕭君夙給自己一本正經的行禮,他全身不自在,立刻從龍椅上起來,一把拿過剛剛的圣旨,快步走下去往蕭君夙手里一塞:“你來就好了,這圣旨剛剛已經宣讀過了,你拿回去吧。”
都沒給蕭君夙拒絕,這是硬塞啊。
塞完之后連忙裝了起來:“哎呀,朕這傷口好像又裂開了,圓德,還不快點扶朕回去,傳太醫......”
夏侯堇演完了,被太監攙扶著仿佛被鬼攆一般溜了。
而蕭君夙也終于看完了手中的圣旨,面無表情,激動?興奮?呵,他確實挺激動的,激動得一身冷氣搜搜的冒。
“恭喜王爺,賀喜王爺,得皇上如此看重,王爺當屬我朝第一人,以后我等還有多多仰仗王爺。”
之前一個個反對,恨不得撞住明諫,眼下眼看大局已定,又開始變墻頭草,拍馬屁。
官場的虛與委蛇,不過如此。
可惜,他這馬屁拍在了馬蹄上,蕭君夙大步離開,方向正是皇帝寢宮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