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霞在天盡頭拉出一片光暈,天地間都透出一股暗紅的色調。
所謂朝霞不出門,晚霞行千里,最近看起來應該都是大晴天。
高羨換下了道袍,穿上了一襲白色的長衫,對著銅鏡左顧右盼。
“嘩!”
山河乾坤扇一展開,錦繡山河盡在手中。
“嗯!”高羨滿意的點了點頭。
果然,那銀花公子論瀟灑氣度和本大仙還隔著八條街呢,這山河錦繡扇只有在本大仙的手里,才有那種指點江山的灑脫。
云樓畫舫是江庭兩岸頗為有名的一處青樓,也是不多的幾座開在河上的青樓。
據說高三層,長數十米,頂上漆著黃漆,船柱雕梁畫鳳。
夜晚滿船燈火亮起,美不勝收。
夜里可以一邊游江賞月,一邊吟詩作對,更有美人如畫、美酒如漿,頗受文人雅士的喜愛。
只是想要上船,必須提前一日開始預約,而且還需要本地人作保,頗為講究。
來往的要不是舉人士子,要不就是達官顯貴。
不過這艘船明面上是一座青樓,實際上是毒神壇用來在江州收集情報,網羅勢力和暗殺懸賞的重要之所,這也是為什么毒神壇壇主一聽到空塵子要去查這個地方的時候,如此震驚。
船上的女子被分為幾種,第一種訓練成精通琴棋書畫、能歌善舞的女子,平日里陪那些士子官人吟詩作對,飲酒彈琴,從而在他們的對話和不經意間暗中收集情報。
另一種則是精通魅惑、房中術的伎女,搭配上毒神壇出的迷魂香,讓江州那些權貴和重要人物不知不覺陷入掌控之中,有什么秘密一股腦都吐露出來,甚至長期被毒神壇控制。
最后一種便是精通暗殺之術的殺手了,江庭是五神教和毒神壇的大本營,云樓畫舫之上的殺手,自然是毒神壇最厲害的殺手聚集于此,在江州一帶的地下勢力當中,毒神壇殺手一度令人聞風喪膽。
上一次毒神燈便是由云樓畫舫放出的,高羨這一次便是去此地,等著那毒神從地底深處爬出來,然后直接斷了這五神教的根。
要不然高羨到時候就算殺到了地底之下,接過這些怪物望地窟里一鉆,然后潛入江河之中,高羨再想找到它們,可就千難萬難。
“咚咚咚!”門外傳來了敲門聲,聲音急促而又小心翼翼。
“吱~”門自己打開了。
就看見唐瑤鬼鬼祟祟,搞得好像是細作在接頭一樣迅速進門,然后探頭看了看門外左右,輕輕的將房門合上。
來到二樓,高羨正穿著一襲白色長衫,在窗前寫著什么。
“大仙!這是云樓畫舫的牌子,拿著這個便可以進去了。”唐瑤悄咪咪的上前,小心翼翼的從懷中拿出了一塊牌子,放到了桌子上。
唐瑤海故作縝密,好似空塵子大仙的心腹之人一般貼近空塵子的耳畔,小聲說道。
“而且身份我也搞定了,是從外地來的一個士子,也姓高,別人怎么也查不到您的頭上。”
唐瑤自得意滿,看看我安排得多么周詳,將大仙的心意揣測得多么深入。
既保存了大仙的聲名,又完成了大仙交給我的任務。
拿起放在桌子上鏤刻著仕女圖的牌子,高羨突然發現自己從來沒有去過這種地方,很有可能會出洋相。
而且也確實需要一個人給自己擋在前面,給自己扛鍋。
空塵子認真打量著唐瑤,從上到下的看了一遍,突然想起著家伙的話本里,可沒少那種逛青樓的場景。
能夠寫的如此栩栩如生,將里面的門道、暗語、規矩甚至潛規則都摸的門清,那可不是光憑想象能夠做到的。
“唐女俠去過云樓畫舫嗎?”
唐瑤擺了擺手:“云樓畫舫沒去過,因為里面查的比較嚴,我進去容易露餡。”
空塵子聽出了弦外之音:“那就是去過其他青樓咯?”
唐瑤靦腆害羞的捂了捂臉,甩了甩手,仿佛還有些不好意思:“就是取材的時候,去過那么幾次。”
空塵子有些好奇:“他們能讓你進去?”
唐瑤門清的說道:“只要有錢,當然能讓進去,這些青樓還專門有名為過班的項目,就是熟客男子可以帶女子進去看看,滿足一下好奇心。”
“不過我都是一個人易容換裝去,最開始有幾次穿幫了,被人趕了出來。”
“。。。。”你這是去了多少次。
不過看起來這家伙應該靠譜。
空塵子:“可以!換身衣服,今夜你也一起去云樓畫舫。”
“??”
唐瑤頓時整個人都僵住了,心中涌出了無數個問號:“大仙這是?邀請自己去青樓?”
唐瑤先驚后喜。
這可是名場面,自己能參與其中,就算不能寫下里,以后老了給兒孫吹牛,也是極好的。
片刻之后,唐瑤換上了一套文人士子的長衫,化身翩翩風流少年站在了高羨面前。
“怎么樣?是不是完全看不出來?我說過了,我行走江湖,四處取材,靠的就是易容打扮這一手。”
名揚天下的天衣堂貼身裁制的衣裳,精致的流云靴,羊脂玉玉佩。
一看就知道不僅僅年少多金,還有俊秀得極為討女子喜歡的模樣。
看了看對方,再看了看自己,除了手中的扇子,這行頭根本沒法比。
空塵子大仙抬目一望,突然看見了那一套小廝的裝扮。
語重心長的說道:“此去并非尋歡作樂,更非炫富夸耀,主要是調查五神教。”
“是匡扶正義的正事,萬萬不可太過高調。”
“這個就挺好,本大仙很中意,等會就穿上這套跟著我一起去吧!”
馬車一路朝著江邊而去。
紅鴛女俠看了看自己灰撲撲的小廝打扮,又看了看光鮮亮麗手持寶扇的空塵大仙,突然覺得低調這種事情,好像就沒有存在過。
馬車一靠近江邊,沿途就不斷有人看向馬車,然后暗中放出信息。
云樓畫舫之中,所有人嚴陣以待。
“來了來了!”
“等會對方要什么就給什么,記住一定要穩住他!”云樓畫舫上的龜公正帶著一幫毒神壇弟子,布置著一切。
一者以為對方自己落入自己全套,然后用盡一切辦法拖住對方,施展絕命一擊。
一者要裝成,自己不知道一切,靜待對方上鉤。
雙方各自心懷鬼胎,戲幕即將在大江之上拉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