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城四月份的夜晚，涼如水。
不知從哪吹過來的風兒，在泉水叮咚聲中帶來了些許的燥熱。
方年喉結吞咽了下：“抱歉，完全聽不懂陸女士在說什么。”
“嗯嗯嗯。”
陸薇語慌忙點著頭，轉移了話題。
“看完媒體發布會后，我發現方先生之前說得很有道理，按照貪好玩的發展方向，如果稍微晚一點融資，應該估值會更高。”
聞言，方年笑了下：“也不好這么算。”
“如果沒有融資保護，這次媒體發布會用處不會太大。”
“就是因為貪好玩已經與資本達成了交易，我才會去利用這件事情，更大力度的推廣貪好玩。”
陸薇語沉吟思考片刻，反應了過來。
“你的意思是說，如果沒有融資，發布會可以影響到公眾，但影響不到真正會對貪好玩產生威脅的那些人。”
方年嗯了聲：“得不到就毀掉，自古便是如此。”
陸薇語深以為然。
想了想又問：“除了發布會上爆出來的，你是不是還有其它準備？”
“你都知道。”方年無所謂的道。
“鵬城獨立研發小組，前沿天使手上的拳頭股份，維爾福的合作備忘，暫時就這些。”
陸薇語嘖嘖稱奇：“發布會上爆出來的那些，加一塊已經能讓貪好玩迅速壯大了的。”
“你不說這個我都有點忘了，這幾天抽時間寫點東西，找機會跟荷姐談談。”方年忽然說道。
接著感慨了一句：“攤子越鋪越大，容易忘掉一些事情。”
陸薇語狐疑道：“你不是喜歡記下來的嗎？”
“誰能時時刻刻記住。”方年就笑。
陸薇語想了想，道：“如果你覺得合適的話，你可以告訴溫葉和谷雨，或者你告訴我也行。”
“還是告訴溫秘她們吧。”方年撓頭道。
陸薇語就笑：“不好意思使喚我是吧？”
方年打了個哈哈。
補充說道：“也不全是，你可還有需要思考的迷茫未來，有些時間計劃瑣事，會占據你一定精力。”
陸薇語一想也是，便沒再多說。
臨掛電話前，陸薇語嘻嘻笑了聲：“方先生，申城熱嗎？”
“不熱，一點都不熱！”方年斬釘截鐵道。
陸薇語沒有放過方年的打算，換成棠梨方言說了句：“夜深了，不想要翻翻書？”
“不想！”方年飛快的道。
陸薇語嬉笑道：“看來方先生是不行啊。”
“我行不行，你心里沒數？”方年咬牙切齒道。
陸薇語嘖嘖稱奇：“那可真是怪了。”
“你別逼我！”方年怒了。
陸薇語拖長聲音道：“方先生怕是忘了從前你說過的話，總不能都是你的專利吧。”
“好吧。”方年無語道。
陸薇語忽然對著聽筒呼出一口氣：“呼”
似乎有熱氣直接吹進了方年的耳朵。
“晚安呦，祝好夢。”陸薇語嘻嘻笑著，飛快的掛了電話。
方年深吸幾口氣，朝后靠在沙發椅背上，翹起了二郎腿，像個大佬一樣坐著。
起碼過了三分鐘，才再次起身。
方年知道這是自己的鍋。
這是他被陸薇語隔著電話撩撥得最狠的一次。
從未有過先例。
因為以前都是方年仗著自己懂得多，一本正經的撩撥陸薇語來的。
良久，方年低聲喃喃一句。
“自作孽，不可活啊”
一夜無話。
次日清晨，方年照例是在鬧鐘響起之前醒來，在健身房里鍛煉了半小時。
吃了個簡單的早餐。
然后坐進了書房。
一邊看著電腦，一邊寫寫畫畫。
很快畫滿一張紙。
接著是第二張。
最后留下來的文字不是很多。
“時間上還來得及，有這么大的優勢……”
上午十點，做好了準備的方年在家接到了意料之中的電話。
網龍總裁劉得建打過來的。
是提前約好的時間點。
昨天劉路的電話后，方年最后確定了這個時間。
“方總好，久等了。”
“劉總好。”
簡單交涉兩句，另一個中年男聲從聽筒中傳出。
這個時期的電話詐騙雖然不多，但這種涉及到公司負責人之間的對話，也會有這種先由中間人發起的流程。
“方總上午好，我是劉得建，實在是不好意思，本來應該是我親自前往申城登門拜訪。”
方年笑呵呵地道：“劉董客氣了。”
寒暄了幾句后，劉得建先是恭喜了方年。
“恭喜方總，貪好玩游戲平臺已經取得了初步成功。”
沒多猶豫，話鋒一轉，道：“前沿天使的投資到位后，我們網龍即刻召開了董事會，已經于前天下午正式將無線事業部獨立拆分出來，成立網龍無線。”
“劉總跟我提到過方總對網龍無線發展的一些建議，比如說平臺化，獨立化，最終走向上市。”
頓了頓，劉得建忽然問道：“不知方總為什么如此看好91助手。”
“雖然91助手擁有不少用戶，而且已經有平臺的雛形，但91助手是不可能直接收費的，這跟貪好玩游戲平臺有很大區別；
也不可能效仿蘋果的iPhoneOS上的自帶應用管理軟件，對應用收費。”
聞言，方年沉默了片刻，不動聲色地道：“劉董應該聽過一句話，免費才是最貴的。”
“哦？”劉得建的語氣里明顯多了有感興趣的意味。
“方總可否詳細說說。”
劉得建解釋道：“劉總回來以后，跟我仔細講過方總所言；
貪好玩游戲平臺的發展方向，更是讓我們看到了方總的目光卓絕，所以，請方總指教一二。”
方年并不意外這些。
如果不是劉得建本身就擅長于抬轎子，是個大手子，方年上次投資網龍無線時，就不會跟劉路說那么多有的沒的。
歸根結底，方年是想讓劉路把話帶給劉得建。
只不過湊巧了。
貪好玩游戲平臺被針對，方年順勢利用。
劉得建猛然發現了這里面的商業價值，于是立馬按捺不住。
自然而然會想要跟方年通電話。
方年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問了個問題：“劉董認為流量入口可以做些什么？”
劉得建沉吟著回答：“可以做的很多……”
“廣告、付費競價……”
無外乎還是那么些已經有了的東西。
沒什么稀奇的地方。
方年笑了下：“劉董，我認為，掌握流量入口就掌握了一切，想要什么都有。”
“舉個例子，假如說今年忽然全面普及了智能手機，而所有的應用軟件只能通過91助手下載，劉董，你覺得會是什么樣的情況？”
聞言，劉得建笑呵呵的道：“這個不現實。”
“不過如果要是真能這樣的話，我相信網龍無線會擁有很高的價值，無論是否找到了合適的商業模式。”
說到這里，劉得建回過神來：“方總的意思是……”
方年平靜道：“我的意思就是劉董想得那樣，假如不存在，但后面可以存在。”
劉得建沉默了下去。
方年又開口說了句：“不知劉董有沒有聽說過豌豆莢？”
“沒有。”劉得建想了想，肯定的回答。
方年簡單介紹了一下：“最近冒出來的一個小軟件，還只是測試版，想要做的事情跟91助手差不多。”
“暫時還不知道正式版本會怎么樣，但毫無疑問有目光轉向了這個領域。”
劉得建語氣嚴肅了些許：“91助手的一家獨大，讓其他人看到了利益。”
方年循循善誘：“既然市場上有人轉向了這個領域，也想要做第三方手機管理軟件，那我們可以搶市場。”
“我知道熊軍離職，可能也還會想要做這類型軟件，這個東西沒有專利可言，但在91助手已經成功的基礎上，我們要做的事情很簡單，增強用戶體驗感，挖掘用戶需求，解決用戶難點。”
劉得建聽得興起，下意識問道：“對啊！”
“方總果然對行業具有非常高的敏銳度。”
方年笑笑：“其實有個最簡單的方式，捆綁。”
“我相信劉董早就看明白了貪好玩游戲平臺的發展模式，如果沒有‘我的世界’這款重量級的游戲，玩家們不會有動力去下載游戲平臺，繞一下再去玩游戲。
同理，如果所有用戶新買到手機，像預裝QQ一樣，預裝了91助手，大多數人不會費盡心思去再找另一款用戶數量不多的，應用數量更不多的軟件來替代。”
劉得建聽得眼前一亮：“一葉障目，一葉障目。”
“從昨天貪好玩發布會后，我就在想91助手要做成平臺，應該怎么轉變……”
劉得建激動的說了一籮筐的話。
因為，這個大手子，已經在方年幾句話的功夫下，看到了廣袤的前景。
其實方年什么都沒做。
他只是把所有可以做的可能列舉出來。
至于方年為什么會知道這么多的可能，因為他重生了。
對于別人來說的目光長遠，對他來說其實不過是已經經歷過的事情，合理的利用。
總結來說，方年就是個只管忽悠，屁事也不干的懶狗。
至于網龍能不能做好，交給天意。
劉得建說得差不多后，轉而道：“謝謝方總替我指點迷津。”
“客氣了，舉手之勞。”方年笑呵呵的道。
臨掛電話前，方年說了幾句‘肺腑之言’。
“其實有時候不必過于執著于一定要做到什么樣。”
“我這個人比較膽小，什么都想要有兩手準備兜底，我知道劉董一定比我看得更遠，想得更多；
我也只是一家之言，或許在一件事情上正確，但在另一件事情上不一定行得通……”
劉得建仔細想了想方年這幾句話，越想越覺得很有深意。
嘴上說道：“難怪方總年少有為，古人云三人行必有我師，今日才深刻的體會到這句話。”
“劉董謬贊。”方年打了個哈哈。
結束通話后，方年吹起了口哨，網龍無線的事情當然不會這么輕松，但一切都在計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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