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散發著金黃色的光澤。
屋內某處不知名金屬片反射著這種光澤，恍惚間帶有金銳感。
讓剛剛用謹慎但不確定的語氣說話的溫葉心中莫名一凜。
然后就聽到了方年用鼻音哼出來的聲音：“嗯？”
溫葉趕緊解釋：“這周還有其它事情，明天下午社團競選新的會長；
周四要驗收整理前沿項目實習部第二辦公區，為下周一校園俱樂部負責人競選做好準備。”
稍頓，溫葉接著說道：“這兩件事情都需要我跟小谷親自參與，算下來，這周只有三天時間里，我不敢保證一定能找到您滿意的辦公點。”
“哦。”方年這才記起來。
稍加思索，道：“辦公區選址不用過于追求完美，盡量還是要在六月份之前搞定。”
“雖然不要放在創智園區，但五角場這里寫字樓也不少，應該沒那么難。”
溫葉想了想，才說：“那我做兩手準備，我跟小谷一組，請中介也幫忙。”
聞言，方年望向一旁的溫葉，足有半分鐘才開口。
“溫秘，平時多晃動晃動腦袋，盡量讓里面的水流干凈。”
接著才沒好氣的道：“你到今天才想起可以請中介幫忙嗎？”
溫葉連道：“我的錯，是我沒想到。”
心里忍不住小聲嗶嗶：“我……明明我是想親力親為，好歹我更懂您喜好，精挑細選不會挨罵，怎么這還在進行中就要挨罵！”
“就……就也不敢生氣！”
方年當然不知道溫葉這許多心思，就算知道也不會當回事。
誰家選辦公室還要講究精挑細選的？
他一邊打開電腦，一邊說：“明天社團會長競選都提前通知到位了嗎？流程上沒問題吧？”
“流程上跟以前的理事選舉大同小異，上周一下午就通知到位了，您……”溫葉小意的回答道。
明明這件事情一開始就是方年牽頭做的。
她只是個宣布的工具人。
復旦這邊的時間也是方年定下來的，怎么現在看起來好像一無所知的樣子？
方年眉毛輕挑，忽然反應過來：“明天25號了？”
“嗯。”溫葉低聲回應。
她已經明白過來了，最近事務繁多，老板已經沒空注意今天幾號幾號了。
也自然而然的明白過來，這是自己的過錯。
因為……
這本來就是秘書崗位存在的必要性。
但又不能總說對不起，作為一個秘書如果只會‘對不起’三個字，怕是早晚要被沉江。
方年稍作沉吟，略過這茬，直接問道：“屬意的人選是誰？”
又說：“小谷，你也說說看，我要聽真話。”
一聽這話，溫葉跟谷雨都不敢多猶豫，先后回答。
“高潔。”
“高潔。”
先后相差不過半秒鐘。
聽得方年略有訝異，狐疑道：“你們是在討好我嗎？”
“雖然復旦社團的發展因為綜合全面的緣故，部分領域不夠拔尖，但社團成員的優秀度是有目共睹的；
就這些天陸陸續續見到過的其它高校社團成員來比較，也能看出來優劣性，怎么會選一個大一新生。”
聞言，溫葉連忙解釋道：“高潔是團支書，在學習之外，免不了會多有協調組織，單從這個層面來說，高潔就比其他許多人有優勢；
其次，高潔在社團內部的各方面表現也不錯，如果不是因為用您的名額進來，早該是理事的；
最后，多次公共事務，都有高潔從旁協助，這是因為她能拿得住。”
谷雨也跟著解釋道：“我跟溫秘的看法差不多，高潔雖然不是理事，但各方面素質上，其實是比較適合會長職位的；
否則的話，那么多理事以及我們也不會一而再再而三需要她從旁協助包括接待其它社團成員等事務。”
聽完溫葉跟谷雨的解釋，方年眉頭微皺：“那為什么不會是李子鏡？”
“李子鏡有很好的服務意識，這是他的強項，但平衡、協調、組織這三個層面，都不太有優勢。”溫葉回答道。
方年嗯了聲，沒再多說。
其實方年心里早就有了答案。
比起來，在社團成立以后，方年在復旦除學習外的重心全在社團上。
李子鏡不是合適的人選。
但若是僅從個人角度上來說，方年其實蠻希望李子鏡得到大家認可的。
只是結果很遺憾。
從溫葉跟谷雨的回答上來說，李子鏡想要當選會長，希望已經很渺茫了。
只是方年也沒想到溫葉跟谷雨會那么看好高潔。
他還以為會有不同的答案，畢竟理事團里面也有幾個很優秀的苗子。
五點鐘，輸完花了6塊錢充值的6萬開心豆當康游戲平臺小游戲專用游戲豆；
之后，方年同溫葉、谷雨一塊下班離開福慶大廈。
溫葉主動說道：“方總，您是現在要回家嗎，要不一起？”
方年無可無不可。
他倒是知道下班后，只要不是自己安排公事的點，溫葉都會比較肆無忌憚的展現她另一面。
比如……
作死。
路上，溫葉一開始跟谷雨小聲喳喳說著些瑣屑的小事。
比如今天晚上做什么菜之類的。
許是覺得冷落了方年，溫葉忽然看向方年，說道：“方總，您現在也是一個人，要不來我們家對付一口，不差您一雙筷子。”
見方年沒吱聲，溫葉連忙補充道：“否則你回家以后，還得一個人做飯吃飯，得多寂寞啊！”
你說這不是作死是什么？
哪有秘書在下班以后編排老板私生活的？
“溫秘，有沒有人說過，你有兩個腦袋？”方年沉吟著說道。
谷雨插嘴：“沒聽說過啊。”
方年：“……”
“方總，您放心，我們家常菜的廚藝還不錯，吃這方面我們不省的，食材不比大飯店差的。”溫葉就差掰著指頭數好處了。
但話里話外的意思就在是同情方年一個人住的寂寞、空虛、冷。
方年也不懂，兩條女大齡單身狗，是怎么來的勇氣朝他一個有對象的人放嘲諷的？
見方年面帶微笑，還是沒吱聲，溫葉腦子一轉，又說：“您要實在覺得過意不去，可以給個伙食費。”
“對對對，我們不挑食，可以照顧您口味偏好的。”谷雨略顯激動的跟著補充。
方年：“……我今天真是走了個寂寞！”
只得說道：“不用，謝謝。”
他能說什么。
溫葉跟谷雨只是他的秘書，又不是別的什么，嘲諷兩句就嘲諷唄。
“哦。”溫葉語氣有點遺憾，“我還想說照顧一下學弟。”
“別一個人住久了，憋出什么病來。”
這次方年忍不住了，語氣平和道：“溫秘，你這下班后角色切換是不是稍微有點過分了？”
“沒有吧。”
“正常啊。”
“下班后我確實是你學姐啊，雖然我現在不敢跟您開大玩笑，但聊聊天沒什么問題吧我尋思。”
“對啊，方年同學，別一直端著老總架子嘛，老總也是要吃喝拉撒的，不用那么講究。”
“來我們家吃飯，總比你一個人冷冷清清得好吧。”
“還不用自己下廚。”
“我們也是看你在小區門口那些賊不好吃的飯店吃飯。”
“就是，你在別的方面我們望塵莫及，但平時生活上就也不要這么硬撐著。”
“放心，我們可不敢再撩你。”
“對，這個你放心，當初溫溫也就是打賭輸了而已。”
溫葉跟谷雨一唱一和的，硬是沒給方年開口的機會。
這讓方年不禁沉思，這就是傳說中的大四學姐嗎？
還敢說不是饞我身子？
我信你個鬼！
所以說，男孩子出門在外，一定要學會保護好自己。
尤其是遇到了像溫葉這種胸懷寬大還漂亮的，谷雨這種沾點南方水鄉小鳥依人的，一定要小心。
因為有的漂亮女人就是賊會騙人。
方年想著，心道：“還好陸薇語女士很漂亮，不騙人了。”
“我怕你們女孩子家里有吃人的怪物，不吐骨頭的那種，還是不去了。”方年一本正經道。
說完就趕緊告辭了。
惹不起。
回到潛山樓1603后，方年起鍋做了飯，趕緊跟陸薇語逼逼賴賴。
“你給評評理，你們大四的學姐，平時都這么肆無忌憚的嗎，好嚇人，山下的漂亮女人果然都是老虎！”
陸薇語樂了，故意打趣道：“方先生這都不動心啊！”
“呵，紅粉骷髏罷了。”方年撇嘴道。
聞言，陸薇語不動聲色道：“方先生好像把我也給說進去了，還是說，我不漂亮？”
“哪有，陸女士最漂亮了，就算變成骷髏也很漂亮。”方年語氣平靜道。
陸薇語嬉笑道：“方先生的嘴，哄人的鬼。”
接著飛快說道：“其實你去蹭個飯也行，就算蹭個床啊什么的，我又不知道，沒事。”
“網上不是常說有事秘書，沒事也秘書，前半句話你都做到了，后半句話不試試嗎？”
方年嚴肅道：“有陸女士，我的眼里容不下任何一個女人！”
“行行行，不逗你了，還好你自己老實交代了，要是被我發現，你就等死吧！”陸薇語貌似漫不經心道。
但語氣里的‘殺意’十分明顯。
方年壞笑道：“那你可得想辦法讓我吃飽飽，不然我可能干。”
“方！先！生！”陸薇語咬牙切齒道。
方年哈哈笑起來：“逗你玩的。”
“mua”陸薇語忽然啵啵一聲。
又說了幾句閑話，結束了通話。
收起手機，陸薇語望向窗外，天穹上，月亮高掛。
今天是農歷四月十一，宵月。
距離滿月尚有接下來的漸盈凸月、小望月，月相有缺。
不覺間，眼神深處哪哪都被干凈笑容填滿，陸薇語忽然笑起來，嘴上小聲念叨：“原來又是滿月。”
幾乎同一時刻。
簡單收拾了餐廳廚房的方年走到了陽臺上，無意間抬頭看了眼漸圓的月亮。
眉眼輕翹，嘀咕一句：“原來又是滿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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