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噔……”
十五秒的自定義鈴聲很快響完一遍。
陸薇語看了眼方年：“又是陌生電話？”
方年看著手機屏幕嗯了聲，嘴上咕噥：“看看得讓電信部門把我這號碼給加入免騷擾白名單。”
今年的電信騷擾開始變得多了起來。
方年并未特別去辦理像是連號、疊號等類型的靚號。
但一點也不影響被騷擾。
所以方年才說想要權限。
說著方年滑動屏幕接通了電話，禮貌道：“你好。”
電話那頭傳來個中年男人的聲音：“你好，請問是方年方總吧。”
“我們韓市長想跟你通電話，請稍等。”
方年：“……”
心里略有點意外，前兩天才當面見過市里的倆領導，現在直接是市長。
一茬茬的來嗎？
在類似于申城這樣的城市，一般兒的領導還行，往上就不能細究。
一細究，全是熟面孔。
像是現在這位說要跟方年通話的韓市長，前兩年跟平校搭過班子。
再過幾年還會去搭班子。
所以尤其是對方年來說，根本不能細究。
說起來慢，實際上很快聽筒中就傳來了另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是方總吧。”
“韓市長好。”方年微笑道。
寒暄了兩句，那邊廂韓笑呵呵道：“是這樣，聽說前沿有意擇地建設總部產業園，不知方總有沒有心儀的地方？”
“沒有！”方年回答得那叫一個干脆。
這話一出，方年立馬就聽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就算有，只要還沒徹底跟當地落實到位，方年也會馬上否決。
沒辦法，有些好意不能拒絕。
果然，韓聽方年這么一說，就笑著道：“不知方總最近有無閑暇，我們坐下來聊聊。”
“有的，韓市長您吩咐。”方年趕緊道。
結束通話后，方年先看了眼窗外，做了個手勢：“靠邊停車。”
然后看向陸薇語，解釋道：“市長希望跟我聊聊前沿總部的問題。”
“看樣子還是要落地在申城了。”
聞言，已經找好位置靠邊停車的陸薇語不解道：“那你這是……”
“超跑還是有點高調，換輛車再去。”方年笑道。
陸薇語認同的點頭：“也對。”
然后方年跟陸薇語坐上了一直緊隨其后的大眾邁騰，司機是村長。
這會兒都到浦東這邊了，只好是又調頭往黃浦。
在這個電話之前，方年跟韓毫無聯系，所以最后是放在公事場所，市府。
不過倒也沒有多趕，剛好十一也堵車，半個多點才到黃浦。
韓的秘書提前等在了院子里。
見到方年跟陸薇語從一輛普通的大眾上下來，很自然的有點蒙。
心里還真是忍不住尋思怎么會來這么一低調的操作。
他當然知道方年跟方年都是一個人。
也知道尚未在正式通過媒體露面的陸薇語的相關信息——
至今為止，陸薇語還沒正式通過媒體露面。
包括前天前沿研究中心啟用儀式，現場記者也沒有對外披露陸薇語更多的個人信息。
反倒是溫葉跟關秋荷都被抓拍了不少照片。
溫總現在還有個‘花名’：最美CEO。
估摸著溫總偶爾上網看到后，都能躲在被窩里笑出聲來。
中年秘書微笑著主動打了招呼：“方總，陸總，你們好，歡迎蒞臨市府。”
接著是握了握手。
相互寒暄了幾句。
雖然是十一小長假，但市府大院依舊有不少人在崗。
畢竟連前沿的高管層都到了沒有節假日之分的地步，像是申城這種地方的父母官當然也是如此。
很快，方年跟陸薇語一路跟著中年秘書走進了市長辦公室。
比方年想象中的要沒那么公事。
一般而言，最公事的狀態就是當初方年一行在廬州談地方投資前沿相關事務的幾天；
全程基本都在會議室交流。
相比之下，能進辦公室就意味著還行。
以現在的情形發展，大概率是不再有機會上飯桌了。
進了辦公室，方年步伐一下邁開來，面帶微笑，主動招呼道：“韓市長好，叨擾了。”
“方總跟陸總都來啦，坐，先坐。”韓微笑道。
等韓從辦公桌后走出來伸手，方年趕緊握了上去，然后才一同去會客沙發落座。
方年同學在禮節上向來不會讓挑刺。
分別落座后簡單寒暄了幾句。
然后韓主動提起了正事：“方總，前沿對未來總部產業園有沒有具體的想法？”
聞言，方年笑著說道：“不瞞韓市長，按照前沿的發展戰略，的確到了需要考慮落地總部產業園的時候。”
接著斟酌道：“有件事情其實說起來會有些唐突。”
“方總但說無妨。”韓做了個手勢。
方年這才說下去：“早在上半年，我就有考慮過前沿總部的長遠規劃，不過當時各方面情況遠不夠明朗，以至于因此跟浦東的徐書記和姜區長產生了些誤會。”
“主要是前沿或者更具體的來說，是我的問題。”
“我比較保守，當時并不敢夸下海口。”
韓當然知道浦東區府跟前沿那點小矛盾。
當時在一定范圍內鬧得有點沸沸揚揚。
歸根究底還是因為方年實在過于年輕，當時的前沿根基也比較淺陋。
偏偏廬州前沿又很是令人覺得詫異。
先入為主的觀點，以及方年剛好事務繁忙，一溜兒上了京城。
再加上溫葉前所未有的失誤。
所以產生的誤會。
就是徐璘他們覺得方年過于年少輕狂了，仗著自己有點家底，背后有人，獅子大開口。
于是后來方年幾次表示想要當面道歉都被婉言拒絕了。
可徐璘他們也沒想到，轉頭前沿就站起來了。
一個開發者大會不僅是讓許多人知道了前沿，也讓徐璘這類在體制內的人隱隱察覺到了點東西。
這才發現前沿在基礎科學領域的部署和研發能力居然那么強悍。
9月份一連串的消息更是讓徐璘他們意識到前沿或許是與眾不同的。
工信部的牽頭，以及苗為忽然來申城召集會議，以及新聞……等等等等。
一些旁觀者忽然發現前沿這玩意什么時候有了這么海量的高校資源？
再一細究，發現制約前沿壯大到家喻戶曉的量級居然僅有時間。
時間能讓前沿水到渠成的壯大。
甚至都不需要前沿再努力。
從手機到電腦的兩大操作系統足以給前沿帶去海量的財富。
甚至有望成為超越全球操作系統巨頭微軟的份量。
因為現在全球已經進入了移動互聯網時代。
而前沿的女媧MindOS不知不覺到了全球市占率第一。
尤其是國內市場，那叫一個一家獨大。
iOS跟Android綁一塊都很有可能淪為other。
一方面是連三星電子都加入了MindOS陣營，另一方面是MindOS在方方面面的體驗感實在過于符合國人習慣了。
應該說符合人類習慣。
總之……
5月22號舉辦的首屆前沿科學開發者大會，改變了許許多多事情。
也是徐璘他們忽然主動示好，一個兩個都在從旁協調雙方關系的核心因素。
方年主動提起這件事情，韓當然明白其中的一些潛在意思。
表達前沿的意思。
其次是表達前沿并不想要再吃回頭草。
而且……
有意思的是，當初定下來的那個地塊有其它公司表達了購買意向。
韓不動聲色道：“方總客氣了，對于企業來說，很多時候是風云突變的。”
“不知方總現在對前沿總部的考量是什么？”
方年笑著道：“不算太具體，交通便利就好吧。”
“因為按照前沿的一年期規劃，大約到明年，前沿在申城的員工數量會超過萬人，五年內會壯大到兩萬人規模。”
“前沿除了有前沿科學以外，還有前沿學術、前沿生態等子公司，將隨著集團的發展而飛速壯大。”
聽方年這么一說，韓心中忽然有些了然。
就著話題聊了幾句前沿相關的事務。
因為韓發現自己其實也不算了解前沿。
女媧、白澤兩大實驗室的耀眼蓋住了很多的東西。
以至于不是方年提起，韓都沒太在意前沿是一個集團，現在發力的僅僅只是前沿科學一個子公司。
當然，藏在背后發力的前沿天使，他當然也是知道的。
但此外，前沿學術和前沿生態這兩家公司，往往是被忽略的。
而事實上前沿還有一家總公司就叫前沿公司。
最起碼就現在而言，前沿的觸角深入已經十分廣泛了。
而韓也認為自己需要重新看待前沿。
所以才岔開話題。
一番暢談之后，韓主動把話題拉了回來：“方總會不會介意將前沿的總部放在小陸家嘴？”
一開口就讓方年有點愣住。
小陸家嘴可不是寬泛上的大陸家嘴。
那地兒寸土寸金不說，在現在那棟中心大廈開始落地以后就已經沒有大面積宗地了啊。
那玩意才占地3萬多平方。
但前沿的產業園規劃起碼也得上15萬平，遠景規劃里，其實是超千畝的。
也就是說，韓的意思是希望前沿總部能建高樓？
想著這些，方年開口問了出來：“韓市長是希望前沿總部規劃成高高樓形式嗎？”
“小陸家嘴好像也沒有空余宗地吧？”
韓微微一笑：“其實還是有一些的，毗鄰的地塊總面積大約在60畝地。”
“地塊理論上應該不足以支撐高高樓的建設，大概不能超過150米。”
簡單聊了幾句，韓做了個手勢，笑道：“單說不太直觀，不如方總跟我一道去實地看看。”
方年連道：“恭敬不如從命。”
這次方年跟陸薇語坐上了考斯特。
再次到了浦東。
從延安東路隧道出來后往回折返到了東方明珠邊上。
很快停在一些零散的建筑旁。
就在東方明珠西南方向與濱江公園的中間——
方年跟陸薇語還沒在一起時，經常去公園里面的沿江人行道吹江風的地兒。
是很熟悉的地方。
正因為熟悉，方年下車后就有點摸不著頭腦。
濱江公園首先排除在外，其次也沒什么好排除的了。
韓當然看到了方年面上的不解，笑著解釋道：“不用懷疑，就是這里。”
說著邊走邊手指前方：“這是小陸家嘴剩余最好的空地，完全的空地大概只有20畝。”
“小張，拿規劃圖來。”
然后頓住給方年指了指：“按照規劃圖的宗地編號，1、2、3是沿浦江連成一片；
不過能給前沿的沒這么巧，因為1號地塊是會議中心主樓。”
“空地是B62，現在我們站著的這個B66和前面的B63都可以給前沿協調出來。”
“總面積是42000平。”
方年：“……”
他又一次驚了。
B62現在是綠地，雖然因為是陸家嘴這種高樓林立地方，看起來好像很小，實際面積將近20畝。
B63比B62大一點點，B66更大一點點。
但問題是……
B63、6都有一些小建筑。
都在五六層的高度，分分鐘能拆完，但問題不在物理上啊。
而是錢。
前沿連買地的錢都沒有。
這地方買下來是按平米算的，參考價位大概是5萬一平，整體上大概要21億。
當然，這只是起步價。
實際上還有拆遷費用等等，大概再翻一倍。
方年贊嘆道：“非常好的位置，不過……”
“韓市長，前沿現在并無這樣的開發實力，雖然有一筆150億的銀行借貸，但規劃上是不可能大量用于前沿土建工程的。”
韓微微一笑：“假如宗地現在不要錢呢？”
方年禁不住驚咦出聲：“啊？”
韓坦然道：“幾十億的土地款項對申城來說無關緊要，相比之下把前沿總部留在申城更重要。”
到了他這種位置，很多話都可以說得很清晰。
接著韓補充道：“土地款項有很多種方式來解決，我們希望前沿的總部能屹立在小陸家嘴，給這座城市添色。”
“坦率的說，這個地塊本來是不可能做商業開發，要開發也只會是人文環境開發。”
說到這里，雙手背在身后望向浦江的韓回頭看了眼方年：“方總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謝謝韓市長對前沿的關照。”方年言辭懇切道。
多的話，方年一句都沒說。
喊口號的東西，大而化之的場合可以講，現在顯然沒必要。
最終……
方年代表前沿跟申城市府、浦東區府達成合作備忘。
三方就各項事務達成一致。
考慮到前沿的資金儲備情況，最終土地款項采取了一個有意思的方案。
三宗地作價30億人民幣，以銀行基準利率借貸給前沿，分五年期歸還，這對前沿來說輕松之至。
宗地相關拆遷協調工作全部由區府完成，無需前沿介入。
2012年1月1日之后，前沿提交總部建設第一期規劃方案，并正式開始落地建設。
要求第一期規劃的建筑高度為整體之最，但不建議超過150米。
顯然，第一期落地地址是在空閑的B62宗地。
總而言之，皆大歡喜。
也是方年從未想過的驚喜。
金秋十月，世界真美。
晚安。